第四十八章
武成殿內,因賈赦和野菰橙兩人的劍拔弩張,氣氛異常的緊張,當然相對於賈赦冷淡的神情,野菰橙胸脯鼓鼓的,他覺得他整個身體都要被氣得脹裂了。
「廢話少說,你——敢不敢和我比試?還是你們大夏朝都是些慫蛋!就是嘴皮子厲害?哈哈!哈哈!」野菰橙咬牙切齒,要不是王子就坐在身旁,他早就跳下場直接殺過去了。
賈赦神情幾乎沒動,只是聽見野菰橙侮辱國體,握著烏鞘劍的手緊了緊,眼神鎖定了野菰橙。
野菰橙不知為何一陣心虛,但馬上英勇的鼓起胸膛,惡狠狠地迎視了上去,並咧嘴一笑,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慫蛋,你敢不敢應戰?!
咸寧帝神情不樂,對真真國的挑釁早就怒氣橫生,面色陰沉,太子屠澈嘴角卻泛起一抹譏誚,只等著賈赦出手。
不過比試前,有一番話得落下——
想到這裡,屠澈面色突然柔和,關切又擔憂的對真真國的使者和野菰橙說道:「使者和這位勇士有所不知,榮國公劍術超群,但有一個缺陷,便是一出手必然見血——」
真真國使者也就是王子聞言眉毛微微一動,反而是野菰橙琢磨明白這話的意思,滿不在乎的說道:「我不怕死,就怕是你們的國公爺害怕不敢跟我比。」
屠澈只是笑。
賈赦這時只是看著自己的劍鋒,面容冷峻,甚至臉上的神情人就帶著一種惋惜之意看著野菰橙。
真真國使者沉吟看了一眼野菰橙,野菰橙被賈赦看的心中早就來氣,馬上跟自家王子嘀咕了幾句……
這之後,咸寧帝也淡淡說了兩句,定下生死有命,比試中若有傷亡,任誰事後不能算賬,並不影響兩國邦交。
咸寧帝原看到野菰橙實在厲害,怕賈赦萬一不敵,畢竟賈赦是己方國公爺,若有損傷……但在國體面前,這點擔心他在心裡馬上給抹去了。
先不提咸寧帝對賈赦還是有些信心的,就是賈赦不小心力敗,也是他的命,哼,最好別再丟臉了,再敗一場,他這個當皇帝的臉都要給丟盡了。
太子屠澈倒是信心滿滿,眼中帶著笑意,等著真真國吃個大虧,說不得這叫野菰橙的便一命嗚呼了,不過剛剛那使者剛說生死不計,那就別怪榮國公手下不留情了。
屠澈盯盯地瞅著賈赦,就盼著他趕緊出手。
武成殿本來就很寬敞,雖然是拿著劍,但雙方都沒堅持另找一個地方比試。
自從賈赦習劍以來,一直沒遇到真正的高手,這個野菰橙算起來是真正值得他高看一眼的高手了,雖然可惜對方年紀輕輕即將「逝去」,他本著尊重對手的原則,還是褪去了古樸的劍橋,露出他的那柄三尺七寸劍鋒的長劍來。
野菰橙那邊也隨身帶了一柄,兩人站定在大殿中央……
半晌,雖是無風,但勝似有風,野菰橙眼珠子一瞪,大腿一使力,騰的一下,迅疾地出手了。
賈赦紋絲未動,只是拿劍輕輕的擋了一下,野菰橙「咦」了一聲……
一連出手了十二招,野菰橙越出劍臉色越白,因為對方真的一步未動,額頭連汗珠都沒一滴,反觀野菰橙的氣息已經紊亂了。
野菰橙甚至在心底第一次生出了退意,可是卻晚了,賈赦的劍動了,映入在他眼睛的最後一抹殘影只有冷冰冰的銀光和那銀光上模糊的血紅色。
野菰橙脖頸上一抹鮮紅倒下了,賈赦的劍尖上滴著血……
此時的榮國公雖然低著頭靜靜地站立在殿中央,卻比端坐在皇帝寶座上的咸寧帝更加迫人,大殿內眾人寒蟬若噤,就連屠澈都有一瞬身上覺得冷冰冰的。
以這位太子也的眼力,甚至殿上大多數的眼中,野菰橙和賈赦只是片刻,等賈赦出招,野菰橙便倒地身亡,具體過程卻是沒看出來,不像之前的比試,你一拳我一拳頭的,看的大家緊張又入了戲,覺得精彩紛呈。
賈赦吹了吹劍尖上的血珠,血珠滾落,他嘴角甚至泄露出點點笑意,然後收了劍鋒入鞘。
正巧他笑的時候,對面也就是西側坐著的是翰林院的老爺劉甲,此時他揪著鬍子的手都僵住了,見賈赦目光掃過來,他呵呵的……干呵呵的兩聲,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便趕忙低下了頭。
太子屠澈此時悄聲暗道一聲「好」,這真真國今日實在是太囂張傲慢了,這種藐視在場的大夏朝的人都深覺得那是種恥辱,泱泱大國居然被個彈丸小國的武夫嘲諷打擊的無還手之力,好在有賈赦這個「劍客高手」救場來了。
皇子中除了屠澈,其他皇子們都對賈赦另眼相看,尤其是四皇子和七皇子曾經接觸過榮國公有兩分見面的交情在。
七皇子更是眼睛冒星光,他甚至起了拜師學藝的心思。
雖然己方勝了,一招出手便置對方於死地,十分解了咸寧帝的心頭氣,但面子還是要做的,好生口頭撫慰了一番面色不太好的真真國的使者一行人,咸寧帝眯起眼睛,讓賈赦更衣后再入座。
畢竟殺人後難免有血跡污到衣物,實則是大家都覺得榮國公身上現在殺氣太重,還是沐浴一番再出來吧,讓他們先喘口氣。
賈赦被總管太監張忠賢親自虛攙著去了偏殿更衣,賈赦本來就不喜歡官服的顏色,順勢挑了一件淺藍邊暗紋月牙白的長袍,配上金絲邊寶藍色並蒂花的華貴腰帶,出來時端的顯得他英俊非常。
劉甲早就喝了兩盅酒壓驚,再次看到賈赦時這才敢打量幾眼對方,心裡卻也是再不能起以前那種「藐視」對方的心態了。
現在想來,從前自己居然有些「作死」,這榮國公也是好涵養,劉甲摸了摸脖頸,覺得咽喉發緊,後頸發涼,這才知道原來對方早就手下留情,否則一眼不和,他這大好頭顱說不得被賈赦」咔嚓」了。
宴會在真真國使者們皮笑肉不笑中結束,散場前,那真真國使者頭目過來居然要給賈赦敬酒,咸寧帝和太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屠澈稍微有些擔心賈赦的脾氣。
今日榮國公忒的冷淡,以屠澈和賈赦相處那麼多時日來看,這使者說不得會被他下了面子,卻沒想到賈赦睨了一眼對方,還是給了對方一個面子,默默了斟飲了一杯。
真真國王子目光中對賈赦是全然的讚歎,彷彿剛剛死掉的那個勇士並不是他器重的手下似的,他眼裡面全是友好的笑意,任誰都能瞧出這使者對榮國公毫無芥蒂的親近相交之意。
……
宴會總有結束的時候,真真國的來使們退場,大夏朝的臣子們也各自回家,賈赦率先走出,眾大臣雖然對賈赦很是「仰慕」,卻只保留在目光這個程度上,一時並不去親近,直到賈赦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他發現其中有個人的視線一直「尾隨」著自己。
賈赦摸了摸下巴,隨手把自己劍不離身的烏鞘劍隨意地扔給了引路的一個小太監懷裡,嚇的小太監捧著劍哆嗦一陣,這可是剛見了血氣的寶劍啊。
賈赦扭頭,眯起眼睛,問那人:「你一直看著本老爺幹嘛?」
對方腳步一止。
賈赦摸了摸下巴,嘿然一笑:「想必是被本老爺剛剛的英姿給折服了!我理解。理解。」說罷,他的神情更得意洋洋了。
聞言,一路一直沒事瞧著賈赦的張升眉心一皺,心裡卻有些詫異,這人現在給他的感覺是十分的混不吝,就是那個從小他耳邊傳說中那個辜負姑姑的老混蛋,可剛剛在大殿上,賈赦一劍擊穿對方咽喉的那抹冷酷的影子又是如此的鮮明……
張升深深的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