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解決
南峭使用的這種手法,其實是現代的一種騙人法術:線灰懸幣。
將一根棉線浸泡在鹽滷中再晒乾后綁在古錢幣上,點燃棉線,棉線燒完,線灰卻凝而不斷。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小技法,但在現代已經不知有多少迷信婦女被這招騙倒了,何況是這個連國君都迷信的時代。
白日的陽光下,線灰淺得幾乎看不見,是以在大多人眼中,金箭是完全懸浮在空中的。就連謝爍也是如此認為。他不由驚懼的後退,瞬間被湧上來的士兵抓住,而在他被抓住之時,承受不住箭支重量的線灰斷開,金箭落地,發出噹啷的清脆之聲。
一切瞬間塵埃落地。
不信鬼神的謝爍都被嚇得臉色蒼白,只覺冥冥中有什麼在盯著他。或許是南氏祖先,或許是他殺死的那些人,正手握金箭想殺死他。
幾位謝氏宗老也因門外的喧鬧出來,他們本打算以悲份壓人,但一出門就看到一隻完全懸浮在空中的金箭,幾位宗老嚇得差點摔倒,待南顥再以保護為由請他們入住祠廟時,想拒絕已經晚了。
所有人都看到懸空的金箭指向謝氏之人,不是謝氏不祥,就是他們的部下不祥,南峭巫祝說要為他們祈福驅邪,不同意是打算害其他人嗎?
當然,已經被掌控的謝氏完全沒有發言權,只是有了這理由,不管之後南顥怎麼對待謝氏,任誰都沒有理由再說他刻薄寡恩了。大家都知道,驅邪總是比較辛苦的,冷水淋浴,幾日不飲不食都好平常啦!
鄭氏的宮殿極為奢侈,作為宗祠的祠廟自然也不差。當初六軍佔領原溪城時,雖保留了鄭氏宮殿,卻火燒鄭氏宗祠,現在的祠廟中,只剩下焦黑的殘桓斷壁和幾間倒塌大半的屋子。
謝氏眾人被綁到了這間破壞的祠廟中,謝爍此時已經回神,對著南顥大罵:「南顥,你這奴婢竟然如此辱我,我謝氏絕不會放過你!」
士兵們已經離開,留下的,都是南家寨的人。
在得知謝氏和南顥那一支族人的事後,南菁等人就默默將謝氏加入仇敵的名單上。此時他們看著謝爍的目光仿若在看將死的獵物,令謝爍也不由心中發毛,罵聲漸漸停止。
「南顥……你真的想認這些卑賤的獵戶當族人……?」一名謝氏宗老苦口婆心的勸道:「比起這些人,我們謝氏不是更能給你幫助?謝氏與南氏曾是姻親,有什麼仇恨是不能化解的?我謝氏帶著誠意而來,希望你能三思後行,不要讓親人變成仇人。」
南顥面無表情,他完全融合了另一個南顥的感情和記憶,南顥有多恨謝氏,他就有多恨謝氏,巴不得將謝氏全族滅絕,是以,即便他是個利益至上主義,也不會原諒謝氏。
「各位叔伯們恐怕身染邪異,需進行驅邪祭祀,還請在此忍耐幾天。」南顥有禮說道,招手叫來士兵:「來人,為各位叔伯們冷水淋浴沖洗三天,祭祀之前需戒口欲,不用送食物過來。」
「南顥,你敢!」謝爍大叫,立即被士兵們堵住嘴。他口口聲聲罵南顥奴婢之子,令忠於南顥的士兵極為生氣,完全無視他高貴的身份拳腳相加。
南家寨等人離開鄭氏宗祠后,看向殘破的祠廟,心有凄凄。
「我南氏的宗祠恐怕早已沒了……」一位族叔感慨道。
「不能守住祖先的祠廟,是後人的恥辱。」南菁握了握拳,看向南顥:「南顥,顥君子,既然你也是南氏族人,我們希望你能重建宗祠。這是我南家寨唯一的要求,不論你需要什麼,我南家寨都義不容辭。」
南顥看向南峭,很想開口說他要南峭,不過不說南峭也會跟著他。
南峭疑惑的偏頭回望。
「重建南氏宗祠也是父親的希望,你們不說我也會做。只是我沒有族譜,也不知祖先名考,是以無法建起。」
見他願意重建宗祠,南菁等人都笑起來,忙道:「太好了,我這便通知父親,讓他們將祖先牌位請來……」
「胡鬧。」一位族伯打斷他:「宗老們還用你來提醒?上次已經派過一人,才幾天又派一人,想挨罵嗎?」
他說上次派過一人,是指派人去問宗老,是否與南顥相認並自污之事。但他們當時就已打定主意要幫南顥,派人過去只是給宗老們說一聲而已,宗老們極為在意津越南氏的名聲,有點無法確定他們會不會拒絕。
那名返回寨中通知宗老的人,此時還在路上,但他已經聯絡上在外的幾個族人,並詳述了南顥將面臨的情況。於是,也就在南顥對付謝氏的這幾天,又一批南家寨人集結了。
這批南家寨人俱都是各個豪強家的客卿,因不願為仆,是以不能得到豪強家族的支持,但好處是來去自如。他們原本就一直在關注南顥認親之事,從族人口中得知南顥當前的困境后,立即有一批南氏族人辭去客卿之位迅速集結。這些人俱都是四十到五十歲左右,雖上了年紀,但見識廣博,能文能武,最擅長揣摩他人心思。打聽了南顥的情況后,他們認為南顥此時最缺的是政吏和謀士,是以擅長謀略的就先跑來了。比較擅打的,為免引起其他家族注意,暫時留在後方策應。
在石橋鎮外集結后,這群南家寨人便化整為零,或扮成商人,書生,獵戶等,分散經過各個家族控制之地,奔向原溪城而去。
「九弟,你聽說小巫祝的事了嗎?」在距離原溪城十公裡外,被張氏控制的一個小鎮上,打扮成小販模樣的南輥問著偶遇的堂弟南賀。
「是金箭的事嗎?」南賀道。
「是的。」南輥點頭,面色凝重:「金箭之事流傳甚廣,不少人都盯上金箭和小巫祝了,我們要趕緊走到原溪城才是。」
能騰空的金箭固然寶貴,但怎樣也沒有小巫祝重要,是以南輥等人打算早早趕到原溪城,設法保住已經被覬覦的小巫祝——如果南顥敢把小巫祝送人,那他們就不是親人,而是死敵了。
自金箭事件已經過了幾天,南顥除了虐待謝爍等人外,更是借著驅邪的名義狠狠把謝氏的部下們擼了一層皮。當年曾欺辱過南氏之人審問后全殺了,也拷問出謝氏的各種情況。待謝爍等人奄奄一息的被放回時,發現他們的心腹部下居然少了一半之多。
至於南雁,因為他是有名的南雁公子,和謝氏又無關係,在發現入宮后可能有去無回,便極為張揚的表示要離開原溪城。南顥怎麼可能放他走,南峭配合默契,笑眯眯的拱手道:「我感覺到雁君子身上的邪異之氣,還請雁君子務必參加祭祀。」
多虧南雁和謝爍之前對南峭的造謠,加上金箭懸空的熱潮未消,所有人都相信南峭巫祝的話,包括南雁那群買來的部下們,於是他們毫不猶豫主動將南雁送入宮中。
接下來就沒南峭什麼事了,血腥的事不管南顥還是南菁等人都不會讓他參與的,他本人對這些也沒興趣,埋頭在工部鑄造假的金箭。
鄭氏曾經奢化無度,用純金打造了一張弓和十二隻純黃金箭,這是極為有名的事,知道的不少。但因鄭氏主要將它用於祭祀祖先,還沒有其他人見過它們的真正模樣。後來鄭氏被誅,南顥派人整理鄭氏宗祠時,才在供桌的地下挖出這批被埋藏的寶物。
南峭當初準備假裝神明時,就已經考慮到會遭人覬覦這點。不過他認為那些人覬覦的只是有名的金箭,並非他這年輕到讓人懷疑的小巫祝,所以南峭非常興緻勃勃的跑來造假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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