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寶寶和帶她的范阿姨都不見了,會不會是綁架?還是寶寶出了什麼事兒,范阿姨怕擔責任逃跑了?我以前聽過這樣的事兒,有個保姆……」蔣少瑄忍不住胡思亂想。
季泊謙打斷了她:「你給那個范阿姨打過電話了嗎?」
「她的號碼我存在手機里,手機落在之前的車裡了。」
「你們家不是還有別的保姆嗎?也不在?」
蔣少瑄點了點頭:「陳阿姨也不在家,我明明多付了錢,讓她這兩天住在家裡的。把你的手機借我,我要報警。」
季泊謙看了眼收發室,沒給她手機:「你冷靜一下,先去問問門衛,兩個保姆串謀綁架的可能性不大。」
蔣少瑄如夢初醒,跑向了收發室。
從監控錄像上看,陳阿姨前一天晚上離開后就再沒出現,而范阿姨是五個小時之前離開的,她懷裡抱著麥包,身後背了一個大包,行色匆匆,對向自己打招呼的保安視而不見。
季泊謙認為拐賣綁架孩子不會大搖大擺地走出去,至少要有輛車接應,蔣少瑄卻等不到天亮,搶過他的手機報了警。
范阿姨不是本地人,蔣少瑄記不清她的具體地址和號碼,拍過的身份證照片也同在丟失的手機里,更想不出只做了三個月的陳阿姨的電話。
於是報警的意義其實並不大。
此時已經凌晨兩點,蔣少瑄執意讓季泊謙將自己送到家政公司的樓下,準備在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等到上班時間。
「再著急也別做沒意義的事兒。」季泊謙吩咐司機不必理她的話,徑直開回自己的公寓。
蔣少瑄心中不滿,卻因有氣無力,懶得與他爭辯。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不等季泊謙起床,蔣少瑄就自己打車到了家政公司。
范阿姨在蔣少瑄家做了一年,家政公司的管理混亂,早就沒了她的資料,只將陳阿姨的號碼給了蔣少瑄。
因為害怕被牽連,負責人一再說范阿姨沒有按月給公司抽成,屬於違約,不歸他們管。
蔣少瑄心煩意亂,不再搭理他們,走到外面給陳阿姨打電話。
一接到蔣少瑄的電話,不等她說話,陳阿姨就開始抱怨范阿姨:「你一走她就變了個樣子,指使我做這做那,自己帶著寶寶躺在床上看電視,你明明說過不準給小孩子看電視的……她還嫌我擦地擦得不幹凈,給寶寶做的蛋羹鹽太多,我又不是來伺候她的,我生氣和她吵了幾句,就回家了。蔣小姐,我是沒法和她一起的,你要麼開除她,要麼我就換一家做,反正好多人找我呢!我……」
不等她說完,蔣少瑄就掛斷了電話。
季泊謙找到蔣少瑄的時候她正六神無主地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她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不由地想笑,立刻開門下車,坐到了她身旁。
「一起去吃早飯吧。」
季泊謙的一派輕鬆讓蔣少瑄十分惱火,但礙著這事本就與他無關,她不好發脾氣,只聲音冷硬地說:「沒胃口。」
「小孩找到了,沒受傷也沒被綁架。吃過早餐,我帶你去接他。」
蔣少瑄立刻跳了起來:「他在哪兒?」
她態度的轉變讓季泊謙心中發酸,故意賣關子:「邊吃邊說。」
原來范阿姨接到家人電話說女兒早產,她本以為蔣少瑄要在外三天,等不及她回來,又找不到人看麥包,情急之下帶著麥包回了老家。
「你怎麼會知道?」
「天一亮我就差人去車裡找你的手機,有了手機自然就能聯繫到麥包的保姆。本來就沒多大事兒,是你不聽我的非得把事情複雜化。」
蔣少瑄也知道自己在繞圈子,可關心則亂,能冷靜對待的永遠是旁人的事。她知道季泊謙無法感同身受,所以乾脆閉上嘴巴專心吃飯。
早餐過後,季泊謙沒用司機,親自開了數百公里,帶蔣少瑄去范阿姨家接麥包。
他們到的時候,麥包正獃獃地坐在范阿姨家的小木凳上,范阿姨在醫院照顧女兒,她丈夫忙著煮湯送飯,屋裡還有幾個人,各忙各的,沒人顧得上孩子。
蔣少瑄叫了一聲「麥包」,他怔了兩三秒才撲上來,緊緊地抱住她的胳膊不放,把臉貼在她的手背上,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邊哭邊說:「睡,睡,睡。」
蔣少瑄心疼不已,翻出包中的礦泉水,剛擰開蓋子,麥包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看到他髒兮兮的小臉上的淚痕和鼻涕,蔣少瑄正要發作,范阿姨的丈夫竟搶先說:「這孩子太不乖了,一直哭一直哭,給東西也不吃,覺也不睡,可把我們纏死啦,你的電話又不通,家裡忙得要死,還得分個人專門看著他。」
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周圍全是陌生的人當然會哭鬧!蔣少瑄本想忍下氣不計較,聽到這話,不禁怒火中燒:「我付了足夠多的錢,誰允許你們帶他到這兒來的?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你嚇誰呀!我們又沒把他怎麼樣,好心沒好報!年紀輕輕地做什麼不好,養私孩子也不嫌害臊。」
蔣少瑄漲紅了臉,正想說話,卻被季泊謙拉住,他看了眼范阿姨的丈夫,一手抱起麥包,一手牽她出去。
季泊謙的眼神讓那人心頭一顫,小聲嘀咕:「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錢了不起呀!」
直到車開出村子,蔣少瑄依舊低眉垂眼,一言不發。
季泊謙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開口安慰:「和那種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時間,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蔣少瑄笑笑:「我怎麼會和層次那麼低的人計較,只是很擔心麥包的未來。找到他父母后,我總有一天要送他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等於再拋棄他一次,剛剛看到他那麼無助害怕的樣子,心裡特別難過。」
「你是怎麼遇到這孩子的?」
「麥包爸爸是我在費城的合租室友,他爸媽分手,他姨媽把他丟在了合租的公寓悄悄離開了,我當時覺得照看幾天他爸爸就會回來,沒想到……我以為警察很快就能聯繫到他父母,所以才暫時照顧他。尋常人家養只小貓小狗,時間久了都會當成家人,真不明白他父母怎麼狠得下心。」
季泊謙誤會蔣少瑄是和一對留學生情侶合租,便沒多問,只說:「你找到他父母也不會有用,至多給他們機會再扔一次。喜歡就留下自己養,覺得有負擔就替他找個合適的人家,這麼簡單的事兒,有什麼值得糾結的。」
自己養么?她不是沒有想過,只不過依著她父母的脾氣,知道後會翻天的,她對他們的不滿再多,也沒到要決裂的地步。
讓蔣少瑄始料未及的是,待她回到別墅,她的父母早已等在了那裡。
她不清楚他們是如何知道的,卻能想象到他們的震怒。
蔣家雖然財力雄厚,論權勢卻還是略遜季家一籌,礙著季泊謙的身份,蔣衛海的語氣平緩地指著麥包問:「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收到消息一夜未睡的李韋婷滿臉倦容地揉著太陽穴看向季泊謙:「阿姨知道你們年輕人新潮,可別說我們這樣的家庭,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要講究禮數吧?」
蔣少瑄以手扶額,昨夜她心急,沒工夫和值班的民警解釋麥包的身世,只說丟的是自己的兒子,季泊謙陪自己同去,自然被誤會了。
「不關季泊謙的事兒,你們想多了。寶寶是我撿來的。」
聽到這話,詫異過後,蔣少瑄的父母更是生氣:「你從哪兒撿的?」
待蔣少瑄大概地說明了原委,當著季泊謙,蔣衛海也剋制不住情緒,他猛地拍了一下茶几,大聲呵斥:「你能蠢到這份上當真是不容易!」
李韋婷倒是柔聲細語,只是言語中透著一份恨鐵不成鋼:「你傻不傻呀,你一個女孩子,好好地撿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回來,別人會怎麼看你?誰會相信這不是你生的兒子!名聲壞了,你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麥包本就畏懼陌生人,他被他們的語氣嚇到,又懵懵懂懂地覺得與自己有關,怕得哭也哭不出,只死死地抱住蔣少瑄的大腿。
在外人面前被父母這樣罵,蔣少瑄尷尬無比,她臉色不佳地望了季泊謙一眼,季泊謙立刻會意,哄了幾句后抱起麥包,恭敬地和蔣少瑄的父母打過招呼才走了出去。
季泊謙一走,李韋婷就嘆了口氣:「唉!還以為你和季泊謙……我們本來想豁出臉面,讓季家趕緊娶你,沒想到……真是丟人!」
蔣衛海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我早就跟你說了,人家季泊謙怎麼可能看得上她!蔣少瑄,你和我說實話,這孩子真是你撿的嗎?不會是你在美國的時候做的混賬事兒吧?」
蔣少瑄不禁冷笑:「你放一萬個心,他真是我撿的,我學不來你,生不出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