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章 密談

許久才等到穆念慈熟睡，披衣起床，輕輕走出房門

山莊地下有個五十來平方的簡陋密室，這時候已經接近三更，但燈還亮著。一個三十來歲，身著黃色輕裳的女子，明眸皓齒，肌膚雪白，俏麗的臉上時而閃過慧婕之色，更添許多動人資采。

看到這女人，我不禁嘆了口氣。這世界有一種人，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都能保持優雅自然的姿態。這樣的人，彷彿天生就是站於人上的。

「你遲到了！」女子放下手中的書卷。

我啞然失笑：「蓉兒，十年未見了，一見到我就抱怨，這可會傷害我們之間感情啊！」

「我一入終南境內，你便迫不及待的約我前來，害的我在這從黃昏等到半夜三更，現在也不知道靖哥哥急成什麼樣子了，你好意思跟提什麼我們兩之間的情誼？」黃蓉越說越氣，到後面隨手拿起桌上的書本，奮力向我扔來。這時候身上的優雅氣質已是淡然無存。

我側身避過來勢洶洶的書本，淡然開口：「出了點小小的意外，諒解下吧。」

黃蓉這時候已經平靜下來，緩緩坐下，冷聲道：「別廢話了，說吧，這麼急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不用擔心，我早派人跟你靖哥哥說了，你今日在楊府做客，」我邊說邊走到桌前坐下。

「你的頭……？」黃蓉這時候終於看到我今時之臉容。

「是不是顯得更有男人意味了？」我順手揪過一縷鬢邊的白，撇撇嘴，「這白是人人都會長出來的，我不過是比你早了幾十年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

「十年未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賴皮，」黃蓉搖搖頭，臉上忽有了點不好意思的意味，「楊大哥，其實我這次來終南，也是有件事想求你。」

么事？，說吧，」我站起身，到一邊拿起一小酒罈。這密室不單是我處理諜報之所，也是我偷喝酒的地方。只因為這地方我以男人辦事，閑人免進為理由，便連穆念慈也甚少到來，是個自由之所。

「我想把芙兒送到你門下，請你代為管教，」黃蓉說著，臉色雖淡然，眼中卻閃過一絲不舍。

個要求卻是讓我一陣愕然，這郭芙在我看來自然是膿包加蠻橫之極，但這郭靖夫婦眼中卻是心頭肉一般，她怎捨得她遠離。

「我和靖哥哥初為人父母，都不知如何教導女兒，只知對她寵溺包容。無論她做錯什麼，都捨不得稍加責罰，江湖朋友看我們夫婦謹守襄陽，也都對她禮讓三分。以至於這孩子現在刁蠻任性，目空一切，我甚是怕她長大之後會惹下無窮禍患，無法回頭！思前想後，肯幫我們教女兒，又有這本事能讓她懂得謙恭之道的，也就只有你了。」

「你倒是看得起我，」我聳聳肩，淡然道：「要我教你女兒，郭大哥同意么？」

「他沒反對，」黃蓉悠然一笑，「靖哥哥或許不聰明，但誰對他好，誰真心為他著想，他心裡清楚得很。」

「真的嗎？我的胸口現在每逢陰天下雨，還有點隱隱作痛呢！」我冷冷說著，手撫胸口。

「都十年了，你還是忘不了，」黃蓉神情有點黯然，「你殺了他哲別師父，又殺了他幾個好朋友，還逼得他兄弟終生受苦，這樣的傷痛，可比他打你的一掌嚴重得多。可是他過後不也一樣不再怪你了嗎？你又何必到現在依然耿耿於懷呢？」

我自顧認真倒酒，眼神專註，卻不理她。

「何況這仇你不也報了嗎？讓靖哥哥守衛襄陽，又設計使我坐上丐幫幫主之位，我們兩夫婦都被你攪得無法安寧了，你還不滿意？」黃蓉顯然有點氣惱。

「這是狗皇帝和咱們師父的意思，好心你別把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才好。」我臉上微郝。

「皇帝整日里沉醉溫柔鄉，大權早已旁落，如今天下有誰不知道史彌遠權傾天下，更何況這些年來他的變法成功，大宋子民無不感其恩惠，皇帝只怕現在連任免一個小小縣令都不行了！」黃蓉譏諷道。

「那也是史彌遠要郭大哥守衛襄陽，關我什麼事？」我舉起酒杯，向她敬了一下，一口而盡。

「丐幫十萬弟子也不都是吃素的，」黃蓉沒好氣的說著：「我只想問你一句，皇帝已然成為史彌遠的傀儡是肯定的，那麼，史彌遠是不是也有可能已經成為你的傀儡了呢？」

黃蓉說著，明眸盯著我，一眨不眨。

「放心，我太懶，許多事情都是史彌遠自己的決定，我只是充當一把懸在他頭頂的劍罷了，只要等到蒙古再不能威脅大宋就帶著念慈遊歷天下去！」看著她緊張的神情，我淡然一笑。

「你還是一樣的脾氣，這樣我就放心了。好啦，我就這要求，你答應不？」黃蓉似是鬆了口氣。

「你既然不怕把女兒交給我，我至多也就當多養一個人而已，怕什麼？」我輕鬆得緊，一個小女孩有多難教，「你明天帶她過來，順便帶郭大哥來見見我爹娘，他們時常惦念著他。」

「你找我，就為了這事？」黃蓉皺眉，神情疑惑。

「當然不是，」我臉色正緊起來，不再隨意：「據我估計，蒙古三月之內必定會集聚大軍南下侵宋，你們夫婦駐守襄陽，須得好好準備一番，最好廣招群雄相助。」

便是以黃蓉的冷靜聰明，這時候也措手不及，慌忙站起，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