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個擁抱伴隨一把斬妖劍
「女王!是我的錯!是我看仙界不爽,才去……」
棉花妖索性攬責。
我獰笑:「原因?」
她不假思索:「仙君長太丑。鞅」
「……好理由。」我扯了下嘴角,用探問的目光又掃了一遍,其他常伴身邊的妖八成都打仗了。
「萬丈冰窖千年刑,你可認?」我扯了一個算得上嚴酷的刑法。
廢刑也有私心,我背不上那麼多刑法,唯一記著的便是和冰術有關。
不過……好像是最嚴酷的。
同黨小妖臉色更加難看,兔精幹脆抱住我大腿嚎哭:「女王你不能這樣子,棉花一走,以後就沒有好衣服穿了。」
我循循善誘:「那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才去攻打仙界?」
她又縮了回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終歸還是無法,我輕嘆,撇下一句:「所有參與此事的妖,打入冰窖,不得有異議!」
放眼九重天上,皆是我妖界兵將,每個都身著花哨的盔甲,這還是先前我出餿主意來著,理由較牽強,比起堂正的盔甲,這個更具喜感,以此魅惑敵人。
現在,盔甲們都橫在地上,花花綠綠更具喜感,我卻笑不出來。
想起朝夕相處的種種,都以歡笑相對,沒有嚴謹拘束,所以仙界的人說我們散漫,我認。
但絕對不會認他們是邪-惡一派。
守衛通天門的將領不屑掃了我一眼,「又來一個妖,不就是你們妖王被退婚嗎,用得著拼死拼活送上門來。」
我聲音低沉:「你說,是因為這個,才有了戰亂?」
他剛點頭,便沒了頭顱。
原來,是因為我,他們才會攻上仙界,造成如此多的死傷。
原來,也只是因為,我受了委屈和嘲笑,他們看不慣罷了。
誓死,守護女王,耳邊的話還在回蕩,彷彿聽到他們繼續說,女王你去安心喝酒睡覺吧。
我心安理得那麼多天,換來的卻是如此,如此悲壯。
「妖王白芍藥,向你們仙界宣戰!只我一人,若不將你們殺得落荒而逃,我對不起死去的將士!」
天間雷鳴忽閃,雲霄落雨滔滔,我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傳入眾仙耳邊,包括他。
他們看到的,不過是上空一個白點,卻將所有的建築荷池都冰凍起來,從門口蔓延到大殿,每一處都不放過。
很快,盛裝的仙兵仙將都出來,騰雲駛向我。
「自不量力。」我冷笑著,不費力氣地看他們冰凍在半空中落下,再砸向自己的同伴。
幸運的可以與我並肩,劍未揮來,人已凍住,狠絕地懸空落下。
世間獨有的馭冰術,教訓他們真謂大快人心,逢一個冰一個。
殺了約四五千人數,我沒時間多耗下去,抽出雲冰劍,揀最討人厭的仙君下手。
到了敵人的地盤,似乎頗不得力,腳尖剛落,周身便幾個天尊級別的仙設了道法,試圖收了我。
「你這女妖王,為何要平添是非,亂了仙妖兩界的秩序?」
仙君不知縮躲在哪裡,說話嗓音顫顫的,「人變醜了就算,還出來丟人現眼。」
起初我還因身邊幾個難對付的仙官躊躇,他這麼一說,徹底激發了憤怒。
身上的道法似乎加重些許,我輕笑一聲,凜然杵在原地,手拂過雲冰劍,一擼鮮血溢出,很快就染透了劍身。
召喚冰龍的咒我許久未喚,所以遲疑了些,仙君的話一刺激,便點醒了我。
就在他們以為我不動是代表束手就擒時,金色的法符驀然被掙開,我躍身一跳,立足於從天而降的冰龍,順勢揮了幾束冰花給那些天尊和大帝。
越是如此,他們咒罵得越厲害,我扶正面具,微微整理了帽沿,透過冰凌鏡望去,竟然是一個雙目似血的女人。
一直以來都在改變,和小妖們一起改變,不要總被人冠上邪-惡的頭銜,要學會以善待人。
但都功虧一簣。我還是殺了人,以牙還牙。
「不如我們兩界做個了斷如何?」我乘上冰龍,殺人於無形,速度又極快。
那些拿著劍、法器的人根本無能為力,聞言自是歡喜,問:「怎麼了斷?」
我笑呀笑,「那就是,再無仙界之說。」
仙君跟從仙娥裙子下爬出來似的,跪在地上,「女王陛下,不如我們和解,既然你親自說想要華盡眠入贅,應你就是。」
「我要他做什麼?又不能給我生孩子。」
眾仙想笑又不敢笑,我有些玩累了,便孑身飛於雲霄上空,把雲捏成床榻的形狀,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設了一個不易破結界,下方冰龍把手。
冰龍身長十丈,粗若兩間房屋,沒有鱗甲,清一色的冰白,想來它是我煉了好久才召喚出來的。
當初是為什麼才把它造出來來著,我仔細想想,貌似是因凡間的耍雜技,覺著龍的模樣很是高大,便想方設法弄出來一個。
沒想到,煉它所耗的靈力,夠我吃一輩子的刨冰。
至於鳳鳶,當初覺著人人坐騎都那幾樣,不是上古神獸就是靈獸野獸啥的,我實屬無奈,便按凡間紙鳶的做法,做出一個坐騎來。
說好聽點是我瞧不起那些神獸,不中聽的就是沒有神獸願意跟隨我。
這一次大戰後,我得把小妖們放了,再團聚團聚,和他們叨叨,嫁不出去又怎樣,女王還是他們的女王。
想著想著我生了困意,剛想坐起來瞅瞅下方咋樣了,一把鋒利的斬妖劍橫在我脖子上。
「收了冰龍,饒你不死。」
日日夜夜思念的聲音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頗讓人心寒的,我吸了吸鼻子,妄想自己不去落淚,甚至對他莞爾一笑:「我若不收呢?」
華盡眠怔住,劍依然沒有從我脖子上挪開,訝然道:「你怎麼會是妖王?」
「我沒說自己不是。」
「你殺了那麼多的仙兵。」
「我損失了兩萬的妖兵。」
我笑,不知道他怎麼上來的,哦對,他修鍊了藍炎,法術應該極高極高的,至少比我高。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就是那個妖王,如果因為我拒婚而引起這戰亂,你為何不早說?」
他目光湛然,把劍抽了回去,略微心疼道:「我同你成親便是。」
我獰笑說:「華盡眠我不需要任何同情!」
他眼眸一暗,難以置信地瑟瑟收手,劍剛脫離,我趁機徑直下了雲,卻發現大小仙都在圍攻。
冰龍被燃著了,深藍深藍的火焰,它掙扎幾番就自毀泯滅了。
我看了眼收回分身術的華盡眠,又是一陣冷笑,不過須臾,他就輕鬆解決了困難。
若不是他,我怎麼辨不出來分身術?他分明就是引開我的注意力,去對付冰龍。
少了一個大依靠,仙界的人對我展開攻擊,我知自己這次逃不掉,勉強應付,多殺幾個小兵小將還是可以的。
卻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把他們掙開,伴隨溫潤如玉的嗓音:「妖妖,他們都想害你,到我懷中來。」
我恍惚落淚,他還是想救我的。
那個懷抱驀然敞開,毫無預兆地跌入,這是第幾個?
記不清了,不重要,他也不會在意這些,大手安撫我,每一句都備至溫柔,懷抱彷彿還想扣得更緊些。
相逢尤恐是夢中。
望來雖近遠如天。
他笑著撫過我臉頰,我也笑著握緊胸口那把劍,並不是要拔出,而是要加深。
愣誰也不會去想,一個懷抱固然溫暖,伴之的那劍也格外寒冷。怪就怪刺蝟愛上仙人掌,同具危險的同時只有一方縮回尖刺。
顯然,我不是那一方。
我想說話,但沒力氣,想綻放笑,但沒勇氣。這一劍根本不至死,只是靈力消散,我知道,他也知道。
傳聞妖臨死前可以剜心詛咒,妖的法力越大,
詛咒越容易靈驗。
我手覆在胸口上,淚順著下巴低落,他就靜靜看著,在我閉眼時才橫抱起我對眾人宣布:「妖王死了,你們可以走了。」
他們顯然不信的樣子,我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剜出自己的心。
它是冷的。它先前是熱的。
因閉著眼,並不知他們什麼神情,只知自己被一股力量掙脫出他的懷抱,立教懸在半空中。這要魂飛魄散了吧。
詛咒可以心念,我偏不,我偏當著眾仙,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那麼狠絕。
「華盡眠我不會留給你任何道別的話,我只詛咒你,所愛之人皆不愛你。我也詛咒我自己,再也不會記著任何關於你的傷心事。」
自己雖看不見,但話還是要對眾仙家說的,他們一個個神情一定很可笑,沒見過世面吧。
「也詛咒你們,詛咒三界萬年冰雪覆蓋,民不聊生!」
我的身子漸漸虛空,輕得像一片羽毛,自己都感覺不到任何重量。若是可能的話,多想向棉花妖炫耀炫耀,我比她還輕呢,不準再說女王胖。
還有那一群小妖,著實讓人操碎了心,希望以後會有更好的妖王照顧他們。想什麼呢,我才是最好的,這願望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咯。
開心地笑著,笑著,他的話卻意外傳入耳邊:「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又聽到啪嗒的聲響,是被凍成冰塊的退婚書,似乎被他撿起來了,他應是看了,那和我有關係嗎。
他又抱住我,不過這次擁抱真心酸,我快成空氣了,沒有任何的*。
正以為要散的時候,緩緩而來的真氣輸送到我的體內……
怎麼回事,幻覺吧,可又不是幻覺,沉睡嗎,應是了。不知怎麼,我甚至聽到他說,我上次嘗到千醉桵的酒水,沒醉。
相逢不過華夢一場,世事兩茫茫。畫皮是個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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