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喊他爸我做不到

醫生給張美麗包紮好后.便給顧雲兄弟兩作簡單的傷口處理.

這麼一折騰已經快要下午一點多了.正準備回去的時候.顧吻的手機就響了.她一看是蚊子的忙接通.

她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蚊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姐.你們在哪裡.我在XXX醫院的302房間.你快點過來一趟.我爸他快不行了.」顧吻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就把電話給掛了.

顧雲看顧吻表情不對勁於是忙問道：「誰的電話.怎麼了.」

顧吻訥訥的說：「是屈雯紫.她說她爸快不行了.讓我去看一眼.」頓了頓下意識的環緊了張美麗的胳膊說道：「媽.我們回家吧.」說完就打算往前走.

張美麗定定的站在原地忍受著疼痛吃力的說道：「媽陪你去.」

顧吻猶豫的回頭看了顧雲兩兄弟一眼.他們紛紛點頭示意聽媽媽的話.顧吻這才隨便找了個護士問了下302在哪個房間.然後跟著張美麗她們一起往那邊趕去.

屈東財這邊的病房.原本都擠滿了人.最後在醫生的強烈要求下.這才只留下蚊子母女和林笑笑一家人.

「有什麼緊急情況.就來喊我.」醫生對著守在屈東財兩邊的李梅花母女說道.說完就往門口走去.

蚊子緊緊的握著屈東財的手.痛哭流涕.尤其是剛剛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圖差點成了直線.她幾乎崩潰.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爸就真的這樣突然沒了.她要怎麼去接受.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淚總是不聽使喚.她故作堅強的安慰道：「爸.我和媽都在這裡陪著你.你不會有事的.你答應我.一定要熬過去啊.家裡真的不能沒有你.媽媽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啊.爸爸.」說完.眼淚又無聲落下.

李梅花早已在病床的另外一邊哭的梨花帶雨.站在她身後的林父林母也是憂心忡忡.除了相互抱怨著彼此為什麼要把東財也叫去鬧事.抱怨為什麼最後打起來了.也別無他法.

林笑笑不耐煩道：「爸媽.拜託這都什麼時候了.現在爭這個有什麼意義.」

林父林母這才安靜了下來.

屈東財沒有說話.他看了李梅花她們一眼.又看了蚊子一眼.本能的將蚊子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中.眼淚情不自禁的從眼角流下.吃力的喊著吻吻的名字.

蚊子忙起身.將自己的耳朵靠近她爸的氧氣罩.

「吻……吻………爸……爸………對…………不……起……你…….」屈東財看著天花板艱難的念到.

從顧吻家一直到醫院.你一直都在喊她的名字也就罷了.可是直到現在.你依然想著她.你依然覺得最對不起的是她.蚊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爸.

天天逗你笑的是我.希望你健康幸福快樂的是我.給你端茶倒水的是我.給你買衣服的是我.給你捏背捶腰的是我啊.爸.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麼我在你的心裡永遠不及顧吻.為什麼你總要忽略我啊.蚊子在心裡吶喊道.眼淚無聲滴落在她爸爸的氧氣罩上.

這個時候.顧吻一家人走了進來.林父林母本想繼續找張美麗索要賠償.但是看她頭上包著紗布.而且屈東財又是岌岌可危.便也只好作罷.

顧吻站在門口遠遠的就看到病房裡擺著一張床.床邊被蚊子她們圍繞著.那床上躺著的必定就是屈東財了.

顧吻本想就站在門口遠遠的望一眼就掉頭走的.可是張美麗拉了拉她的袖管示意她進去.她才跟著走了進去.

再走近的時候.帶著氧氣罩的屈東財映入了她的眼帘.他的臉上還包著塊紗布.病床邊擺著張小桌子.上面放置著各種儀器.

蚊子看到顧吻她們來了.忙抬手隨意揩了揩眼淚站了起來.主動把位置空了出來讓顧吻過去.

顧吻遲疑的看了蚊子一眼.蚊子回以懇求的眼神.顧吻這才慢悠悠的走了過去站在蚊子原先站的那個位置.居高臨下的看著屈東財.從未這麼近距離的審視過他.可視線也就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而後瞬即看往別處.

屈東財看顧吻離自己這麼近.欣慰的咧開嘴笑了笑.眼淚再次從眼角流了下來.他感恩的對著張美麗點了下頭.

片刻后他試圖去把氧氣罩摘掉卻被李梅花阻止了.可是終究還是隨了屈東財自己的意願.

他仰著脖子.眼裡噙滿了淚水用嘶啞的聲音對著顧吻激動道：「我的女兒.你終於來了.」說著試圖去抓顧吻的手.

可是顧吻本能的抽了回來.放在了背後.這要是以前.顧吻一定會警告他她不是他的女兒.他也休想拉自己的手.可是今天她沉默了.她只是做了點抗拒.她沒有原諒.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跟一個生命垂危的人計較.

屈東財也沒強求.他知道他已經命不久矣了.他知道他對不起他.可是他真的很想聽她喊他一聲爸爸.也許這是一種奢望.可是如果再不努力下.以後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

於是他用懇求的語氣對著顧吻吃力的說道：「吻吻.喊我一聲爸爸好不好.」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枕頭早已經濕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期許的看著顧吻.就連張美麗也點頭示意她喊下沒關係.可是.她做不到.如果是平時.顧吻一定會說他厚顏無恥.可是現在她能做的只有沉默.她別過臉去看著床尾前的前面.

此時此刻.最了解屈東財的李梅花忙繞過病床走到顧吻面前.二話沒說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握著她的手帶著哭腔乞求道：「你就喊一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讓顧吻措手不及.手是什麼時候被李梅花握著的她已經完全沒了概念.還沒來得及掙脫開來.一股暖流自掌心流入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那是一種溫暖而又幸福的感覺.

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親生母親的溫暖.多麼可悲又多麼可笑.

為什麼剛開始不能像現在這樣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為什麼非要等到失去了才學著去挽回.為什麼明明這樣尷尬的場面是可以避免的.可是你們當初卻放棄了一切的主動權.

顧吻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李梅花在心裡念到.儘管她的手很溫暖.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掙脫了開來.

蚊子看到自己的媽媽跪在顧吻的眼前.忙過去拉她起來.林父林母還有顧雲她們也過去幫忙把她拉起來.可是李梅花實在是倔.拉起來了又跪下.

她邊哭邊對著顧吻懺悔道：「我對不起你.我早就該給你跪下來了.就算你殺了我.我也願意.」說完剛想要磕頭的時候.林父一使勁就把她抱了起來.在大家的幫助下將她拖到了一邊.儘管李梅花還是不斷的掙扎.整個病房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和哭泣聲.

至始至終顧吻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流一滴眼淚.

這個時候屈東財用盡全身的力氣斷斷續續的對著顧吻的背影說道：「吻吻.爸爸心裡一直都有你.」說完后全身便開始劇烈的抽搐了起來.還口吐白沫.

蚊子見狀忙跑了出去喊醫生.

醫生忙趕過來.又是給屈東財按人中穴.又是做心臟復甦.又是做電擊等盡最大努力的去挽救屈東財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圖終究還是成了一條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線.還發出一種讓人刺耳的嘶鳴聲音.李梅花看到病床上的東財身體已經停止了掙扎.她猛然間明白了什麼.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醫生.快.梅花暈過去了.」林父喊道.

醫生又手忙腳亂的讓她們把李梅花抬到邊上的病床上去搶救.

蚊子看了眼被搶救的母親.又看了眼躺在床上再也不動蕩的父親.她全身無力的像一攤軟泥直接坐在了地上.傷心欲絕的她早已哭的沒了聲音.

曾經多少次顧吻在腦海里幻想過這樣一幕.不管誰在她面前死了.她都要笑著看她們死去.還要說她們活該.罪有應得.可是如今這一切真的發生了.她卻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

她用餘光看了已故的屈東財一眼.此時的他像極了她養父當年死去的樣子.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欲哭無淚的蚊子.她明白她的心情.她想去安撫她.可是一切都顯的那麼多餘.

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顧吻在心裡念到.

李梅花終於醒了過來.躺在病床上無力的流著淚.林父和林母被醫生醫生叫了出去交涉關於治療費用等問題.

許久后.顧雲扶著張美麗示意顧吻出去.顧吻這才不舍的又看了蚊子一眼.然後跟著一起出了病房.

待她們走到醫院大堂門口的時候.一群人突然擁了過來.定在顧吻的面前.紛紛高舉著手喊道：「不孝女害死親生父親.」

這樣的聲音傳入顧吻的耳膜.不孝女害死親生父親.她不可思議的抬眸看了看.當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那幾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她才瞭然.

「簡直就是血口噴人.他媽的.凈睜眼說瞎話.是非黑白不分.林家沒有一個好東西.真是瞎了眼睛才會攀上這樣的親戚.」顧雲一邊說一邊擼起了袖子還示意顧帆跟他一起上.最後都被張美麗攔住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話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顧吻突然覺得莫名的窩心.原來這種被護著的感覺是如此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