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番外3：無盡的河流【上】
「下次再讓我在審訊室里看到你，直接扭送第二監獄。」
守門的兵哥哥面無表情地看著審訊室里那張早已熟悉的臉，此刻正抑鬱地跟對面的人抱怨——
「所以為免這樣的情況，給辦個通行證證吧？」
「你前科太惡劣，不給。」
這個人叫童子亦，大齡未婚男壕，最近的惡行上至用玫瑰花瓣鋪滿了潘多拉研究院大門到民政局的路，下至半夜試圖買通送宵夜的人潛入女朋友的辦公室並在盒飯里投放結婚戒指等等。
總之，在夏妍小朋友差點被盒飯里的戒指噎死之後，夏媽媽認為這個人不靠譜，有像彆扭丈母娘的方向發展，這件事就越拖越久。
童子亦這個人，動作多的時候，一般就代表他有點急了。
人一急乾的蠢事兒就越多，這個月以各種方式潛入潘多拉研究院的次數越來越多，如果不是研究院里都是熟人，他這會兒早就被以妨礙治安的名義在鐵窗下看風景。
而夏妍的哥哥對此唯一的感想就是——你特么煩死了啊！
在夏家哥哥爆發之前，院媽戴老師就把人支使出去公幹，讓安琢去給童子亦做一下思想工作。
不幸的是兩個人都不是什麼三觀正常的人士，反面教材樹立不成，交叉感染是有的。
「你得理解我。」童子亦嚴肅指出：「明年妍妍就22歲了，你懂22歲成雙成對這個概念嗎？這個時候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就開始用一些各種婚喪嫁娶的理由約她飯局強制介紹給一些歪瓜裂棗，藉此來彰顯中年婦女的存在感。」
安琢冷漠臉：「這和你跑到院里來逼婚有直接關係嗎？」
「那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這個時候白嬰和她家裡的爹媽還沒斷絕關係，她會不會被以慶生的借口被騙出去然後對面的相親席上坐著一個孔武有力眼神渾濁的直男癌，然後在社會的威逼父母的壓迫下勉強簽了結婚協議書之後因為婚姻不幸福反社會人格爆發乾掉直男癌從此開始混黑道走上了黑社會的不歸路？」
審訊室里的時鐘滴答聲被忽如其來的死寂襯托得叮了兩秒，安琢在這兩秒內彷彿打通了某種奇怪的腦迴路，當即站起來——
「我先給白嬰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在哪兒。」
「你先冷靜一下。」
「我拒絕冷靜。」
童子亦強行扯住他道：「等等等等你先聽我說，白嬰怎麼著也不是那種吃虧的類型，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先在是我需要援助。」
「什麼援助？」
「把妍妍的假批了吧，我打算帶她去旅遊，順便就水到渠成地領證畢業了。」
安琢坐回去，道：「那你應該去找戴老師。」
「他那種已經離婚的男人接觸多了會被他傳染上姻緣不利的氣場的。」
「……」
安琢迅速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成長曆程，忽然驚覺現在自己做的種種被目為跟蹤狂的行為基本上都是戴小正年輕時候的翻版。
啊……原來癥結在這兒。
……
「……G-392區、Z-772區反應率偏高，預計今年第9次試合成的虛數面要更為廣大，統計部的資源參數要在下次合成之前報上來。」
「院長，這個意思是不是十一的假又……」
安琢堅定地掐滅了他們的幻想：「是的。」
無視了底下面一片慘嚎后，戴老師拖著聲音道：「散會前我念一下表揚和批評的名單啊，哎呦表現最好的都是女同胞嘛，小夏配摧毀了反動勢力在京郊的六個基站，白嬰……哎呦喂白姐姐您也真是夠了，讓你去執行任務卻遇上基站逃逸人員劫持老首長，非常優秀地噴退了歹徒后竟然讓老首長請你吃牛肉腸粉。」
戴小正念完了稿子，往下一看，反正會議桌上的年輕人基本上都像是入了邪教一樣對坐在門口跟夏妍一起帶著耳機公然在會上看電視劇的白嬰露出了狂熱的崇拜表情。
噫。
白嬰忽然被點到名，摘下耳機茫然地只聽到最後一句。
「什麼？」
「沒什麼，就是你上次強行讓人請你吃牛肉腸粉的那個老首長，最近一看見我們這些研究院的人，就樂呵呵地打聽你……您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白嬰回憶道：「南門那家牛肉腸粉是挺好吃的呀。」
重點不在這兒啊大王！
槽點太多，周圍的人還在組織語言的時候，忽然整個會議室晃了一下。
是那種建築物被很大的震蕩波整體震了一下的感覺，隨即會議室里的報警器和通訊器都響了起來。
「地震了？」
在場人員雖然都站起來了，但出於對研究院建築的信任也都沒慌亂，不一會兒上面的廣播響了起來。
「7號區的虛擬次位面打擊實驗產生異變，值班的劉教授和四名科員被震傷，已經帶離現場，餘下人員請按部組次序疏散至17~20號的安全區。」
廣播循環往複了兩遍，人人臉上都浮現出凝重的神色，開始帶上身邊最重要的文件開門按順序撤離。
白嬰開口問道：「很嚴重嗎？」
「以前也有，說嚴重也不嚴重，但還是有危險的，就是……」夏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就是這個波輻射的範圍內，會突然有兩三片不規則空間消失掉，就好比一隻鳥在天上飛，忽然翅膀消失了一半，連同那個區域的空氣也一下子被刪除掉了。」
白嬰頭皮一涼：「明明就很危險好吧！」
「沒事兒沒事兒，削掉的多半只是空氣，最嚴重的一次也就是壞了個燒杯而已。」
這時候安琢翻著一疊文件走過來，頭也不抬道：「你們去19號應急艙躲一下，這邊大概一個小時就能解決麻煩了。」
「好。」夏妍正想拉著白嬰離開，白嬰卻沒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安琢。
「為什麼是『麻煩』不是『故障』？」
安琢這個人用辭很有他本人的特色，說什麼就是什麼，出了『故障』就絕不會用『麻煩』這種模糊的字眼來替代。
正常人很難察覺到的細節，白嬰憑藉著野獸一樣的直覺抓住了當中的不對勁，看了一下窗外一隊隊往事發地點趕去的軍人，舌尖無意識地掃了一下唇邊，道：「19號艙防守是最嚴密的，非要我們去那兒的話……是有人為攻擊性的因素吧，沖我來的？」
「……」
安琢整個人忽然和凝固了一樣的時候，戴老師從他後面走下來道：「不是沖你來的，只是出了點實驗意外，不太嚴重，你們就放心地先去等一會兒吧，我和安琢處理完就過去。」
「行，白姐我們還是先走吧。」
戴老師拍了拍安琢的肩示意他趕緊走，卻見他看著白嬰走遠，也站在原地沒動。
「怎麼了？」
安琢指了指白嬰消失的方向，道：「她剛剛……舌頭，我，現在心臟不太舒服。」
「你丫中毒了啊！！！」
……
「去七號區的路線有三條，但這次前去支援的走的卻不是離七號區最近的一條。說明情況嚴重的的源頭並不在七號區，所以只能是夾在它兩邊的八號區或者是六號區出了問題，而八號區是標本倉庫，理論上應該不會有乾屍自爆，所以只能是原潘多拉廢棄實驗的六號區。」
「潘多拉又被連通了嗎？」
「安琢給我上過課，不可能被連通，除非……」
除非，有什麼人不小心掉進了在潘多拉那片區域里小的不能再小的斷層裂縫，又僥倖活了下來。
反正大家長們都不在，夏妍掙扎了一秒決，按她的腦洞，院長肯定也聽白嬰的，所以聽白嬰的絕對不會錯，錯了天塌下來砸不到她腦袋上。
「這是7號區的實時監控，白姐你說的沒錯，是有個黑影，特徵很明顯接近兩米，身體機能很厲害，移動速度非常快。十五分鐘之前從6號區的排氣口爬到了7號區，進去之後打傷了兩個科研員，砸壞了7號區里的那台能量合成器。」
「收~到。」
所幸白嬰是在潘多拉里混了個指揮官的職位，和兵哥哥們的關係搞得很好，在這種非常時期擠進實驗區還是非常容易的。
等到了地方時，白嬰古怪地看著所有人都站在7號區外，裡面的大門開著，整個龐大的實驗室，白色的地板上有一路拖行的血跡，最中央的一個直徑10米的巨大球體機器下面，一個眼仁赤紅、呼吸急促的怪物正警惕地看著離自己只有五米遠的安琢，手臂勒著戴小正的脖子，嘴裡朝他吼著一些古怪的語言。
仔細一聽，竟然像是原潘多拉種族的一些方言融合的口音。
第一，戴小正被劫持。
第二，後面的危險器材可能會炸基地。
最後，為什麼安琢這個不說人話的白痴加挑釁四六級的人會在這裡擔任談判專家的角色？
白嬰從戴小正的表情上看得出來他此時是崩潰的。
「安琢，我跟你商量個事兒，我復婚在望，不想讓我的人生在我的單位里終結，你和這位異次元兄弟說話客氣點。」
「放心。」
放心你姥姥！
安琢基本上是屬於不會掩飾情緒的那種人，心裡不痛快嘴上也絕不客氣，而且他的嘲諷和白嬰還不一樣，白嬰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放嘲諷肯定是會擦著對方的底線邊來回控制對方情緒，安琢則是能談就談，不能談，撂死再談。
而且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不能談的，因為劫持了戴老師的那位，正用一種盯著殺父仇人的目光盯著安琢，情緒激動——
「你不要以為殺了我全族，復辟盟就完了！總會有志士來殺了你這個暴君的！」
「……」
前·白姓暴君的目光從劫持者臉上掃到基本上狀況外的安琢身上。
……信息量有點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