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林郁失落地在外面晃蕩了一下午，傍晚回到住處的時候，舍友喬治和李德正收拾好往外走去。

喬治是個典型的聯邦人，有著深邃的輪廓和金色的頭髮，性格熱情開朗，充滿了精力與幹勁，而李德與林郁一樣，都是從大洋彼岸過來的，從骨子裡帶著一種內斂與含蓄的因素。

見到林郁回來，喬治立刻笑著上前，抬手搭在他的肩上：「瞧瞧，我們的大-法官助理回來了，怎麼樣，今天的面試還順利吧？」

李德略帶責備地瞥了一眼笑嘻嘻的喬治，林郁臉上的鬱悶他們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呢。他上前一步，略帶憂慮地問道：「不順利嗎？」

林郁搖搖頭，面色糾結地回道：「我不知道順不順利……如果是面試的話，並沒有什麼差錯，但是……」他頗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看向自己兩位親密的好友，「我在廁所的時候見到艾倫大-法官了……」

喬治驚訝地叫出了聲：「你說艾倫大-法官？你居然還沒上任就見到他了？」接著，他猛地靠近林郁的臉，雙眼發光地問道，「告訴我，艾倫大-法官本人長得怎麼樣？有他們說的那麼英俊嗎？！」

李德無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作為多年的室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好友對於英俊男人的敵意，對於這個自稱要成為司法界最英俊的男人來說，備受女□□戴與迷戀的聯邦傳奇，艾倫大-法官絕對是他最大的勁敵。

在喬治說出更加自大的話來之前，李德及時地搶過了話頭：「你這次去，就是應聘艾倫大-法官的助理職位，雖然是在……廁所見到的他，但是你可以向他解釋你的司法理念，你的堅持，你對聯邦憲法的尊崇，對於最高法院多年來發展的看法，這應該是一個挺不錯的機會吧？」

「是啊是啊！你不是一直把他當作你的偶像嗎？」喬治的注意力很快轉移了，如此說道。但想到某件事情，他還是撇了撇嘴，補充了一句：「我還是會把它理解為你對艾倫大-法官能力的尊敬，而不是因為他的容貌。你知道的——法學院的女生大多是因為他的長相喜歡他的。」

林郁沒有過多在意喬治語氣中的酸意，他苦惱地皺起了臉，不確定地說道：「我是見到艾倫大-法官了……但是在他上廁所的時候……他忽然暈倒了，倒在我身上，而且褲子拉鏈沒拉上……」

「上帝啊！」喬治雙目大睜，難以置信地驚呼道。就連平時最穩重的李德，也發出了一聲低呼。喬治直直地盯著林郁，口中喃喃：「告訴我你在他醒來之前就離開了……」

「不……他醒過來了，而且命令我把他的拉鏈拉上……喬治，阿德，告訴我，這應該對我的職位應聘沒有影響吧……」林郁臉上滿是迷茫，像是尋求答案一般求助地望著眼前的舍友。

但現在兩人都無能為力，喬治重重地嘆了口氣，拍了拍林郁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郁，你知道的，要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絕對不願意讓那個目睹我如此狼狽不堪情形的人出現在我面前的。」

林郁將目光投向李德。見到自己好友一臉茫然與無助的表情，李德一聲嘆息梗在喉嚨里，半晌，他才開口生硬地安慰道：「我相信艾倫大-法官對於法官助理的任命還是注重應聘者的能力而不是其他事情的……」

他話中的不確定連喬治都聽出來了。他翻了翻白眼，一把搶過林郁手中的公文包，一邊往身後的台階上退去，一手指著林郁大聲說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放鬆一下！文森，跟我去『法槌』！」說完，他轉身開門，把公文包直接扔進了屋，接著便身手矯健地從木質欄杆上越過，重新來到林郁和李德身邊。

「走吧走吧！」拍了拍林郁的肩膀，喬治雙手插在褲兜里，吹著哨子往前走去了。

林郁還沒從剛才喬治的一系列動作中反應過來，他無措地看了看李德，後者再次嘆了口氣，抓住他的胳膊往前帶去，嘆道：「既然這樣，還是去放鬆一下吧。」

「法槌」是靠近國王學院的一個俱樂部，位於一條狹窄的巷子中，老舊的牆面上斑駁不堪，隨時都有可能剝落下來，石塊鋪就的巷子中並不寬敞，卻也不骯髒，兩邊的綠色藤蔓植物從巷子口沿著牆面一路向裡面延伸過去，將整個巷子都鋪滿了綠色。

同國王學院一樣，這裡的建築都是上個世紀戰爭時期所建立的，簡單卻異常堅固，從巷口望進去，對稱的設計、古典式的立柱，復古的感覺撲面而來。

從一邊的石階下去，通過一個狹窄的通道，就是一扇木質的大門。喬治走在最前面，與迎面過來的幾個年輕人愉快地打著招呼——他在法學院熱衷於社交，結實了許多的朋友。李德與林郁兩人跟在他身後，隨他一起走進了繪畫著法槌的大門。

「法槌」是國王學院法學院的學生在戰爭時期建立起來的，年輕人對於戰爭時局的關心和對政局在戰爭期間所頒發的各項政令都表達了極大的憤慨，這裡成為了他們進行演說爭論的主要場所。

之後，這一傳統被一代代的學生流傳了下來，不管是新生還是已經畢業的學生，都時常來到這裡聚會，活談論司法界的改革，或批評法院的判決，或因為不同的司法理念而進行爭論。

一進入房間，林郁頓時便感到自己被一股熱浪給席捲了，寬敞的房間內此刻擠滿了人，大家都站著，興奮地看著中間舞台上的人，時不時發出一陣叫好聲。

「嘁，看這陣勢，果然是喬伊！」喬治看了一眼舞台上的人，撇了撇嘴。

房間中央的舞台上，一個身著筆挺西裝的年輕人正慷慨激昂地說著什麼，他的臉上並沒有多少豐富的表情，但是他的話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抑揚頓挫之間，輕易地調動起聽眾的情緒，讓大家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高聲歡呼。

喬伊·格林，與他們同期的學生，甫一畢業就成為了哥德亞特區巡迴法院埃文大-法官的助理。喬治對於喬伊的偏見主要在於，喬伊是格林家族的公子哥，大名鼎鼎的格林家族，世代出的都是大-法官，不管是州最高法院的法官、還是聯邦巡迴法院的法官，到處都有格林家族的痕迹，自聯邦建立以來，格林家族中還出過兩位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

而喬伊，也完美地繼承了家族的傳統，早早地進入法學院學習，還沒畢業便取得了律師資格證。

當然，林郁認為，喬治對喬伊如此看不順眼，原因並不在此，而是這位相貌英俊的公子哥，在法學院中的人氣一直比喬治要高得多。

「嘿，文森，你知道嗎？」喬治忽然傾過身來，在林郁的耳邊說道，「這位公子哥，將會進入最高法院成為首席大-法官的助理。」

「怎麼會？」林郁很驚訝。

「他不是剛在埃文大-法官手下做了三個月助理嗎？」李德在一邊皺眉。

喬治朝舞台上的人努了努嘴，眼中滿是輕蔑：「誰讓他爺爺跟埃文大-法官有很深的交情呢？」

說話間，台上的喬伊已經下來了，正往這邊走過來，他的身邊，一位身著湖藍色長裙的女性挽著他的手款款而來。蜷曲的黑色頭髮鋪在她的肩頭，典雅而高貴，精緻的臉龐如同繆斯女神最美妙的創造，每一個線條都描繪得恰到好處。她靈動的雙眼中，似乎蘊藏著一片寧靜的湖，深邃而幽靜，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她的臉上，掛著得體卻迷人的微笑，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林郁卻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游移，沒有對上往這邊行來的兩人的視線。

李德察覺到他的狀態，不動聲色地走到了他的身前，將他擋在身後，迎上喬伊：「好久不見，格林。」

另一邊，喬治也不著痕迹地擋在兩人身前，對喬伊身旁的女性說道：「下午好，西蒙斯女士。」

西蒙斯笑了起來，略帶嗔意地說道：「叫我愛娃就可以了，喬治。」說完，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了喬治身後，說笑道，「法學院的『三劍客』今天怎麼只有兩個人了？」

喬伊在一邊也笑了起來，抬手捶了錘李德與喬治的肩，語氣輕快：「聽說你們兩個都混得不錯？一個在萊納德事務所，一個進了聯邦司法部？」

李德的語氣始終不緊不慢，卻帶著一絲疏遠：「只是混口飯吃罷了。」而喬治則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哪裡比得上你，埃文大-法官的助理，前途無量。」聽到這話，李德猛地皺了皺眉，用手肘推了喬治一把。

喬伊卻沒有因此而憤怒，他大笑了幾聲，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說喬治，你該不會還記恨著我比你更受歡迎的事情吧？這都多少年了，你還念念不忘呢？」

見對方並沒有動怒，李德鬆了口氣，特意將話題帶開，聊起了還在法學院時候的事情。

而另一邊，鬆開喬伊手彎的愛娃越過幾人，來到低著頭的林郁身前。

「郁……」愛娃皺著眉，姣好的臉部漫上了隱隱的愁緒，她欲言又止地看著林郁，眸中滿是深情，以及愧疚，「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愛喬伊，他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如果我不能得到你的祝福，我的愛情將永遠的不會美滿。所以，郁，你原諒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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