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事實告訴司雨辰，在充滿了緊張的對話中，就算只是稍微走一下神，就會錯過最關鍵的內容。
所以，哪怕凌浩清給他重新解釋了一遍選擇權現在在他的手裡，他也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若是你真的對丁傲蓉有意，我自會做主上門提親。」凌浩清看著司雨辰，雙眼如濃墨般黑沉，讓人看不清情緒，「但若是你不願意，任何人也別想逼迫你。」
聽到凌浩清的話，不止是司雨辰，就連丁寒柔都忍不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凌浩清對於被划入自己的保護範圍的人，都格外維護，這一點丁寒柔是知道的。可像如今這樣，彷彿把人當成是自己的私有物一般的態度，她卻從未見過。
雖說凌浩清的言辭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但對他無比了解的丁寒柔，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不對勁來？
而另一邊的司雨辰，則在對上凌浩清的雙眼時，就已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那種彷彿被兇猛的動物鎖定了目標似的感覺，讓他的額頭忍不住冒出了汗來。
但那樣的感覺只維持了一瞬，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凌浩清給司雨辰的感覺，就變得完全不同了。
看著那與往常沒有任何差別的凌浩清，司雨辰忍不住又眨了眨眼睛。
「雨辰？」許是長時間沒有得到司雨辰的回答，凌浩清的眉間輕輕隆起，出聲提醒。
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似的，司雨辰伸手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下措辭，才對著丁寒柔露出了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那日後山的舉動，不過是別無他法之下的選擇，並非我的本意。若是丁長老要責罰，我自然毫無怨言。只是……」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如果只憑這個，就定下了終身大事，想來丁師妹也是不願的。」——人家喜歡的可是宋正清！
把自己的姿態放低，表達自己拒絕的意思，然後隱晦地表示一下自己對包辦婚姻的不滿——司雨辰覺得，他的這道題，絕對能拿滿分！
所以，司雨辰覺得，丁寒柔問出「那麼只要傲蓉同意，你就同意？」這句話，一定不是因為他說得不夠清楚，而是丁寒柔她自己閱讀理解沒學好的緣故。
……特么的大姐你胡攪蠻纏的功力要不要這麼深厚？！
看著丁寒柔那帶著譏誚的眉眼，司雨辰簡直能夠感受到身邊凌浩清的低氣壓。
覺得自己如果再不說點什麼，就會被殃及池魚的司雨辰，深深地吸了口氣，帶著點視死如歸地開口：「抱歉，丁師妹很好，但我只將她當成妹妹。」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本來以為自己說得這麼明白了，丁寒柔肯定不會再多說什麼拉低自己的身份了。但事實證明，女人的心，永遠都猜不中。
看著丁寒柔挑著眉的樣子，司雨辰頓時覺得頭疼了起來。
……萬人迷什麼的，果然是坑爹貨吧啊喂！
本來還以為對凌浩清造成的影響已經夠坑爹的了，結果換成丁寒柔之後，就變成逼婚了？！
先不說司雨辰對丁傲蓉究竟有沒有好感，就算他有，人家丁傲蓉心裡還藏著一個宋正清呢。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好嗎？！
更何況，對於那個總是找自己麻煩的丁傲蓉，司雨辰可是半點好感都欠奉——又不是那種狗血青春偶像劇，找麻煩找著找著就找出感情來了。
他心水的，向來都是那種溫柔體貼型的妹子！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司雨辰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眼中也帶上了認真的神色。他看著丁寒柔，語氣無比誠懇：「多謝丁長老的厚愛，但恕我不能從命。」
「為什麼？」盯著司雨辰看了好一會兒，丁寒柔才出聲問道。
司雨辰是個圓滑的人，從他與那麼多人接觸下來，都甚少有人說他壞話這一點，就能看出來。而之前司雨辰的應對與話語中，也能體現出來。
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加以他那細緻入微的觀察，很輕易地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丁寒柔以為，司雨辰接下來會通過各種借口，諸如他如今的修為與年紀之類的，來打消她的想法。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的，司雨辰竟就這樣直接而乾脆地給出了拒絕的回答。
「為什麼……」聽到丁寒柔的問題，司雨辰輕笑了一聲，臉上是彷彿放下了什麼的輕鬆，「因為我已心有所屬。」
司雨辰其實是真的很不想用這話來回答的，因為各種小說和電影告訴我們，在說出這句話之後，總是會迎來各種追文。但是……他真的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相信，不管他找出其他任何借口，丁寒柔都能一個一個地給堵回來——被系統所影響的人，根本都是不可理喻的好嗎？！詳情參見失去理智的凌浩清。
所以，為了應付丁寒柔接下來的問題，司雨辰就連後面的話都想好了。
「雖然知道定然不會有結果，但感情畢竟不是能能夠隨意控制的事。」不等丁寒柔開口，司雨辰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明明很是低落，卻硬是強撐著露出笑容的樣子，看得凌浩清……冷氣又加大了幾分。
忍住伸手搓一搓手的欲-望，司雨辰繼續說道：「我並不想耽誤丁師妹——更何況，丁師妹也不一定看得上我，不是嗎？」
「感情並非能夠控制的東西嗎……」也不知道司雨辰說的話哪裡觸到了丁寒柔的神經，她低著頭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句話，突然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你說得對。這麼簡單的問題，我竟這麼多年都沒有想明白。」
「是我著相了，」輕嗤了一聲，丁寒柔突然抬起頭來，對著司雨辰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很好。」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多謝。」
那個笑容，就彷彿是卸下了一直壓在心上的重擔一般輕鬆，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
看著丁寒柔的樣子，司雨辰不由地愣了一下。還不等他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丁寒柔留下一聲「告辭」之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丁寒柔離去的方向，司雨辰有些摸不著頭腦。感覺好像是丁寒柔因為他的話而想通了什麼，但是……他有說什麼特別的嗎？
只背了一些已經爛大街的台詞的司雨辰表示，他果然摸不透女人的心思。
這麼想著，司雨辰忍不住轉過頭看了凌浩清一眼，卻有些驚訝地發現，凌浩清正望著丁寒柔離開的方向，神色複雜。
……難道他之前的腦洞是真的？
看到凌浩清的樣子，司雨辰忍不住驚了一下，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種微妙的不爽。
大概就是那種本來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看向別人的……被忽視的感覺？
於是，就像想要引起父母注意的孩子一樣，司雨辰伸手扯了扯凌浩清的衣袖：「師父？」
聽到司雨辰的聲音，凌浩清低下頭來，看著司雨辰抓著他衣袖的手，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被凌浩清看得有些不自在，司雨辰抓著袖子的手指蜷了一下，正準備收回來，卻被凌浩清給抓住了。
帶著涼意的觸感從手腕上傳來，司雨辰愣了愣，才突然意識到，他貌似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
……他做什麼不好要去撩撥凌浩清？！
凌浩清所用的力氣並不大，但卻也不會讓司雨辰輕易地掙開。
一股奇異的酥麻感從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讓司雨辰不敢對上凌浩清的眼睛。
凌浩清也不說話，就那樣抓著司雨辰的手腕。
「師父……？」終於，還是司雨辰最先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份過於詭異的沉默。
上次那樣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好嗎？！
就在司雨辰苦苦思索著該說什麼來轉移凌浩清的注意力的時候，他終於聽到凌浩清開口了：「心有所屬？意中人？不能控制的情感？」每說一個字，凌浩清抓著司雨辰的手就用力一分，到最後，司雨辰都忍不住痛呼出聲：「師父！」
彷彿驚醒了什麼似的，凌浩清猛地鬆開了司雨辰的手，看著他手腕上被掐出來的兩道青紫痕迹，眼中的神色莫名。
收回手腕，司雨辰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他看了凌浩清一眼，低下頭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感受著那處傳來的絲絲疼痛，忍不住齜了齜牙。
他是最怕疼的，小時候每次打個針，都跟去了半條命一樣。雖然現在沒有那麼誇張了，但說真的，他還真沒有長進多少。
而且，也許是因為平日里，凌浩清都對他太過縱容了，面對眼前的凌浩清，司雨辰生出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忐忑與害怕，反而是不滿，以及些許的委屈。想要解釋的話，也被他吞回了肚子里，反而有些賭氣地開口：「難道我就不能有喜歡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