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也許是因為白日里折騰得太狠了些，司雨辰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的雙眼輕輕的閉著，纖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在眼下投下一層淺淺的陰影。彷彿夢到了什麼美好的事物一半，紅潤的雙唇微微彎起，帶起一個清淺的笑容，讓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柔軟了起來。

月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灑了進來，為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讓他整個人，都帶上了些許不真實的感覺。

就彷彿下一秒，這個人就會和那月光一樣，化為虛幻。

凌浩清的眉頭輕輕一蹙，移開了視線。

靈光鏡中的司雨辰睡得正熟，看起來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雖然他的長相確實稱得上精緻，但也著實沒有到達讓凌浩清的心牲動搖的地步。

那麼，他之前的那種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並非魅術——凌浩清能夠肯定這一點。

司雨辰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在身的普通人罷了，身上也並沒有任何帶有特殊能力的法寶。這一點，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凌浩清就已經確認過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那古怪的能力，才更讓凌浩清在意。

比起魅術來，那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吸引他人目光的能力。

只要待在他的身邊，目光就會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以及——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對他好。

或者應該換一種說法，只要待在司雨辰的身邊，就會不由自主地對他生出好感來。

——若是換了別人，凌浩清是絕對不可能有那個耐心，一點點地陪著對方，去克服那畏高的毛病的。

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凌浩清的手腕輕輕一轉，手中就出現了一枚小巧的玉佩。

那枚玉佩半個巴掌大小，通體碧綠，鏤空雕著精美的花紋，一看便不是凡品。

凌浩清盯著那玉佩看了一會兒，右手輕輕翻動間，玉佩上就多出了兩個隱蔽的禁制。

若是司雨辰並無惡意，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但若是他別有目的……凌浩清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鏡中司雨辰的臉上。

似乎是因為睡得不舒服，他翻了幾次身，原本把他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也被踢掉了一大半，半掛在床邊。眉頭也因為寒冷而微微皺起，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蜷起，縮在身上那僅剩的一半被子底下。

看到這樣的情景，凌浩清的眉頭不由地輕輕一皺，猶豫了一會兒，便又往玉佩上增加了個小小的陣法。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收起玉佩。

深深地看了一眼靈光鏡中睡得正香的司雨辰，凌浩清抬手輕輕一抹，靈光鏡便恢復成了普通鏡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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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被子坐起來，司雨辰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哪個地方不酸不疼的，簡直就跟被卡車碾過似的——坐飛劍簡直比坐火車還累有沒有？！

一想到接下來每天都要和昨天一樣，坐三個時辰的飛劍，司雨辰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等等，三個時辰？

司雨辰的動作頓時一僵，他要是沒記錯的話，貌似，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來著？

……如果他現在跑去和凌浩清說，昨天風太大，他沒有聽清對方說的什麼，所以昨天說的話都不算數的話，他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在腦子裡設想了一下那個情景，司雨辰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他又主角光環罩著，但凌浩清那張面癱臉的威懾力還是挺大的，他還沒有用生命去作死的興趣。

而且，凌浩清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也是為了讓他早日克服恐高症不是？

在心裡給自己做著思想工作，司雨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套衣服上。看樣式，應該是和凌浩清身上的那一套相差不大。

在衣服的邊上，還放著一個裝著幾個小藥瓶的布袋。

司雨辰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小說里所說的，清虛門給門下的弟子準備的標準配置了。

……所以，凌浩清這是幫他去把東西都給領了？

司雨辰頓時驚悚了。

凌浩清原來是個這麼面冷心熱的人嗎？可是在小說里，他不是帶著主角來到清虛門之後，就沒怎麼管過了嗎？

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什麼來，司雨辰乾脆就把這歸結於「主角光環」的作用了。除了這個，他貌似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不是？

撇了撇嘴，司雨辰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脫下身上那破麻袋一樣的衣服的。

雖然之前在他暈過去的時候，凌浩清已經用法術給他清洗了一遍了，但這東西穿在身上，還是各種不舒服。如果不是他不習慣果睡的話，昨天晚上就把它給脫掉了！

隨便扯了兩下，把身上的衣服扒下來丟在一邊，司雨辰突然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終於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一把自己。

不是他變態了，而是他突然意識到……為什麼這具身體的皮膚，會這麼好？

那如玉般的白皙與細膩，根本就不是一個乞丐該有的好嗎？！

雖然司雨辰有的時候神經是大條了一點，但是畢竟也還沒到達蠢的地步——要真是那樣，他也不可能在孤兒院那種地方，混得風生水起的。

他總是不去想太過複雜的事情，一是因為不需要，二也是因為，心思單純的人，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盯著那雙比起當初自己那雙因為拿筆而磨出繭子來的手，還要更加纖細柔嫩的手，司雨辰忍不住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他穿過來之後，根本就是一點原主的記憶都沒有得到。原主是什麼身份，有過什麼經歷，又為什麼會落到那個地步——都沒有答案。他對原主的了解，僅限於小說里出現的那些「未來」，可對於他的過去，卻一無所知。

……只能希望不要是什麼太麻煩的身份了。

司雨辰幾乎是不抱希望地這麼想著，畢竟小說嘛……主角的身世，總是要有點彎彎道道的，才能更加吸引人。

決定先把這事給放到一邊，司雨辰拿起衣服穿了起來。

……還好在穿越之前，他有個對古裝有著謎之熱愛的弟弟，拖著他一起玩了幾次cosplay，否則的話，面對這一套衣服，他還指不定會不會穿呢！

想想吧，凌浩清好心地替他拿來了衣服，他卻還是穿著自己那一身破麻袋去見他，然後在他表示疑惑的時候，來上一句「我不會穿衣服」……司雨辰覺得，他完全無法直視那個場景。

麻利地系好腰帶，司雨辰在心裡感慨了一下自己的適應能力，很是自覺地鋪好床，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