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七十二
索爾先生,哦,應該稱為索爾老先生了,他忠誠的老管家親自帶車來接,直接把藍翼接到了醫院。
人家想要的是「大師」藍翼,不是「普通人」金錢。
完全相信藍翼能完美搞定,金老大愉快地繼續帶著手下一群小鯊魚會餐,順便和其他來搶食的魚群打一架撈點而零碎肉什麼的,還不到他需要出面的時候,自降身價當個陪客什麼的還是算了。
醫院由索爾家族主持創建,全歐最頂尖的醫院之一,索爾老先生的能量巨大,短時間內就匯聚了數位惡性腫瘤方面的頂尖人物,加上醫院本身就擁有的精英人才,可以說,索爾老先生已經在最快的時間裡給自己的兒子組建了一隻毫不誇張可以被稱為世界上最好的惡性腫瘤會診小組。
然並卵。
索爾老先生的兒子所患的原發性肝癌已經到了晚期,雪上加霜的是,年輕時代過度辛苦的工作給身體留下了太多隱患,此時被同時激發,極度虛弱的體質,多種併發症,嚴重擴散的癌細胞,以人類如今的醫療技術,就算會診的醫生醫術再高,經驗再豐富,也只能搖頭說一聲無能為力。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延長索爾先生的生命,以及用藥物盡量減輕重病帶給他的難以忍受的疼痛。
至今為止,父子二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能夠說上,索爾先生一直處於昏迷,被急救,昏迷,在被急救這種循環中。
老索爾先生已經無法再忍受這種只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折磨,於是,老先生一生中第二次做了一個不計後果的決定——不管要付出什麼都可以,他需要KING身邊那位年輕人的幫助。
順便說,老先生做的第一件不計後果的事情就是與摯愛一見鍾情,失散后終生都在尋找並絲毫不曾移情。
不論身份地位財富,對於任何一個人類或者非人類來說,這種窮盡一生矢志不移的深情都是罕見的。
就沖這點,目前正在甜蜜熱戀中的藍翼和目前正在辛苦單戀中的金老大都很樂意幫一把,成人之美,當然,還有的報酬還是要有的。
本來是應該先去見老索爾先生的,鑒於這位老先生從過度激動引發的昏厥中清醒過來之後就生龍活虎地誰也拉不住,堅持守在兒子病房外,於是,藍翼就非常省事地一次性見到了祖孫三代三個索爾先生。
半點兒不誇張,見到藍翼的那一刻老索爾先生簡直就像是見到了上帝,連意思意思地維持風度先打個招呼這種場面上的事情都忘記了,直接就沖藍翼撲了過來。
好在幾十年紳士作風形成的身體習慣讓老先生沒有真的抓著藍翼的手,藍翼難得體諒了一下,尊了一回「老」,順著老索爾先生的意思,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打量了一回已久處於昏迷狀態的索爾先生。
然後又轉過身,打量了一下一直安靜地站在老索爾先生身後,身體時刻處於準備扶著祖父的姿態,表情沉鬱的小索爾先生。
最後,藍翼的目光回到老索爾先生的臉上,「我想,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談一談。」
很快,一行人就轉移到了一間小會客室坐下來。
冷靜下來的老索爾先生誠摯向藍翼為自己之前的失態致歉,並介紹了已經改姓,現用名為麥克*索爾的孫子。
的確是個出色的年輕人。
眼下的局面已久能自控,並且即使對藍翼好奇和懷疑,目光也一直都非常克制。
跳過客套場面話,藍翼開門見山。
「我們國家有句老話——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醫生只能治病,治不了命。您請到的醫生醫術再好,現階段能見效的,也不過是用藥物讓令郎少受一些痛苦,但這些藥物同時也在縮短他本來就不多的時間。」
話不好聽,卻是事實。
老少索爾都皺著眉頭,等待藍翼的下文。
「目前的情況,有兩條路可供選擇。」
老索爾的眼睛一亮,身子前傾。
「第一條路比較保守,相信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國家有種古老的治療方法叫針灸。令郎目前的狀況,最多只剩半個月。停止那些化療手術和鎮痛類藥物,我可以用針灸的方法封住他的痛覺,同時刺激他體內剩餘的生機,讓他能離開醫院相對正常地再活兩個月。時間雖然不多,也能讓你們祖孫三代享受一段美好的相聚時光。」
老索爾沉吟不語,小索爾眼中明顯帶著懷疑。
藍翼放鬆地喝了口茶,「相信我,這絕對是科學的醫療方法,在我的國家已經沿用了數千年,只不過能做到我這個程度的人絕對不多就是了。」
老索爾拍拍小索爾的手,小索爾會意地誠懇道歉。
藍翼隨意地點頭,他並不在乎人類的想法,這不過是生意而已。
「那麼第二條路呢?」老索爾沉著地問,他已經有預感,那或者會很不可思議。
「交換。」藍翼放下茶杯,「我曾經說過,不出意外,您會有非常長的壽數和健康,您的孫子也運勢強盛,將來的成就將不在您之下。這是你們與生俱來的,上天賦予你們的財富。」
老索爾的眼睛眯了起來,氣勢變得迫人,「您的意思是?」
「生命是很貴重的。逆天延命在您的信仰和我的信仰中都是不應該做的行為。如果一定要做,只能付出幾倍的代價來交換,比如健康、壽命、福氣、前途。」無論對方如何,藍翼的表情始終保持在置身事外的冷漠上,「選擇這條路,索爾家族的未來會不可逆轉的由盛轉衰,這是打破規律必然的懲罰,即便如此,令郎也只能多延長不足十年的壽命,只是壽命,不包括健康。」
果然非常不可思議。
老少索爾同時繃緊了面孔,皺起眉頭。
藍翼忽然露出一抹不合時宜的笑意,「事實上,所謂的第二條路不過是礙於金老闆的情面才說給你們聽的,如果你們真的想要選擇這條路,那就需要另請高明。逆天延命,需要付出代價的不止是你們,對執行者的傷害更大,因為他們是知法犯法者。所以即便我能,我也不會冒這個險。」
索爾先生們對視一眼,依舊沉默。
藍翼的話對他們造成的效果不輟於破碎三觀,小索爾半信半疑,老索爾心疼孫子,全部游移不定。
藍翼懶得浪費時間,「這樣吧,不如讓令郎自己做決定如何,我現在就可以用針灸將他喚醒,也可以讓二位對我多一點信心。」
對於藍翼的這一提議,不僅小索爾有所疑慮,所有索爾先生的主治醫生都提出了嚴重抗議,表示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和對他們這些醫生的不尊重。
然而,沒人能對抗一個愛子心切的老索爾。
於是藍翼順利地進入了索爾先生所在的重症監護室。
遵循金老大的低調態度,藍翼配合地消毒換衣服,拿出一整套大小粗細不一的金針,一根根仔細地消毒。
病房裡除了其他兩個索爾,還有不少用看騙子和瘋子的眼神看著他們的醫生。
藍翼手下不停,頭也不抬地說,「這裡有監控,還有這幾位名醫也可以留下,我並不介意。」說完抬頭,「以防萬一不是嗎。」
話音剛落,還不待那些人反應,藍翼已經乾脆利落地把病床上索爾先生身上所有的醫療器械都給拆了下去,眼看著離開呼吸機的索爾先生開始出現不良反應。
藍翼手起針落,快得肉眼只能看到刷刷刷一片金光。
有沒有兩分鐘?
整個房間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藍翼神乎其技地在索爾先生全身各部位扎滿了金針。
露在外面針尾反射燈光,耀眼得刺目。
空間里一片靜寂。
大概五分鐘以後,看到索爾先生沒有反應,便開始有人冷哼,結果也是衰,恰好在這位開口諷刺之前,已經陷入昏迷數周之久的索爾先生居然真的呼吸平穩,並且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病房中的燈光配合地暗了下來,索爾先生的眼睛微微移動,似乎在疑惑,然後,他看到了和自己兒子站在一起的眼眶殷紅的老索爾,索爾先生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父......」
「是我,我是爸爸,我的孩子。」老索爾先生緊緊握住兒子的手,親吻,老淚縱橫。
藍翼面無表情地掃了一圈房間里安靜如雞如見上帝的那些名醫們,暗搓搓地覺得有點兒爽。
不管是誰都偏心。
一個地頭住久了怎麼也有歸屬感,早看這些門縫裡看人的傢伙們不爽了。
好吧,誰讓這些傢伙屬西方呢,很久很久以前,西方出了兩位總是四處有緣的聖人,於是,前人種樹,後人被果砸,大家懂得。
不過一群頂尖醫學專家們就這麼在自己的領域裡被一個「不科學」的生物用科學糊了一臉,也是醉了。
(你還記得自己比人家多活了多久嗎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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