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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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幾年,很難有一件事讓辰涅覺得發自內心的高興,哪怕是趙黎月結婚的時候,她有帶著些顧忌。

但這天晚上她還是很高興的,如果沒有說到那條信息的話,她想她應該會更高興。

直到開車回金海茂的路上,她接到了周瑪麗的電話。

耳機塞進耳朵里,剛一接通,周瑪麗就鬼一樣悶聲來了一句:「趙黎月姐姐給你買車牌的時候,發到微信朋友圈得瑟。你猜剛剛誰給我打電話,那車牌把誰招來了?」

厲承也在打電話,正和秦微風商量梓沅風景湖那個項目,辰涅回道:「我知道。」

周瑪麗料想辰涅這是回話不方便,索性自己道:「吳長安找你了?」

辰涅只「嗯」了一聲,不表態。

周瑪麗猶豫道:「吳長安現在在H市,他在那邊有生意。這個人,你要是不想見,就躲著吧。我看到他我也心煩。」

辰涅掛了電話,厲承不久也收起手機,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對辰涅道:「有喜歡的牌子?」

辰涅這才想起來這是在說買車的事,她想了想,最後嗤笑道:「好像沒有。你開的什麼車?」

厲承:「你喜歡我的車?」

辰涅看著前方,點頭:「喜歡呀。大,寬敞。」最後幾個字說得滿含深意。

厲承反應過來,幽幽道:「是挺寬敞。」又說:「你要是喜歡,那車就給你開。」

辰涅笑了下:「這麼快就進入包養模式了?」

厲承道:「你要是肯乖乖被養著,我也不用多操酒桌上那份心了。」

辰涅:「工作你不用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酒我能喝,人我應付得過來,眼色我也會看。」

厲承並不在這個問題上和辰涅糾纏,顯而易見,她在酒桌的沉穩有目共睹,她端得住,這是酒桌上的女人很少能做到的。她不是弱者。

車開到金海茂門口,並不下停車場,厲承就知道辰涅不上去。她不想上去就不上,厲承覺得理應如此。

他解開安全帶,辰涅卻撐在方向盤上問他:「你的那些花瓶都處理掉了?」

厲承:「嗯。」

辰涅:「其實這些你可以提前告訴我,我覺得……我還是可以理解的。」

厲承:「當時,有些事還不確定。」

「不確定什麼?」

辰涅問的直接,就好像她面對他時,坦蕩蕩,無畏懼,沒有帶著面具的遮掩和顧慮。

厲承心念一動,反問道:「我沒提前告訴你,心裡不痛快,恨我了?」

辰涅在黑暗的車廂內綳著后槽牙:「那當然不可能,花瓶么,就是裝飾用的,厲老闆你就應該多買兩個放家裡,怎麼不在金海茂擺一個?」

她尖牙利齒起來同樣不客氣。

厲承順著她的話,幽幽道:「不是有你嗎。」

辰涅氣結,抬手打了他一下。厲承卻捏住那隻手,笑道:「對,你不僅用來裝飾,還有別的實際用處的。」實際用處四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辰涅發現這人壞起來是真壞,先前在涼山也不見他嘴巴多厲害,那會兒像個悶葫蘆,這會兒倒是一句接著一句。

看來不正經這件事,男人比女人做起來更順當。

厲承下了車,白色的三叉戟車屁股一甩飛馳而去,他看著那道瞬間的車影,扯唇笑了笑,轉身回金海茂。

大廳門口開門的保安很客氣,開口喊他厲先生,厲承點頭,抬眼進門,忽然看到了大廳沙發處循聲站起來的女人。

羅茹手裡拎著個保溫桶小跑了過來,仔細看著厲承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承哥。」

厲承垂眼看她:「你在這裡等?」

羅茹想了想:「陳舅舅和我說你住這裡。」

厲承冷哼了一下,表情意味不明,開口諷道:「你真是有個好舅舅。」說著抬步朝電梯間走去。

羅茹在人前驕傲得像只孔雀,在厲承面前卻一再碰壁,漸漸也沒了脾氣和驕傲的模樣,像個小女人一樣跟在厲承後面等電梯,又提著保溫桶跟著上樓。

厲承這裡她第一次來,上了頂層才發現地方格外大,且裝修奢華亮麗。

羅茹進了客廳,心裡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拎著保溫桶自顧去廚房,她一面拿東西一面在心裡告訴自己沒關係不要怕,突然的,身後傳來厲承的聲音:「別折騰了。」

羅茹嚇了一跳,轉身,一時沒明白厲承的意思。

厲承看著她:「你等了多久?」

羅茹猶豫著,垂眸想了想:「沒多久。」

厲承:「羅茹,有些事我們都明白,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羅茹咬唇抬眼道:「承哥,我知道我舅舅什麼意思,可你為什麼不相信,不管他是什麼意思,至少我是真心的!」

厲承:「你的真心就是放下姿態委屈自己刻意迎合?」

羅茹驚愕,轉而委屈羞憤,大聲道:「厲承!是你看不見,還是你不想看?你真的看不出來我很喜歡你嗎?」

厲承看著她,真的是一直盯著她,半響,平淡道:「羅茹,很早之前,厲兆還沒走的時候,帶著族裡的大小孩子們一起在山裡玩兒,後來我哥走了,就是我。我了解你們每一個人,從涼山到外面,你們有多少變化,我都看在眼裡。」

羅茹憤憤地瞪眼,不服氣道:「你根本不了解!」

厲承點點頭:「我了解。從沒有接觸過外面世界到景區開發,再到你們出山,每個人我都看在眼裡。你從小心氣高,女孩子堆里你最傲,大人玩笑話問你長大要嫁給誰……」

羅茹一愣。

厲承慢慢道:「你說你只嫁厲兆。」

羅茹抿唇,捏著拳,指甲嵌入掌心。

羅茹:「還有呢?」

厲承洞悉一切:「為什麼只嫁厲兆?厲兆沒出山的時候,他的地位在涼山你我都清楚。你還記得你說只嫁厲兆的時候你多大嗎?你年紀太小,大家只當你的話是玩笑,後來大哥離山,族內都擔心厲家香火,後來那件事,你也應該記得。」

羅茹靠著流理台,面目森冷,她不否認,也不承認,她太驕傲了,以至於此刻在厲承面前依舊昂著脖子,那個委屈著跑開的羅茹似乎只是個假象。

她終究年紀小經歷少,一下子就被厲承繞了思路,她道:「我當然記得,陳舅舅他們給你買了個山外的女人,可惜你不領情。所以,你現在是想告訴我,送上門的女人,你都不要?」

厲承走向羅茹,目光沉如寒潭:「你從小傲氣眼高,你說你只嫁厲兆,你舅舅和你玩笑說厲承也行,你還記得你當時做了什麼?只是你小,長輩大人不當回事。你當時做的事,真以為沒人察覺?」

羅茹心中一頓,但面上不動:「我做什麼了?讓你這麼看我?還是你覺得我就是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隔著一段距離,厲承停下,他靜靜看著羅茹:「你不提,我也不會提。現在我提醒你,當初我讓秦微風送那個女人離山,本來安排得好,不應該被人發現,是誰通知了寨外山裡的人?」

羅茹很快想起來,不可思議地抬眸,他怎麼知道?她也不掩飾,卻道:「對,是我說的,為什麼不說?我是涼山人,她不是,我看到了當然會說。」

厲承:「你在大寨看到了,不和寨子里的長輩說,還特意抄近路跑出山林叫人?」

羅茹臉色越來越差,迫於厲承的氣場,越發沉不住氣:「我……」

「你是怕喊大寨的人追不上,索性讓林子外的人轉頭去截。」

好像心口提著的氣瞬間潰散,羅茹靠著流理台,心裡開始慌了。那些陳年舊事,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她自己都不曾在意,以為隱瞞都不需要,沒想到厲承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是怎麼發現的?他竟然還記得?

相比較自己那點小心思小動作被發現,羅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她看著厲承:「承哥你……都這麼多年了,你一直記著?」

厲承沒有再看她,掃了一眼流理台上的碗筷和保溫桶,轉身道:「別費心思了。」

「承哥!」羅茹從廚房追出來:「你怎麼還記著那個女人?當初那事不是說好都過去了嗎?」

厲承不看她,漠然開口:「出去,下次再來我這裡,你索性也別再公司幹了。」

羅茹僵在原地,盯著厲承離開的背影,回想剛剛他說的那些對話,背後發寒——他一直記著十年前的事,記得那個女人,他從來沒忘記過,是不是還像她曾經聽說的那樣,厲承十年前就喜歡那個女人,他忘不掉,他背著涼山的債和責任,又暗自記下那些仇恨?!

羅茹拎著保溫桶,失魂落魄又沮喪地坐電梯下樓,電梯「叮」一聲停下,她以為到了一層,抬步走出來,見電梯間的格局和大堂完全不同,才發現這不是一樓,只是停在十五層,目光又觸及面前一道陌生的人影,立刻收攏神色。

男人站在電梯門口,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又掃了眼她手裡的保溫桶,接著錯身走進電梯,羅茹很快反應古來,跟著走回去。

身旁的男人接了一通電話,一直在聊事情。

電梯停在一樓,「叮」一聲敞開門,羅茹正要走出去,抬眼見到門口站在的女人,驚道:「你怎麼在這兒?」

身後,男人的聲音同樣略帶驚訝:「辰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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