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姚安筠和西澤慢悠悠地走了兩天,離開了森林,入目的景象越發開闊。
這片還未受到黑暗勢力侵襲的大陸風光很好,處處鳥語花香,連空氣里都飄著一股清新的青草氣味。姚安筠幾下子爬上一棵粗壯的大樹,站在枝幹上遠眺,「幾裡外有個小城鎮,我們去那裡休息一天吧,剛好你把你的衣服換掉,穿著法師的衣服太顯眼了。」
西澤微微頷首,然後抬起手,手指一動,姚安筠就從樹枝上穩穩地落到地面。
她拍掉粘上褲腳的落葉,「謝謝。」
西澤沉默地走在姚安筠的後面,就像個不存在的人一樣,只是那深邃如海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在姚安筠的背影上。
這兩天,兩人對話很少,姚安筠雖然想要試探一下他的身份,但無奈西澤總是靜默以對,她也就歇了這份心思。在天黑之前,他們走到了那個小城鎮。
走近了姚安筠才發現,這個城鎮的房子都比尋常的要小,街道空闊乾淨,雖然整體布局不大,但是勝在舒適。
姚安筠和西澤剛走進城鎮,居民們就注意到了這兩個外來的人類,紛紛停下腳步看向他們。
這裡的居民普遍身高都在一米左右,看來這是個侏儒城鎮。
侏儒們圍著他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最後有個年老的侏儒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指著西澤道:「法師,是法師大人!」
侏儒們立馬換了副臉色,恭敬地朝西澤深深地鞠躬,然後熱情地邀請西澤和姚安筠進鎮子。
剛剛說話的那位老侏儒是這兒的鎮長,他指揮人搬出兩張大椅子,滿臉地抱歉,「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小鎮比較簡陋,委屈法師大人和護衛大人了。」
姚安筠知道老侏儒口中的護衛大人肯定就是自己了,於是就順坡下驢,「法師大人不希望自己的行蹤被大肆宣揚,所以我們打算換一套尋常點的衣服,能麻煩你嗎?」
老侏儒連聲應下,飛快地就轉身交代人去做衣服了。
侏儒族善製造,武器、機械、藥劑等等都是侏儒一族的拿手好活,壓制了原身天使族血脈的就是侏儒族所產的特殊藥劑。
西澤想起這件事,於是招來老鎮長,詢問了關於那種藥劑的解效方法。
姚安筠坐的離他有點遠,等老鎮長走了之後她才走到西澤跟前,「你跟那個侏儒說了什麼?」
「我在問他怎麼解開對你天使族血脈的壓制。」
姚安筠不在意道:「不解開也沒什麼關係。」
「時間久了,會損害身體。」
「那你問出什麼結果了嗎?」
西澤臉色微微沉了下去,「沒有。」
姚安筠略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他明顯是在說謊。不過,這個解開的方法有什麼好瞞她的?
她打算暗地裡去問問,於是趁西澤被侏儒們纏著的時候找到了老鎮長,「老鎮長,相信法師大人已經跟你提過了,我是人類和天使族的混血兒,我體內有一支天使族的血脈被侏儒族所產的藥劑壓制住了,我想問一下,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開嗎?」
老鎮長猶豫道:「法師大人囑託我不要告訴您。」
姚安筠越發起疑,「老鎮長,我自己的身體我更有決斷權,請務必告訴我。」
老鎮長對上她堅定的眼神,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侏儒族從不產解效葯,壓制血脈的藥劑一直是禁藥,雖然不知道您是如何被人陷害了,但是如果能幫上您,我很榮幸。解這個葯的藥效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與同族雄性|交合,這樣您的天使族血脈就會再次覺醒。」
與同族雄性|交合?姚安筠微微皺了皺眉。
「護衛大人,天使族在大陸上一向非常稀少,千百年來也難得見到一個,我活了快一百年,也只見過您,所以這個方法可行度也不高……」
姚安筠揚手打斷他的話,「謝謝你老鎮長,我知道了,不打擾了。」
看來西澤也是因為知道天使族太少了,這個方法能成功的幾率太小,所以才幹脆不告訴她,免得她一直掛在心上。姚安筠心道,這個西澤雖然來路詭異,但是心腸倒還不錯。
入夜。
西澤和姚安筠睡在侏儒族們忙活了很久才蓋好的帳篷里,裡面鋪了好幾層舒適的軟毯子,睡在裡頭跟睡屋裡一樣舒服。姚安筠過去兩天都是地上一躺直接睡的,睡眠質量不好,這時睡在舒舒服服的帳篷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侏儒族們迎來了這兩位貴客,都十分興奮,派了兩隊人靜靜守衛兩頂帳篷,其他的鎮民們則是聚在了小廣場上,喝美酒跳滑步舞,氣氛歡樂。
深夜,一道纖長的人影靜靜地立在姚安筠帳篷口,兩個蹲在帳篷外的侏儒都是昏昏欲睡,西澤略一揮手,兩個侏儒就慢慢地倒在地上,掛著一絲香甜的笑意陷入美夢中。
他輕輕地走進帳篷里,目光落在睡容安穩的人臉上,微微地一漾。
他在姚安筠身邊坐下,手掌拂過她的額頭,輕柔地就像是在對待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姚安筠在睡夢中微微皺起了眉,隨即就陷入了無知覺的深眠中。
西澤緩緩地嘆了口氣,目光越發肆無忌憚。
他的指尖順著姚安筠的面部線條,從額際滑到了下頜,隨後他慢慢地沿著她圓潤美好的唇線撫上那柔嫩紅艷的唇瓣,極佳的觸感讓他心尖輕顫,渾身上下所有的神經和血管都在叫囂著渴望,海般深邃迷人的眼眸里更是一片暗沉。
他該怎麼對她訴說自己隱秘而熱烈的感情?他在神鏡中看到她的一瞬間,渾身就開始無法抑制的顫抖,那種震顫,正像是來自於靈魂的激蕩。心裡似乎有個聲音,在吶喊著,就是她,他找了幾十萬年,期待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個身影。
他等不及地要見她,把她帶回自己的領域,但是他多麼怕自己的狂熱會嚇到她。神鏡里的她看起來處境是那麼低微可憐,看著身邊所有人的目光里充滿了警惕,讓他的心瞬間就軟成一片,他恨不得揮手讓那些面帶憎惡的人類全都化作飛煙。猶豫再三后,他決定用化身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樣也許她不會對他有戒心,也許就能接受他的接近。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有多想把她深深地擁入自己的懷裡,把她的靈魂都佔為己有,那種在全身洶湧咆哮著的渴望讓他覺得呼吸都帶著隱痛。
她不會懂,那種處在混沌中幾十萬年,茫然地尋找著一個未知的感受。每天都在重複著期待與失望,漸漸地,他的心都已經完全麻木了。
他是這個世界的至高神又如何,他擁有無上神力,他擁有絕對權力,但是他卻無法擁有自己最想要的。
他創造了這個世界,每個生靈都有著自己的快樂,只有他、只有他,享的是無邊孤寂。
最終,她出現了。他小心翼翼而又滿懷期待地靠近她,與她說話,看著她露出笑容,這讓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西澤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眼睛里像是盛進了整個世界。
片刻后,他伸出手,輕輕地點上她的紅唇,一絲一縷的神力注入她的體內,衝擊著那被關閉的血脈。
即使不用與天使族交合,他也有辦法替她解開禁錮,只不過用神力強行覺醒血脈會對身體產生一定的負擔,畢竟赫瑟爾只是個普通的生靈,*難以承受過多的神力。西澤只得抑制住自己澎湃洶湧的神力,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往她身體里注入。
不知過了多久,西澤感覺到她的體內那支血脈已經暢通無阻,於是依依不捨地把手指移開了她的嘴唇。
赫瑟爾睡得很深,西澤彎下了腰,輕輕地在她鼻尖落下一吻,猶如羽毛拂過般輕柔。
「祝你有個好夢,我的愛人。」
姚安筠睡醒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了。她揉了揉額頭,有些奇怪,她向來睡眠不深,早上八點醒就算晚了,怎麼昨天一覺睡這麼深?她也沒多想,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帳篷。
侏儒們紛紛從家裡搬出美食美酒,放到街中心的長桌上,然後圍著西澤和姚安筠轉,熱情地請他們就座吃午飯。姚安筠拿起一條長麵包,咬了幾口,那麵包太硬了,跟咬石頭似的,不過為了不讓熱情好客的侏儒們失望,她還是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了。
西澤只倒了杯葡萄酒,慢慢地啜飲著。
正在侏儒們快樂地吃著午餐時,突然,蔚藍的天際飄來一朵黑雲,逐漸壓至小鎮上空。
姚安筠心微微一沉,這種不祥的氣息……她偏頭看向西澤,西澤面色平淡,仿若什麼都不放在眼裡般雲淡風輕地看著那黑壓壓的一大片,最後他輕輕吐出兩個字,「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