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魔族?
一聽到這句話,侏儒們個個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
老鎮長顫顫巍巍地木愣在原地,「魔族怎麼會……怎麼會來這裡?」
姚安筠沉聲道,「鎮長,讓鎮民們都回到自己的屋裡不要出來走動,這裡法師大人會處理的。」
老鎮長無比感激西澤和姚安筠,他難以想象如果鎮子里不是來了這兩人,現在會變成怎麼樣的慘境。
等路上沒有一個侏儒之後,姚安筠問西澤,「這片大陸不是還沒受到魔族侵襲嗎?怎麼突然會有成群的魔族出現?」
西澤淡道:「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掀風作浪。」
姚安筠皺起了眉,她直覺西澤知道些什麼,卻選擇了隱瞞。
魔族從天空上方俯衝而下,降落在屋頂、路面上,轉眼間,小鎮里就站滿了黑翅膀長犄角的魔族。
魔族面容皆是十分昳麗,傾瀉而下的一頭暗紫色長發,狹長的眼眸,鋒銳的面部線條,還有兩對巨大濃密的黑色翅膀。他們與天使族不同,天使族聖潔、純凈,渾身都散發著柔和的金色光芒,而魔族卻充斥著令人窒息的邪佞美感。
姚安筠和西澤被圍在眾多魔族之間,魔族們看著他們,面露詭異的笑容。
「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一個法師,一個人類?哈,還真是奇怪的搭檔。」為首的魔族信步朝他們走了過來,「那麼,誰先來受死?是這個雌性人類,還是這位法師大人?」
西澤冷聲道,「找死。」
他一揮手,無數點微量的火星從他袖中飄了出來,一沾到魔族的身體,瞬間就燃成了熊熊烈火。
哀嚎聲和慘叫聲讓人內心發憷,為首的魔族這時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怯意,剛往後退了一步,就感覺自己的脖頸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用力地攥緊了,他驚駭不已,看著西澤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對強者的潛意識裡的恐懼。
西澤指尖燃燒著一點猩紅色的火焰,他緩步走到魔族跟前,眉目寡淡,連語氣也平穩地沒有一絲起伏,「誰允許你們跨入這座大陸的?」
魔族看著西澤指尖的火焰,很快就認出那是神火。
神火一旦沾身,必定燒盡最後一點骨渣子,否則撲不滅也澆不息,期間的折磨與痛苦,與凡火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眼前這個法師,難道是神明的化身?
魔族大駭,深覺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西澤微微一眯眼,「說話。」
魔族艱難地說道:「創|世神。」
「呵……說謊。」
西澤輕輕地一揮袖,神火慢慢悠悠地飄到了魔族的衣服上,魔族驚駭到面無血色,「我沒有說謊!放過我!放過我!!」
話音未落,猩紅色的神火已將他湮滅,他甚至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
僥倖存活的魔族們見形勢不對,紛紛轉身就逃,還沒飛出鎮子的上空,就被西澤成群絞殺了,姚安筠甚至沒看清西澤做了什麼動作,但是飛到半空中的魔族們都像是被定在了空中,然後化作齏粉,一點點地被風吹散。
親眼目睹了這場單方面的屠宰場,姚安筠內心有些微妙。顯然,西澤的能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強悍。
不過片刻,街道上就恢復了空曠,姚安筠走到西澤面前,「創|世神允許魔族侵襲這片大陸的目的是什麼?」
西澤一頓,「你相信?」
姚安筠點頭,「他沒有理由在死前還說謊,他的恐懼是真的。」
西澤靜默片刻,「就算你說的沒錯,我也不會知道創|世神的想法。」
「你知道。」姚安筠定定地看著他,「西澤,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必須了解你的背景,無論是什麼樣的我都能理解並接受,但是我不會允許自己跟一個不明底細的人待在一起,西澤,如果你堅持隱瞞自己的身份,那麼很抱歉,從這裡開始,我們還是分開來走比較好。」
西澤不易察覺地僵了僵。
恰好這時侏儒們從屋內走了出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姚安筠轉身,西澤在她背後輕聲叫了一聲,「赫瑟爾……」
尾音戛然而止,帶著一種意味不明的愴然。
姚安筠沒來由地覺得心臟一緊,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入夜,老鎮長匆匆忙忙地找到了他們,面帶焦急,「法師大人,護衛大人,你們是從侏儒王國的方向過來的嗎?」
姚安筠看出老鎮長面色有異,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我們從西南方的森林過來。」
老鎮長長呼出口氣,「我就相信不是你們,你們都是好人,但是王國來的追兵是不會相信的,大人們,請快點離開吧。」
「鎮長,請說的清楚一些,為什麼侏儒王國的追兵會來追殺我們?」
老鎮長凝重道:「前幾天有一位法師被請進了王國神殿,但他卻用禁咒招來了魔族,現在魔族侵襲了侏儒王國,那名法師帶著一個侍衛逃走了,我們這個鎮子來了一名法師的消息不知道什麼時候傳了出去,所以國王已經認定就是你們招來禍害。」
姚安筠沉思了片刻,看向西澤,「你怎麼看?」
「不是巧合。」西澤頓了頓,「為了避免連累鎮民,我們儘快離開比較好。」
姚安筠點點頭,贊同他的說法。這個大陸上的生靈對魔族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而那名法師招致禍害,侏儒國王一定怒不可遏,不會聽他們解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早離開也好。
老鎮長為他們的處境感到擔憂,給他們出主意,「出了這個鎮子往東走一天,就到了精靈之森的邊境,精靈國的子民大都熱情好客,即便大人們隱藏身份,他們也不會驅逐的。」
精靈之森?姚安筠慢慢地勾起唇角,「謝謝鎮長,我知道了。」
姚安筠和西澤很快就告別了老鎮長,往東去了。
路上,姚安筠還是走在前頭,「西澤,做好決定了嗎?」
身後的人呼吸微微頓了一下,「赫瑟爾。」
片刻后,身後似乎響起一聲悠遠的輕嘆,然後姚安筠感覺到一雙手從後面輕輕地遮住了她的眼睛。那手心非常溫暖,讓人一時間有些恍惚。
「先不要睜眼。」
姚安筠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直到那雙遮住她眼睛的手慢慢地挪開了。她睜開了眼,光芒一躍而入。
在這之前,她數次猜測過西澤的身份,但是再怎麼光鮮亮麗也無法與眼前這震撼的一幕相比擬。
他整個人像是被金色光芒簇擁著一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他有著一頭如最華麗的綢緞一般的淺金色長發,耀眼到無法久視,潔白的、纖塵不染的衣袍無風自動,那份沉靜中自然流露的神聖,宛若最高貴的神祗。
姚安筠久久地凝視著他,西澤深邃迷人的藍色眼眸也一動不動地回視著她,像是連她臉上任何一絲微弱的表情變化都不想放過。
許久之後,姚安筠才從那種震撼中鎮定下來,「西澤,你是神祗?」
西澤微微頷首,「赫瑟爾,我不是故意想要隱瞞你。」
「你的目的。」
西澤略微一怔。
姚安筠接著說道,「你化身普通法師,救下我、幫我覺醒天使血脈,總有一個目的吧?還是說你純粹只是覺得好玩?」
「不是的。」西澤看向她,眸底似有化不開的濃重執念,「我想帶你走。赫瑟爾,我想你在我身邊,我已經找了你很久了。」
姚安筠突然覺得發生的一切有些荒謬,一個異世的神明,哪兒來對她的這般情深?她來這個世界,也才幾天而已。一個念頭劃過心底,她再次催動精神力探查著西澤的靈魂,一如上次,沒有收穫。他的靈魂力太過浩瀚,她探查到的只是一片虛無。
她收拾了一下思緒,覺得西澤看她的眼神實在讓人有點坐立難安,於是刻意放冷了聲音,「西澤,我已經有愛人了。」
西澤身形微震,胸腔突如其來的一陣悶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疼痛?這是他多久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沒有人能傷到他,沒有人能影響他,所以從來沒有疼痛。但是赫瑟爾簡單的一句話,卻輕而易舉地讓他嘗到了滅頂的痛苦。
他覺得有好多話擠在喉嚨口,但是最後卻只能啞聲問她,「赫瑟爾,是真的嗎?還是你只是為了敷衍我?」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盼望姚安筠說這只是為了搪塞他的借口,他活了無數的時間,卻沒有煉出一副可以抗住她給予的疼痛的筋骨。
姚安筠對沒什麼感情的人向來不會心軟,這時看到西澤那含著隱痛的表情,卻心裡一抽一抽地發緊。她別開目光,「是真的,西澤。我從地下世界出來,有一個目的也是為了找他。」
西澤想起幾天前,他對赫瑟爾說,她是不可能會傷到他的。當時她回答,那可說不準。他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卻深刻地體會到了她給予的傷害,是那麼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他想帶走她,禁錮在自己的神殿中。他想佔有她,讓她只屬於他。他……一個個陰暗的想法掠過西澤的心底,他甚至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扭曲到爆炸了。
姚安筠轉過身,「西澤,謝謝你對我的幫助,以後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不會推辭。但是也只能到這裡為止。接下來我想要自己走了,再見。」
西澤眼睜睜地看著姚安筠走遠,直到她離開了他的視線,他才肆無忌憚地釋放出暴漲的神力,以摧枯拉朽之勢無差別地毀壞所有看得到的一切。短短片刻,他的周圍再無一星半點生命。
他就像一尊上古延續至今的雕塑,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深邃的眼底慢慢地浮起一絲惘然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