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心思涌動(中)
祭天之後太後娘娘把那些大師請到了內宮,宮亂之後宮裡死了不少人,皇太后擔心內宮有鬱氣,想要趁此機會讓那些大師做法驅除,以保後宮安寧。
從坤和宮過去到如今空著的各宮各苑,浩蕩的人群跟在那幾位大師後面,許多人是想一睹這些大師的風範,更有些人想要看看這宮裡到底會不會有不太平的地方。
很快的,幾位大師到了北昌宮這兒。
北昌宮地處皇宮的西北角,比起坤和宮這樣的實屬偏僻,北昌宮不遠處就是西宮,西宮歷來是宮中關押有罪的妃子和宮女的地方,所以北昌宮四周顯得有幾分荒涼。
幾位大師到了北昌宮外的第一句話就是說這偏禺的一方不太平,旁邊的太監問及為何不太平時,其中的大師指了三個地方,一是西宮那處,二是北昌宮,三是北昌宮不遠處的一個廢棄花園。
第一者和第三者不用解釋眾人就知道緣由,說的玄一些,西宮歷練來關押這麼多人,死的死,瘋的瘋,肯定不不太平,而那花園也因有宮女淹死在池塘而廢棄,也太平不到哪裡去,唯獨是北昌宮不明所以。
母后皇太后入住北昌宮時也曾請道師做過法,請過鎮宮之物,這一年來也沒出什麼事,又怎麼會不太平呢。
那大師走入北昌宮,指著宮苑內栽種的一片桃花樹:「犯了忌諱。」
自有人詢問大師為什麼桃花就犯了忌諱,那大師神秘莫測的朝著主屋那兒望了眼:「物不忌人忌。」之後就再也不肯說別的了。
聽的人一頭霧水,這話乍一聽是北昌宮有人和這滿院子的桃花犯沖了,可誰不知這桃花是皇上為了討太後娘娘喜歡特地命人種下的,如今不是桃花季,到了三月那才美呢。
「還請大師詳說。」其中一個太監愣了愣,隨後恭恭敬敬的看著那幾位大師,「大師所言物不忌人忌又是何意,難道是有人與這些桃花樹相衝,這可是娘娘最喜歡的,還望大師明示。」
「此物非彼物,只是物似人像。」大師又高深莫測了一句,隨後看向那太監,「這裡的桃花樹是不是開的不好。」
太監倒是想說桃花開得很好,可對上那大師的眼神,話到了嘴邊也不好當著面說不,只呵呵的點著頭,顧左右而言他:「這是皇上特地從別處挖來的,是品種最好的桃花樹了。」
「西宮終年有鬱氣,這裡離得太近了,連花都開不好。」大師說完之後轉身朝著北昌宮的別處走去,太監張嘴阿了一聲,這如今也不是桃花季啊,怎麼就開不好了,他也沒時間多想,趕忙追了上去還想問個明白,後頭那些人卻在桃花樹附近的花壇里發現了大師所說的『開不好』,花壇里栽的幾株福祿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懨懨的垂著花枝,無精打採的。
......
大師的一些話很快傳到了皇太后的耳中,她微凝著神色聽完了太監的回稟,這可與當初吩咐的不一樣。
「沒說別了的?不是已經告知他該怎麼說。」
太監搖搖頭:「那大師是說了幾句,不過今日是嗔仁大師做主,從坤和宮出來后沿途雖說都是了塵大師和了悟大師再說,但到了北昌宮后,關於西宮的話都大都是嗔仁大師所言。」與其說塞了銀子不辦事倒不如說他們沒機會辦事,領頭的是個比他們資歷更甚的大師,他們只有聽的份。
皇太后聽他這麼說眉頭更是深皺:「嗔仁大師?」
「是。」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皇太后的計劃,原本那兩個大師到內宮后一路前往北昌宮是有另一番話要說,皇太后就是要藉此機會從北昌宮中再清幾個人出去,來福當頭,其餘的各安理由。
即便是皇上不答應那也有話壓,總不至於是擺著皇太后的臉面去要求這些事,與她自然也無干係。
可怎麼就變成另外的大師做主,說的又是另外一番話,松山寺的這些大師很難請,尤其是仁字輩的,除了祭天大典之外根本不會前來,這也不是金銀財寶能買的動的,別人上山請人還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
「姑姑,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一旁的王馥芸溫和著開口,「也沒有這麼湊巧,姑姑安排人的時候就有壓一頭的做主。」
皇太后眉宇微舒展了些,看著王馥芸的眼神十分欣慰:「你很聰明。」才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就能有這樣的分辨能力已經很出彩。
「不過這樣輩分的人很難請,除了皇上之外恐怕無人能請得動。」坐在皇太后這位子了,自然有一份傲視,除了皇上之外,她請不動的人別人自然也不可能請得動。
「皇上為何要這樣做,姑母可都是為了他好。」王馥芸溫和的臉上閃著不解,「北昌宮那兒什麼都幫不了他,民間還有不少關於母后皇太后是啞女的事。」
「芸兒懂的皇上未必懂。」皇太后看向太監,「還說了什麼。」
太監搖了搖頭,那位大師說了許多令人覺得費解的話,有些說了一半還不往下說了,實在是難。
「姑母,既然那大師說桃花犯了忌諱,又說物不忌人忌,不如就照著他的意思,把北昌宮的桃花樹都給除了,再把其中伺候的人更替一遍,如此一樣既沒有桃花犯了忌諱一說,也沒有物與人的忌諱了。」王馥芸緩著聲,臉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
皇太后眼底是對她的讚許,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能想到這些已經是很了不得了,將來皇上大選,她與皇上大婚,還怕鎮不住這三宮六院么。
正說著外面有宮人稟報,說是皇上已經與嗔仁大師見過面得知此事,決定給母后皇太后更換一個寢宮,從北昌宮遷移到福安宮去,日子都讓嗔仁大師順便選好了,就在兩日後,宜動遷,安床。
皇上這一陣決定來得快,皇太后還來不及反應:「北昌宮住的好好的為何要移宮。」
「據嗔仁大師所言,宮中既合適栽種桃花又不犯人忌的地方福安宮是最合適不過了,那兒雖處南面但十分清幽,合適母后皇太后養身子。」稟報的人說完了之後屋子裡安靜了下來,皇太后沉著臉,對於那合適二字最忌諱不過。
這是要往她眼底扎不成,皇上這一聲不吭的,偏要和她作對。
「姑母,您先彆氣。」王馥芸的臉上是尋常年紀沒有的成熟,「姑母如今不好出面的,等將來我入宮了,都會幫姑母去做的。」
這話聽在旁人耳中會覺得這孩子城府怎麼會如此深,可皇太后聽著卻是相當的欣慰,她沒看錯人也沒選錯人:「好,好。」
王馥芸滿臉笑意:「所以姑母如今不用急,再等幾年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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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芸娘從北昌宮遷移到福安宮,葉蘭嫣還派人送了喬遷禮過來,如今的她沒什麼事都不動身入宮,宋珏還為此推了不少事留在家裡陪她。
正值了秋,十月初丹桂飄香,午後的園子里滿是怡人的香氣,宋珏陪著她在園子里散步,說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在這個園子里,葉蘭嫣和他說想要孩子。
兩個人正說起下月傅家的婚事,傅文靖怎麼逃都沒逃開這婚事,先帝駕崩一年了,傅家於情於理都不能再把婚期往後拖延,兩家人除了傅文靖之外所有人都盼著能趕緊成親,他猶如負隅頑抗,沒有效用。
「藍家三小姐性子開朗,雖說有些。」葉蘭嫣頓了頓,「脾氣急了些,但對傅太醫是真的好。」
兩個人不自覺的都想起了有關於藍家三小姐的事,同是醫家,傅文靖從小學的是怎麼救人,而藍家三小姐卻是從怎麼弄死天牛開始的,那時她才三歲,藍俏就敢拿著藍老太爺的針在那兒扎天牛撒鹽巴,末了還讓丫鬟拿火烤:「聽聞是傅太醫小的時候撞見了這事。」
「他撞見的事情多了。」宋珏簡單的給她說了幾件,葉蘭嫣笑了,可不就是一對兒小冤家。
葉蘭嫣臉上的笑意忽然頓了頓,宋珏關切的看著她,葉蘭嫣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腹:「他頑皮呢。」
宋珏的眼神柔和了幾分,那隔著肚子傳遞的是割捨不開的血緣牽連,不知是他伸懶腰呢還是想要給爹娘回應,每每葉蘭嫣說得高興了,他也總想參合上一份。
「這陣子他特別愛動。」
葉蘭嫣在亭子內坐下,外院那兒李刑帶著個侍衛走了進來:「王爺,皇陵有動靜了。」
葉蘭嫣抬眼看去,李刑還拿出了幾本簿子,都是不同鋪子的,葉蘭嫣翻開兩本藥鋪子中的再於雜貨鋪的放在一起:「硫磺......木炭。」
一個是葯,一個是平常家中取暖所用的木炭,買的時間也不一樣,可幾本簿子放在一起就組合成了另一樣東西,葉蘭嫣抬手指了指最後一樣:「硝石......這是要做火藥不成。」
「去這幾家鋪子買這些東西的人也不一樣,不過無一例外最後東西都出了城被人在三周轉運往皇陵,據巡邏侍衛回報,這段日子二皇子並未有異動。」跟隨的侍衛以往在軍中的火藥營里呆過,所以對這些東西尤為敏感,如今正值秋季,許多人家需要添置木炭,所以大量購買木炭並不會引起什麼主意,而那硫磺和硝石都是在不同的藥鋪和雜貨鋪內買的,時間不一,前去的人也不一。
「光有足夠的木炭沒有用。」宋珏算了算簿子內的量,「這些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