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她在無意之間蹭了蹭他的胸膛，雖然，只是輕得足以被忽略的小小的摩擦，卻讓archer覺得彷彿被燙到了一般，炙熱。

英靈的心莫名其妙地慌亂了起來。然而，在他推開少女之前，士子就自然地鬆了手，這本來就只是一個除了感謝和安撫之外不帶其他情感的簡單擁抱而已。

「archer」

這傢伙怎麼突然沒反應了，難道是因為太感動唔……肯定不可能。

士子有些奇怪地打量著archer，在她看來，從來都會在自己示好或者表露決心時破冷水的英靈這一次居然沒有立即接話，倒有點不習慣了。

archer猛地回過神來，一眼就看到了衛宮士子疑惑的表情，他的情緒變化一直掩飾得很好，所以士子完全沒發現他之前在發愣。

於是，士子就察覺到某人很詭異地瞥了她一眼，然後立刻嫌棄地移開目光，語氣卻是如常地道：「居然想要拖著我一起死，真是夠過分的。」

士子：「……」

果然笨蛋archer的本性就是不會變。

他真的……好煩啊！！

正在這個時候，地面又開始了晃動。由於已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士子很快就發現了異樣，她強行忽略心中還沒隱去的酸楚，目光冷靜地掃過崩塌的殘垣，已經看不到衛宮切嗣的身影了。火還在燃燒，但之前還是漆黑一片的天空卻泛起了漣漪。

「幻境好像快要崩潰了。」archer微微擰眉：「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不過，看樣子不是好事呢。」

然而，地面晃動的弧度卻在說話間突然停滯了。

「怎麼回事？突然——」

士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沢田綱吉的提醒：「看那一邊！」

聞言，她和archer幾乎同時扭頭，看向出現在廢墟中央的黑霧，黑霧中的景象此時發生了改變。原來她們看到的是拿到自己真正的斬魄刀的黑崎一護活力十足地蹦了起來，拚死和實力拉了他幾條街的烏爾奇奧拉對打，雖然還是很狼狽，但他氣勢十足，在危急時刻還像是開了外掛一般隱隱壓了對方一頭——而現在，那一邊對打的兩人意外地沒再戰鬥了。

另一處幻境是一個四周空白的密閉空間，但是此時，白色的地板竟然盡數塌陷了下去，卻又不留痕迹，僅有破碎的幾塊懸浮在原來的位置，除此之外沒有落腳的地方。

不僅僅是烏爾奇奧拉，連黑崎一護的影子也看不見了，他的手抓著僅剩下的一塊碎片，險險地掛在上面，身子還在晃，這樣的舉動只能勉強支撐著自己不掉進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糟糕！」

士子被如此驚險的情景嚇到了。在毫不猶豫跑過去的同時，她問道：「有什麼辦法到黑崎君那邊去嗎？」

archer皺眉，還沒有來得及回復，腳下的土地忽然間劇烈地抖動，這動靜比之前大了不少，而且，他們很明顯地發現，火海的顏色開始便淡，廢墟的形體似乎也有一瞬間的閃動。

「……麻煩了。」士子低聲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身處的幻境不算普通的幻覺，一旦打破了，原本在幻境中的人非但不能脫身，還會受到影響，被拖到未知的黑暗之中。

跌宕起伏越來越大，如同黑崎一護那邊的情況，地面猛然裂開了，各種雜物順勢陷入了蛛網般的縫隙，一時間灰塵四起。在他們腳下的土地碎裂之前，archer一把撈起士子，抱著她從原地跳開。在還沒有完全塌陷的土地上借力，他的身形十分敏捷，那團黑霧很快就到了身前，而與此同時，他注視著黑霧中央正在緩慢收縮的光芒，微微眯眼：「沒有其他辦法的話，打碎就行了。」

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但毫無疑問，這樣的解決辦法一般都很有效果。

「啊，那就打碎吧。」

光芒終於近在眼前。

「——on！」

許久沒有動用的魔力在這一刻聚集，在短暫的時間內投影出了武器的雛形。

在英靈的身後，地面已經全部崩塌了，熟悉而又遙遠的景象徹底化為虛無，他的身影還在半空中，被他帶著的少女咬牙，手中的武器狠狠地撞上有著無形屏障的光芒。

「砰！！！」

瞬間，耀眼的銀光乍破。

只單純的用力肯定是不行的。

屏障表面悄然出現了一小道裂痕，與此同時，魔力全部灌注在手中，與一時爆發而出的威壓撞擊在了一起。

裂痕在一息的時間內擴大，光幕破碎，黑霧猛地收縮，又在隨後向著四周擴散。

趁這個機會，archer穿過足以讓他通過的裂口，終於來到了另一個即將崩潰的幻境。

恰好，他們倆剛剛離開，身後的空間塌陷的速度加快，不一會兒就被黑暗吞噬得差不多了。然而archer和士子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出現在黑崎一護所在的幻境的第一時間，英靈就立即將這裡慘不忍睹的全狀掃了一遍，心裡大概有了數。

他很精準地踩在黑崎一護周圍懸空的一塊碎片上，隨機又一次躍起之時，他改為單手拎著士子，另一隻手中出現了一條由魔力組成的繩索，在經過黑崎一護的正上方的時候，繩索一甩，完美地套牢了黑崎一護的手腕。

很好，接著只需要把他拽起來……呃！

黑崎一護：「唔！」

士子：「……哎！」

archer硬生生被超出預料的重量拉得掉了下來。

好在他反應迅速，堪為驚險地落到原來黑崎一護掛著的那塊碎片上面，再往前一點點就會掉下去。

被繩索套住的黑崎少年啪一下落回原處，身體晃悠得更厲害了，很不幸地，被archer拎著的士子腳下也懸空了，她這個時候還沒有慌亂，低頭想要看看黑崎君怎麼樣了，這一看，卻是啞然了。

怪不得他剛才唔啊唔的，原來嘴裡正叼著球棒（辛苦你了山本先生！）。

再一看，她就說一個黑崎一護怎麼會那麼重，原來他的手裡也拽著人——哦不，虛啊！

恢復了正常人形的烏爾奇奧拉，這隻破面好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任由著黑崎一護死命拉著他不放。

「黑崎君，你真是——」

夠傻，夠天真的，但也足夠讓人佩服了。士子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黑崎一護眨眼，唔唔唔地似乎想要說什麼。

「行啦，你先別說話，小心把山本先生弄掉了。」

說完，士子戳了戳archer，示意他把自己拉上去。

然後，在archer把她拽起來的時候，士子主動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頭正好抵著他的側臉。

「不要亂動啊。」

察覺到英靈有些抗拒的動作，士子便自然而然地阻止道。她的想法很單純，也完全沒有注意到archer的不對勁。

archer作為英靈的屬性數值其實很一般，除了閃亮亮的幸運e，他的筋力居然是d！

士子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就驚呆了，肌肉男的力氣這麼小簡直不敢相信，再看看別人的英靈（說的就是凜家同為緊身衣肌肉男幸運e的藍毛），人家除了幸運e其他的數據都很正常呢……

好吧，她是不會嫌棄archer的，只是難為他辛苦地抱著自己到處跑——不對，她根本就不重！

咳咳咳，言歸正傳。

士子注意到的是，在拖著這麼多累贅的情況下，archer顯然不可能輕輕鬆鬆帶著他們逃離這裡的，而且，腳下踩著的碎片也在逐漸塌陷，所剩下的面積越來越小，已經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她再度使用了投影魔術。

這一次，是將剩下的所有的魔力都運用了起來。點點紅芒在指尖縈繞，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很快就形成了一個雛形。紅色的長弓出現在手中，弓身仍有殘留的光華流逝。

「kaladbolg……」

archer的眼中劃過驚訝之色，他自然是認識這把弓的樣子的，因為他前不久就用過。

「是的。即使借用過你的能力，但我還是花了很多時間練習，才好不容易能夠用出來呢。」

現在，已經可以說是真正地掌握了吧。

她勾著archer脖頸的右手扣緊了弓弦，弧度在逐步加深。

在鬆手之前，士子還在對archer說：「別生氣啊，雖然算是佔了你的便宜，沒有見過的武器也投影了出來。唔，以後你也可以用我的啦……」

拉伸到了極致的緊繃的弓弦瞬間回到了原處，發出一陣顫鳴。這個聲音又被響徹整個空間的巨響遮蓋了過去。

轟擊之時，反彈回的能量方方到了身邊，赤中帶上灰暗的光芒在眼前若隱若現。隨著餘韻散去，近到眼前的波瀾這樣盡數散去。

隨即——

眼見著最大的問題解決了，archer立馬把士子往前一丟（士子：「喂！！！」），騰出手后，他又把在下面晃了好半天的黑崎一護和破面拉了上來，手一揮，連人帶繩一起甩進了破開的大窟窿里。

最後，只剩下了自己，archer也不浪費時間，沒了顧忌的他很輕鬆地塌著只剩下最後一丁點的碎片躍身而起，離開了危險的空間。

懸浮著的殘餘碎片終於全部墜落，吞噬了一切的黑暗席捲上來，無比貪婪地將破開的屏障攏入其中——

此後，盡為死一般的寂靜。

士子被archer丟出去之後，著實墜落了好一陣才落到了實地。

再度感謝亡者的身體，讓她

在從極高的地方嘩地掉下來又啪一下落地——也只是激起了一地的灰，腦袋一陣疼痛而已。

她晃了晃有些發暈的頭，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然而，刷刷刷，從天而降兩坨黑影，十分精準地砸到了她身上。

士子（吐血）：「噗——」

衛宮士子，撲街。

archer緊接著跳了下來，他肯定不會和士子等人這麼狼狽地橫著倒地，而是很順利地落了地。

只是，落地的時候，他皺了下眉，往下面一看，就發現自己踩在亂七八糟疊起的幾具「屍體」上，再一看被壓在最底下的某少女——好吧，就只看得到她伸在外面的顫顫巍巍的一隻爪子。

「ar……cher……快……讓開……」

好像快要斷氣了的聲音啊。

archer毫無自己也是從犯之一的自覺，不過，他還是移了位置，不客氣地把摔得失去意識的黑崎一護和順帶的烏爾奇奧拉掀到一邊，然後就把像是被壓癟了的士子提起來，抖抖抖：「喂，還活著么？」

抖了沒一會兒，一個幽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咳咳，真是夠了！」少女捂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臉上是生無可戀的表情，但盯著他的時候，金眸中滿是怨念。

被這些人差點壓死就算了，她的馬尾！又亂啦！！

「嗯……痛痛痛痛痛——」這時候，被無情丟到一邊的黑崎一護生命力特彆強大，這麼快就清醒了。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先看到了倒在他旁邊的烏爾奇奧拉，臉上不禁露出些許欣慰的表情，接著，他終於注意到了archer和被archer像抖棉花一樣晃來晃去的士子，頓時欣喜了起來，抬手沖他們揮揮，笑得格外開心：「喲！你們都在啊！沒想到我還活著，還以為要摔死了呢。」

士子忍不住吐槽：「你沒摔死是因為差點砸死了一個人好吧。」沒錯，那個無辜的人就是我！

「啊？是嗎……真是不好意思啊，那個人沒事吧？」黑崎少年詫異了一下，羞愧地摸了摸頭，態度誠懇又關切。

士子：「……沒事，你不用在意。」對著這麼一張一本正經的臉，她完全不好意思責怪他。「話說，你還打算玩多久啊！」這句話是對某英靈說的。

強行忽略來自系統空間的笑聲，她終於被archer放下來了。士子很氣憤，所以她決定十分鐘以內不和archer說話，無視了他，她轉過身，視線一邊掃視著四周，一邊說著：「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難道還是幻境？奇怪啊……」

可是，說著說著，她的話音卻是突然頓住了。

「怎麼了啊？」

黑崎一護這時候走到了他們身邊，他帶著一身的傷，但意外地還很有活力。順著士子的目光看過去，他的視力沒有那麼好，但也足以看清楚遠處石壁的影子——沒有記錯的話，那裡是虛夜宮的外層。

那麼，可以證明他們已經從幻境中出來了，這裡是虛夜宮的位置。

但……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什麼都沒有。

虛夜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範圍極廣的大坑，裡面全是發白而又乾燥的沙粒。

不需要過多的思考，在場的人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的事實——有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將整座宮殿，連帶著宮殿中的事物，一起毀滅了。

幾人面面相覷后，立即沖向了前方。

在這個大坑的中央，似乎有幾個小小的人影。由於太小了，一開始還沒看清楚，但距離近了之後，士子總算看到了。

有什麼話就要脫口而出，但她還是強行忍住了。

沙坑中心的位置，躺著幾個生死不明的人。此刻沒有心思去想他們是誰，士子只是初略地看了他們幾眼，她的注意，已經全部集中在那個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了。

那個男人是穿著死霸裝的衛宮切嗣。

血液一點一點地浸入沙粒，將一片白茫茫的地面染成了深紅的顏色，無比地刺目。

白髮的女人正抱著他。

她的身影被男人遮掩了，看不到她的面容。只露出了一隻白皙的手，溫柔地掐住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