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這一刻，彷彿又回到了幻境中的熟悉的場景。

不知道為什麼，除了聖杯戰爭的過程，士子在那個幻境里還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還是城堡內的房間，未被窗帘遮掩的窗外依然風雪交加，人物也沒有變化。只是——衛宮切嗣的槍抵在了女兒的下顎，按下扳機，然後，他扣住了女

人的脖頸，良久后，女人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終於停了，死寂的房間中響起了一聲脆響。

當時的士子忍不住捂住嘴，不願發出聲音，卻是一陣心悸。

這就是衛宮切嗣啊。為了大多數人類的未來，為了實現夢想，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哪怕犧牲的人是他最親近的人也一樣。她隱約猜到了，眼

前這一幕只是聖杯構造的幻象，作為小聖杯的女人在聖杯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既然愛麗絲菲爾——白髮女人，也是衛宮切嗣的妻子已經死了，那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處處透露著詭異。

這只是士子在看到兩人第一眼時腦中閃過的想法。她下意識地奔向衛宮切嗣所在的位置，而速度比兩個同伴慢一些的黑崎一護也趕到了，看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以後，他愣了一下，立即便注意到了倒在一邊的幾個人，跟著跑了過去。他不認識衛宮切嗣，卻對前不久背叛尸魂界、和他打過照面的死神前隊長印象深刻。

比起立馬就衝上去的士子，archer意外地沒有動作，他看到掐住衛宮切嗣的愛麗絲菲爾時，先是詫異，隨後心中便提起懷疑和警惕。但是，他沒來得及拉住士子，只是在他思慮的短暫時間，那個笨蛋想都沒想就撲過去了。

archer很快就回神了，伸手想要把分外緊張的少女抓回來。他當然知道衛宮士子這麼急切是因為看到了衛宮切嗣的情況不妙，但他也不能讓她在不了解白髮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的前提下就這麼過去。

於是，archer恰到好處地拽著士子的衣領子把她拖了回來（士子：「喂！！！」），當然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的，於此同時，拖著長長餘光的紅芒呼嘯而過，如無意外的話，就要在下一瞬擊中女人按在衛宮切嗣脖子上的手臂。

然而，只是如無意外……

archer原本冷淡的表情忽然間有了細微的變化。

「呵……」

似乎是有人笑了，聲音很輕，在這樣的情景下，卻無法讓旁人輕易地忽視——士子和archer都聽到了這個屬於女人的聲音。

無意間，士子的眼睛微微睜大。她已經養成了在緊急情況下忽略archer各種歧視她身高的行為的習慣，此時，她直勾勾地望著前面，臉上掩不住地浮現出了詫異之色。緊接著，這抹詫異很快就轉變成了難以置信。

原本被擋住身形的女人已然發現了他們。她抬起了頭，遠遠地看過去，那張美麗的臉上竟是顯露著微笑。

然而，還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正直直地注視著他們。

除此之外，那淡淡的笑容中也沒有溫和之意。有短短的一瞬間，士子感覺自己全身似乎變得僵硬，一點也不能動彈。

她僵著身子，愣愣地看著女人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落到他們身上的視線悠悠地晃過——

那看起來柔軟白皙的手指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猛地用力！

……

「衛宮小姐——衛宮小姐？」

聽到有人在呼喚她，士子終於從回憶中收回了思緒。她不好意思地對著來人道歉，離開坐了大半天的沙發上站了起來：「抱歉……時間已經到了嗎？」

「嗯，其他家族的客人們正在陸續進場，reborn大人請你趕快過去。」奉命過來提醒的彭格列家族成員微笑著說道。

「好的，謝謝你。」士子點點頭，把先前殘留的疲憊收斂，同樣笑著道：「麻煩轉告reborn一聲，我先準備一下，馬上就到。」直到目送著他關門離開，她才重新坐了回去，眉頭卻是皺著的，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你又在想什麼？」一個聲音突然道。

士子頭也不回：「沒什麼。」

那個聲音輕嘖，沒有再問下去。

布置得很簡單的房間內，原來只有士子一個人。可是，就在剛才，沙發的後面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雙手環胸，看起來很是悠閑地靠在牆角，側首看了坐在前面沒有動靜的少女一眼。

說是沒什麼，他卻是清楚得很，衛宮士子還在糾結著過去的事情。

只不過，英靈並未多說的原因是，他自己也在糾結那件事。

幾年前，士子和archer還在另一個世界尋找變成斬魄刀的沢田綱吉等人，就在他們即將完成任務的時候，見到了重傷的衛宮切嗣和想要殺死他的叫*麗絲菲爾的女人。

說起來，愛麗絲菲爾算是他們未曾見過的養母……這個事實先不提。士子當時很震驚，眼見著archer的弓箭還沒有射中，衛宮切嗣就要被掐死，情急之下，她又用了那個很羞恥的必殺技：「一家之主の威嚴」。

感謝沢田綱吉多年下來的練習，這個必殺技已經升級了，殺傷力和適用範圍擴大，一招下去，衛宮切嗣、愛麗絲菲爾——外加無辜中槍的archer全部撲地。

眾人：「……」

士子（呆愣中）：「……」

她幹了什麼！！！

不說胸口還在冒血的切嗣老爹開始吐血了，archer的臉黑得看不清表情……被無形力量束縛住的女人面色扭曲，她的目光格外兇狠，渾身散發著無法忽視的黑氣，早沒了先前的溫柔感覺。

這個女人……不，她已經不是人了。

——「是虛。」

當士子快步跑過去時，便聽到男人低聲說出了這句話。他受傷很重，但表情卻沒有變化，依舊是淡淡的，只是目光停留在有著女人外表的虛的身上，閃爍了幾下，還是沒有移開。

接下來，不明真相的幾人才從衛宮切嗣口中得知了來源始末。

虛一直都藏在衛宮切嗣的斬魄刀里。

衛宮切嗣剛來到尸魂界不久，斬魄刀就出現了，給了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竟是對的，他很快就與斬魄刀有了溝通，發現刀魂就是他生前的妻子——但是，又過了一段時間，刀魂莫名其妙地沒了反應，斬魄刀里只有一個沉睡的影子。對於本來該消失的愛麗絲菲爾變成自己的斬魄刀這件事，衛宮切嗣很震驚，又很欣喜，他不知道那個沉睡的影子究竟是不是愛麗絲菲爾，但還是不願放棄，於是想辦法成為死神，暗中搜尋斬魄刀相關的情報，在意外之中，發現了藍染惣右介在暗中用死神做研究，把死神虛化。

他因此與發明出能夠使死神虛化的崩玉的浦原喜助有了接觸。崩玉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相當於「打破秩序」的能力，也就是順從人內心希望的——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發展。

衛宮切嗣需要用崩玉把沉睡在斬魄刀里的影子喚醒。

但是，當他真正地做到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的斬魄刀一直都是死的。

裡面就只有吞噬了女人的聖杯的殘念，演化成的虛。

「幫我……折斷吧。」

「什麼？」

士子的心情難以言喻，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衛宮切嗣的聲音很平緩，沒有半分猶豫，只是靜靜地道：「把我的斬魄刀折斷，她就會消失了。」

士子的目光落到那把半掩在沙粒之中的斬魄刀上。依舊是純白的顏色，即使被塵土掩蓋，風吹過，上邊也沒有染上雜色。衛宮切嗣微喘，艱難地把曾經無比珍惜的斬魄刀拿了起來，重重地插在面前的土地之中。

「……大叔，你真的要折斷嗎？」一直聽著的黑崎一護插口，他雖然聽不完全明白，但大概意思還是懂了。握著自己的斬魄刀，他忍不住勸道：「我的斬魄刀里也有一隻虛，雖然他有時候很煩，但是——唉，我的意思是，還沒有到折斷斬魄刀的地步。」

「而且，斬魄刀也沒法折斷吧。」

衛宮切嗣只是搖頭。

「沒關係。」

「我的斬魄刀，已經死了。」

他又一次重複了這句話。

不行……

士子只是沉默地扶住了衛宮切嗣，用自己蹩腳的治癒魔術給他止血。衛宮切嗣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等到傷勢慢慢好轉，他將自己的斬魄刀拔了出來。

——要阻止嗎？

——沒有必要。因為，我們根本阻止不了。

只聽得咔擦的聲音。

就像是內在腐朽了一般，衛宮切嗣的斬魄刀，和無數年的等待，就這樣輕易地折斷了。

在場的其他人一陣沉默，他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這場鬧劇就這麼結束了，士子也找到了被反叛的死神帶走的斯誇羅老師。他們都沒問衛宮切嗣是怎樣從藍染手中拿到崩玉，又是怎樣把虛夜宮弄成這樣的，但毫無疑問的是……

她和archer離開了，衛宮切嗣的未來卻連著斬魄刀一切被折斷了。

士子這一次完成任務后，並沒有立即前往下一個世界——因為十年前的沢田綱吉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彭格列十代目。

她用完成任務的積分兌換了自己原來的身體，終於能夠正常地和自家小弟見面了。士子回來的時候，沢田綱吉剛好艱難地通過了彭格列初代的考驗，他莫名其妙地被丟到十年後，又莫名其妙地被丟回來，附帶了來自十年後的記憶，reborn表示「為了防止十年後又悲劇你給我好好地試驗吧蠢綱」，所以他就悲劇了。不過還好，過不了多久又活蹦亂跳。

就這樣，士子很是欣慰地在並盛渡過了幾年，其間圍觀了沢田綱吉和他的小夥伴們無數次折騰。

終於，屬於沢田綱吉的——彭格列十代目的繼承儀式，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