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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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疏桐的瞳孔睜大了一下,這個人到現在仍然不罷休,仍然想要利用她,把她的生命榨乾才干休。可是那句『疏桐』,她好久沒有聽了呢,這會兒聽起來,如夢如幻,彷彿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徐疏桐拒絕了,「本宮和新皇乃是叔嫂。」
薛輕裘不以為意,「你忘記楊貴妃了嗎?她又是唐明皇的誰?疏桐,事在人為,你要努力幫我,只有你能幫我了,不然我這個王爺當的有什麼意思,你看看,他們都不讓我來看你。」
他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麼,想用過去兩人的感情做個聯繫。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我送到這裡來?」
既然見不到面,為什麼還要送到見不到面的地方,他們說的太多了。
「你該知道,我身不由己,你以為我願意嗎?在這個世上,除了母妃,我最念的就是你,不然也不會到了而立之年,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薛輕裘一腔深情的模樣,多多少少打動了徐疏桐。
「你不必這樣的。」
「我要你知道,你值得我這麼做。你這次若離開,那麼外面的人又怎會放過你,你在他們心中,是個奸妃,是個禍-國-殃-民的女人,他們殺你還來不及,又怎會讓你去找自己的妹妹,在這皇宮裡,至少你是安全的,而且獲得了新皇的寵愛,你才有機會派更多的人打聽槐影的下落,疏桐,你要明白,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你看,就算我順利成章的可以坐那個位置,那個女人還是會幹涉到底,不讓我如意,誰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徐疏桐承認,薛輕裘是無奈的,可她難道不是如此么。這世上無奈的並不是只他一人,她又何嘗不是,一個女人在這深宮之中,每日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外人看著她是如何的受寵,誰又能看到她心中的煎熬。
躺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身邊,那是怎樣一種煎熬。
「多想想你妹妹,疏桐。」
薛輕裘走了,他再一次以愛情、親情的天羅地網,網住了這個人。徐疏桐的猶豫,已說明了一切。薛輕裘望著頭頂上這片湛藍的天空,信心滿滿,早晚有一天,這裡會是他的。
錦繡宮中徐疏桐在薛輕裘走後,一直在發獃,一動不動。她想起她爹的話,男兒志在四方。可是爹不懂娘的心思,薛輕裘也不懂她的心思,女人要的不過是那句『願得一心人,終老不相負』,不過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願望很簡單,但是滿足起來卻是如此的困難。
薛輕裘的眼中只有皇位,而她呢?
存惜在旁,將兩人的言語聽得明明白白,她問道:「娘娘,您不願意留下來嗎?可是奴婢覺得王爺說的沒有錯,您到了外頭,比在這裡更危險,沒有了皇上的庇佑,誰還會把您放在眼中,他們只會欺負您罷了。」
存惜是薛輕裘的人,但是她也可以是徐疏桐的人。存惜看著徐疏桐在動搖,再加了一句,也許對她來說,已是大逆不道的話。
「就算您不想再依王爺的話做,但要想擺脫他,也需要依靠皇上,找這世上最大的最強悍的依靠,這樣您的妹妹就算被找到,也才能平安。」
這話,存惜已是背叛了薛輕裘。她自己知道,徐疏桐又如何不知道呢,存惜句句為她打算,她十分感激的握著她的手,「存惜,謝謝你。」
存惜淚盈於睫,「娘娘明白就好。」
晚上的時候,任公公帶了許多人過來,賞了錦繡宮許多吃食,那些小玩意他都不忍直視,不曉得新皇在賣什麼關子。
徐疏桐也十分詫異,「任公公,這是?」
任公公硬著頭皮道:「皇上說娘娘這次事辦得不錯,特地賞您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您不要嫌棄。」
徐疏桐笑道:「怎麼會?您替本宮多謝皇上厚愛。」
「是。」任公公讓人把東西搬進宮內,這才帶著人離開。存惜看著這滿桌子的小零食,小玩意兒,嘴角盪開笑意。
「娘娘,奴婢說的果然不錯。新皇十分賞識您,這些小東西不值得什麼,可是難得是他的一片心。」這些小吃並不是宮裡的東西,而是邊陲之地,沒什麼新鮮花樣,什麼蠶豆,什麼黃豆,那些可都是好零嘴。還有小姑娘玩得玩具。
徐疏桐不由氣倒,「他把我當孩子。」
存惜哈哈大笑,可少見娘娘有孩子氣了,這個樣兒,要是被人瞧見,誰還肯相信什麼奸不奸的,這分明是個使氣的姑娘。
存惜拉她坐下,「難得是皇上的一片心意,這樣也好,免得我們費了心思去討好他。他有禮物來,咱們也有禮物往,有來有往,才叫有情意。」
徐疏桐得了禮物,只讓任公公謝謝。薛意濃眼巴巴的看著任公公,「她就沒有說點別的?」不是說以前把皇帝哄得很開心,怎麼到她這裡,就這麼幾句。
任公公搖頭。
「算了,朕很忙的,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那些藩王你派人照顧周到了,難得到京都了,也讓他們逛逛,散散心,別給他們惹是生非的機會。」
眼下還是這些藩王比較重要,等過了四十九日,這些麻煩離京,她或許會輕鬆一點。薛意濃嘆了口氣,伸手端過案桌上的茶喝了,一面讓落雁給她捏捏肩膀,長期伏案,對脊椎並不好。
落雁給她一番揉捏,問道:「皇上,今晚也要奴婢陪您睡嗎?」
「嗯,房間太大,空得難受。」
任公公:「……」這種話題,當著他的面講真的好嗎?真是無所顧忌。落雁給薛意濃揉完了肩膀,就去讓人準備洗澡水,皇上的身份特殊,不宜太多人服侍,所以她是格外的忙碌和操勞,這幾天在外間的塌上睡下,就睡成了一隻豬,被人扔出去也未必曉得,慚愧!等這段非常時期過去,她得從王府里搬幾個心腹過來,也給她打打下手,省省力氣。
落雁看著任公公的眼神有點發憷,這老太監到底在想什麼,她可是很清白的,就算她爬皇上的床了,又能怎樣?
那也是最高貴的妾!牛逼著呢!
可惜咱們的皇上不能把她給怎麼的!落雁一番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薛意濃的飲食起居有落雁一人照顧,難免引起了各方潛伏著死賴著不走的前妃子們的注意。
皇上畢竟年輕,身邊沒有個人照顧著怎麼行?只是一向妖孽九重天的徐貴妃沒有動靜,也不見她離宮,看來也是打得跟她們一樣的如意算盤,只怕是伺機而動呢!
徐貴妃不動,她們堅決不動。徐貴妃出動,她們要搶在前面,因此這些天,錦繡宮門口常常會有一些別的宮的人在冒頭。
存惜及時將這件事告訴了徐疏桐,「娘娘,您怎麼看?大家可都按著您的點兒來,上次吃了皇上的小食兒,咱們是不是也該還一點回去了。」
徐疏桐道:「可不是么,皇上最近的生活如何,外頭沒有大人為難吧?」
「這到沒有聽說,這段日子皇上為先皇守喪,再者就是抓緊時間熟悉各要務,還沒來得及跟那些大人們碰面,暫時又無急事。飲食起居有原來王府裡帶來的丫頭服侍,只是兩人夜夜宿在一起,到底還是在宮裡引起了非議,只怕過不多久,就會有言官上奏了。」
徐疏桐料定也是如此,「最近天氣熱了,乾元宮長期無人居住,怕是蚊蟲會多,你去準備點驅蟲驅蚊的香給皇上送去,再向他身邊的侍女打聽一下,皇上的胃口如何,本宮好做準備。」
存惜高興道:「是,娘娘終於想通了么?」
「有什麼想通想不通的,說到底,靠人不如靠自己。你的話言之有理,天底下最大的靠山是皇上,不討他的歡心,還能討的了誰的歡心,只是本宮身份特殊,咱們做事需低調一些,只做一般關心即好。」
存惜道:「奴婢曉得,愚公移山。」
兩人會心一笑,已瞭然那個意思,要將薛意濃一點一點的吃下來。
存惜聽了徐疏桐的話,將往日宮中所調製的香拿出一份來,若用得好,就繼續送,若用得不好,也就好作罷,再另想別的辦法。
存著這份心思,存惜往乾元宮而去。薛意濃這段時間都在這裡,只是她還沒走出多遠,就發現前面多出一撥人來,匆匆忙忙的,主子丫頭跑個不停。定睛一看,呵,是留下來的高貴嬪,林婕妤,曹芳儀等人,見錦繡宮這邊有了動靜,忙令人回去拿了禮物過來,要搶著時機去參見新皇。
存惜知道,嘴邊發一冷笑。怪道最近錦繡宮附近,都是其他宮的人,原來是在等,等她們這邊有了動靜,再搶在前頭,頓覺得沒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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