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番外

尹笑如不見了。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瘋狂。

翻遍了家中的每一個角落，卻找不到她的一絲身影。

指尖顫抖，無力地鬆開，薄小的紙片便飄落到地面...

「依依，我走了，照顧好自己。」落款，你永遠的姐姐——尹笑如。

她走了，為了躲避我？

難道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竟然不愛我，又為何對我那般好？

妹妹嗎？可我不是，不是！

憤怒地摔開桌上所有的擺設，頓時，破碎的刺耳聲響徹小小的房間，卻讓我感到莫名的快意。

赤紅著眼看著客廳上高掛照片上嫣然燦笑的她，我覺得心臟的位置幾乎被劃破，血流不止。

那是我唯一和她的合影，也是我笑得最開心的一張。

只因為她說，「我們家的依依最可愛了。」

騙人，都是騙人的。

尹笑如，我討厭你。

尹笑如離開了家后，我的人生也進入了當初被拋棄的低谷，渾渾噩噩的日子，我甚至沒有去上課，家裡的電話沒停息地響著，但我卻仿若未聞，躺在地上，喝著她留下的酒。

醉生夢死。

只有醉的時候，她才會出現。雖然，只是在夢裡。

「尹笑依，你是在報復我嗎？」心痛又惱怒地歇斯底里。

醉意迷糊了我的眼，我試著看清。

可惜酒精的力量過於強大，隱隱約約，我只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很生氣，卻很漂亮...

「阿姐，是你嗎？」我低聲道，然後，在無法支撐薄弱的精神倒下。

倒下的那刻，我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溫暖氣息藉助了我，很香很軟很舒服，卻讓昏睡過去的我，尤為心痛。

頭，好痛...

揉揉暈眩的太陽穴，我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奇怪，我怎麼會到床上躺著的？我不是在客廳嗎？

昏睡前發生了什麼？甩甩頭，我艱難地回憶...

對了，那聲音是...尹笑如！她回來了！

不顧頭部傳來的不適，我急忙張望四周，想要找到那抹身影。

除了明顯被整理過的空曠，什麼也沒有...

尹笑如，你真的不要我了？

「你醒啦？」

突然傳來的聲音，猛然抬首望去，驚喜道，「阿姐！」不管不顧地衝過去，一把抱住正進門的她，不停地喚著她...

「阿姐、阿姐...」

「白痴啊，依依，你快要把我勒死了！」阿姐大叫道。

「我不管我不管，阿姐...阿姐，我好想你，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我真的碰到她了，不是夢。

「唉...」上方傳來無奈地嘆息，她推離了我，很用力的，「如果不想我馬上離開，就聽我的話。」

聞言，我覺得全身的每個細胞都要僵化了，獃獃地收回自己的手，愣愣地看著她，像是迷路的孩子般迷茫無助。

尹笑如卻不看我，偏開眼，淡淡道，「去吃飯。」

我趕忙跟上去，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即使是要面對冷漠，我也不想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只要能守著她，讓我做什麼都好。

可是尹笑如，為什麼你明明離我這麼近，我卻覺得那麼那麼的遠...

她斷絕了和那個男人的來往，我絕口不提喜歡的話。我們就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繼續生活在一起，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一輩子。

開門聲，是她回來了？

我走出書房，當看到門口的她時，頓時僵住了。

好多血，臉上、手上、裙子上...

到處都是...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依依...」尹笑如看到了我，微笑著，很寒冷的微笑。彷彿剩下的，只有軀體，而靈魂空了...

「阿姐，你...你...」

「依依，我殺人了。」她空洞的眼盯著我，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弧度上揚著，彷彿惡魔。

全身僵硬，我幾乎不能呼吸，殺人？怎麼可能！

阿姐，那麼善良的她怎麼會...

「阿姐，你在開玩笑吧，你、你怎麼可能殺人？阿姐，今天不是愚人節，我們能不能...」

「你知道嗎？開始他們還在哀嚎，我就拿著鐵棍一直打一直打，後來他們就安靜了，呵呵，他們死了，依依，他們死了，他們再也不能再害人了。哈哈...」

她在狂笑，笑得幾乎落淚。

再也不顧其他，我一把抱住她。

她在顫抖。

「阿姐，別怕，我在，我在這。」

「依依，依依...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

尹笑如笑著大哭，歇斯底里地。

我一直抱著她，緊緊抱著，任她又哭又笑，就是不願鬆開分毫。彷彿一放開，她就會消失。

而她身上的血，也漸漸染了我的衣服、我的心...

警察來的很快，甚至連給我們掩蓋證據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帶走了尹笑如，我奮力搶奪，卻還是沒留住她。

空蕩的屋子只剩下我自己，空氣中還殘留鮮血的氣味。我趴在地上，無力地哭泣著，如此怨恨自己了無用。

兩條人命，無法挽回的死刑。

行刑的那天天空灰濛濛的沒有一點陽光，我站在牆外，獃獃地望著牆裡的她。

明明只有一牆之隔，卻是天和地的距離。

我親眼看著警察把黑袋子套上她的頭，她對著我輕輕地微笑。

那個笨蛋，這個時候怎麼還笑得出來。

笨蛋笨蛋笨蛋！為什麼要這樣？

她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失去她，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射擊手把槍對準了她的腦門。

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幾乎停止。

「彭……」

「阿姐！！！」

還好，警察把尹笑如的骨灰還給我了，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阿姐，我們不會分開的。」我抱著阿姐的骨灰淺笑。

「依依，你要去哪？」袖口被抓住，是喬喬，阿姐最好的朋友，她也很悲傷，滿臉的淚痕。

所以我微笑，「去一個沒有人打擾我們的地方。喬喬姐，再見。」

鬆開她的手，我沒有轉身，也沒有停止。

我騙了喬喬，不會再見，再也不見。

我離開了和尹笑如一起居住三年的小家，帶著她的骨灰來到了珠穆朗瑪峰下。

仰望白雪皚皚的高峰，忍不住地揚唇，低頭，溫柔地看著懷中的骨灰罈，「阿姐，這就是你一直想來的地方，真的很美。」

我答應過她要一起看看這世界最高峰的。

不斷地爬，往上爬。

呼吸似乎越來越困難。

阿姐，我們快到了，就快到了。

暈眩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和她的第一次相見——

狹長的眼，晶瑩的眸，明媚的笑。

「阿姐，你來了？你終於，來接我了。」

「喂，丫頭，照相的時候要笑，知道不，要笑。」

「不要。」

「我們家依依笑起來最可愛了。」

「說了不要。」

「要嘛要嘛，我的好依依。」

「一二三，茄子~」

一陣風過，漫天的雪覆蓋了一切。

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