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早已換上新的匾額的中昌郡王府里,塗暘跟個大狗狗似的跟在木琳琅的身後轉著。自從秋狩的隊伍回了京城,已經又過去將近十天了。塗暘都快有一個月沒有好好的和木琳琅說說話了,今天這一來,直接就粘上去了。
木琳琅由著他在身邊嘰嘰喳喳的,秋狩時分開的那一小半個月,他可沒少想著四哥呢,去年一年去邊疆都沒有這麼強的感覺喲。
「你不去處理你的政務,跑來這兒做什麼?」木琳琅不是很真心的嫌棄道。
「我這一個月來都快累成狗了,琅哥兒居然還嫌棄我,好傷心。」塗暘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惹得木琳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木琳琅不想理會他的耍寶,自顧自的往飯廳走去。塗暘立即跟了上去。
「這才哪到哪兒啊,就叫累了,這幾年你的功夫都白練了嗎?這往後若是皇上大叔將擔子轉給了你,你又該怎麼辦?對了,怎麼惠郡王死了,卻是甄太妃病重而亡?不是應該是甄妃嗎?」
塗暘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有什麼區別嗎?那甄妃如今都癲狂了,跟死了也沒什麼差別了。至於甄太妃,用師父的話說,那就是多年夙願一朝成空,整個人的支柱全塌了,不生病才怪,到底年紀大了,這一病啊,就是致命的。」
到了飯廳,木青早就等在了桌子邊,塗暘十分自覺的跑到木青的另一邊坐下。木家的餐桌上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反正如今他們平時都忙,要見上一面也只有在用餐的時候了,有些事情要商量,也只有在這裡。
「真可惜,今年甄太妃一歿,皇上大叔還弄出來一個宮妃減膳謝妝,京城有爵之家一年不得筵樂,不僅不能省親了,就連梳妝的東西也用得少了,咱們的『木石閣』可少賺了不少錢呢。」木琳琅有點可惜的說道。這女人們的錢還真的是很好賺呢,這一來,他們的收入可就少了。
木青失笑:「你這孩子,皇上當初弄出來個宮妃省親來,還不是為了她們娘家的那點子家底,還有為了邊關的戰事。否則身為一個皇帝,他哪有可能做出這種有失丨身份的事情來?如今戶部的庫房被你們兩個小子堆滿了,他也就沒了後顧之憂了,往後宮妃省親的事情,也就見不到了。不然的話,凡是宮妃省親,都要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於他的名聲也不好。再說了,不是還有『金玉緣』嗎?」
「是我魔怔了。」木琳琅有點不好意思了。「對了,李大哥他們護運的那些異族王的財產還沒到嗎?」若不是木青提起戶部,木琳琅都快忘了他們在塞外得的那一大筆意外之財了。
「快了,最多三天之後就能到了。你居然把這個事情給忘了,這心得有多大呀。那些可是有兩成是你的呢!」塗暘好笑的說。
「是啊,才兩成!」木琳琅提起這個事情就來氣,伸出手,用拇指和小指頭比了一個少少的手勢,「你,我和大叔各佔兩成,皇上大叔居然獨佔了三成去,太黑了!那些錢可是我辛辛苦苦搜來的!」
「噗!」塗暘沒想到平時對於金銀不上心的琅哥兒,居然會這知護著這批錢。還好他的嘴裡此時沒有東西,不然就出醜了。
木青也聽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木琳琅的腦袋一下,「你整日家都在想些什麼呢?往後他們塗家的庫房還不是敞開著隨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么?到時候你還能看得上那一點子錢財?若是實在眼饞得緊,找個好日子,到海上跟著新建的水師去轉兩圈,說不定能得到比這個更多的錢!」
塗暘眼睛亮亮的,「師父,這話怎麼說?」
木青笑道:「咱們大周自前朝以來,沿海地區一直受倭冠之亂,不僅是沿海漁民打魚,或者出海與外族商貿,就連其他國家的人來與大周進行貿易的商船也不放過,經常被倭人打劫。這些人裝扮成海盜,劫的錢財可不少,咱們若是能……」木青沒有再說下去,身為一個後世華夏的軍人,對於某些國家,那是深刻在骨子裡的仇恨。這些年對於那些國家,他早就已經暗中下手了,如今也差不多是時候收網了。
兩個少年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就插上翅膀,飛到海上同那些腦人的倭人大戰一場。
三個人加快了速度將早餐吃完,轉戰花廳。
「對了師父,從秋狩回來后,賢德妃就病了,而且一日重似一日,甚至都不能給甄太妃跪靈。」
木青抬眼看了他一眼,「這個事情同我有什麼關係?也值得你在這兒將它當成正事兒跟我說?」
木琳琅也好奇的看著他,塗暘不好意思了,「這不是昨天不小心聽到進宮跪靈的賈老太太在同賢德妃商量著,想用琅哥兒的關係,請您老出馬,給她看看嗎?」
「喲,她們這是還沒死心?主意都打到我這裡了。」木琳琅笑道。
「怎麼可能死心?權勢的誘惑力,不是你能想象的。如今惠郡王歿了,他們四王八公當中,有女兒在後宮裡的,而且位份還算不低的也就只有她了。若是能夠生個一男半女的,也是個助力呀!皇上屁丨股下面的那個位子,著實吸引人呢。」木青淡淡的說道。「只是她們的臉也是真夠大的,居然將主意打到我這裡了,也虧得她們還記得琅兒在我們木家。」
「切,皇上大叔的那個位子就沒有吸引我和四哥去!」木琳琅得意洋洋的說道。
「就是,當了這一個月的監國,都快累死了。要不是我爹不肯放過我,我還真不想去當什麼皇帝的。我倒是對於師父說的那個新大陸很是嚮往,往後若是有機會,真想去進行一場世界之旅。」塗暘一臉的嚮往,他對於木青不時跟他們提起的這個世界,十分的好奇,「至於說她們會想到請您老去給賢德妃看病,如今在京城裡誰不知道您老醫卜雙絕啊!」塗暘適時的拍了個馬屁,看得木琳琅眼睛都眯起來了。
「再怎麼醫卜雙絕,也救不了必死之人呢。」木青搖頭。賈元春這一次可不是病,而是當今找了木琳琅要了他新煉製出來的一種致人虛弱的葯,下到了她的身上。這種葯,無色無味,往往中了毒都沒有感覺,中毒的人只會以為自己的身體變差了。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就會因為體弱,只要一場小小的風寒,就會演變成奪命的大病來。到時候死了也會以為是生病死的。永遠都不會有人想到這是出自他家琅哥兒的手筆。
其實這種葯在後宮當中也不是沒有,只是木琳琅煉製出來的這一種,比之如今市面上的更加的讓人防不勝防,藥效更加的明顯而已。如今看來,這明顯是已經顯出了效果了,既然如此,他哪裡有可能去給賢德妃看病,卻拆了琅哥兒的台呢?
三天之後,李豹率領的征北大軍斥候營的人就護送著戰利品到了京城。
這天一大早,駐守京城東北大門的城門守衛一打開城門,就見到一隊身穿整齊軍服的士兵,護送著三十幾輛大車,早早的等在了城門口。
那守衛一驚,如今的斥候營跟去年剛剛出發遠赴邊關的時候可不一樣了。為了安全的將這三十幾大車的戰利品護送回來,李豹不得不沿路招收一些資質極佳,又願意參軍入伍的百姓和流民,或是江湖中人加入這一支隊伍當中。如今跟著他來到京城的這個隊伍,整整多出了一倍多的人。
這麼一大幫的人一大早就站在京城城門前,而且這裡的人還有不少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那一身的煞氣還沒有消散呢,凶神惡煞的,看著就慘人。守衛一看不得了,也不敢上前攔著,趕緊又將城門關了,轉身找上司去了。
可巧今天神武將軍馮唐過來巡視,正好聽到了守衛正和一位都尉彙報此事。對於有人居然敢在這京城公然擁兵而行,馮唐覺得十分奇怪,難道他們不知道,這裡是京城!容不得他們亂來!
「出了何事?」馮唐走了過去,問道。
那都尉和守衛回頭,卻見是馮唐,立即行禮,「馮將軍。」
「行了,你且說說,到底是出了何事?時辰到了卻為何不開城門?」馮唐指著那守衛說道。
守衛看了一眼都尉,那都尉倒是沒有其他的想法,誰能想到馮將軍今天會這麼早到他們這裡來巡視呢。
守衛不敢耽擱,趕緊將自己方才告訴都尉的話又說了一遍。
馮唐聽得直皺眉,看來此事不一般,「帶路!」讓守衛帶著他一同往城牆走去。
「來者何人?」馮唐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為首的李豹。
李豹抬頭向馮唐看去,京城中的這些人他還真不認得,他也只是知道城牆之上的人是能夠作主的。「征北大軍斥候營,正三品參將李豹!」李豹拱了拱手,畢竟是在京城的地界,態度好點總是沒錯的。
馮唐皺眉:「一派胡言,征北大軍早在一個半月之前便回來了,如何還有徵北大軍一說?!」
李豹也沒生氣,他們護送戰利品這件事情就連張老將軍都不甚清楚,何況是這些個由始至終都只會呆在京城裡亨福的傢伙呢?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塊非金非玉非木的牌子,將正面刻著「木」字的那一面亮給了馮唐。
「本將奉軍命,護送一批軍中物資回京,北疆到京城萬里之遙,輜重笨重,以致到今日方才到達京城。將軍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到京中丨國師府上問個清楚,或者是四皇子府上也是一樣。只是本將等花了一個多月方才將這批物資運來,早已經遲了多日,若再不及時入城去見皇上,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將軍可能承擔?」
馮唐是一個字也不信,什麼樣的物資居然需要這麼多人護送,而且看那些箱子的負重,還有那偶爾被日光和雪色反光散發出來的金光點點,馮唐的心中卻掩不住的狂跳。這箱子里的東西,莫不是從草原上搜刮而來的金銀珠寶?若真的是,那麼他怎麼著也不能讓這些人就這麼進京里去啊,所謂見者有份不是?
此時的馮唐已經被眼前的金光閃得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靜和慎重了,他卻不曾細想過,為何這一隊人馬,從北疆一路行來,居然沒有被沿路上的那些信奉雁過拔毛的地方官員們脫掉幾層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