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滅門大禍
雲峰五人回到生死谷,解千秋夫婦自然識得那鋼爪便是雪狐白媚娘的獨門兵器「掏心爪」,待雲峰眾人說完事情經過後,兩人也是唏噓不已,對雲峰未將人頭帶回也不甚在意。解千秋也依約三日後開始替慕容霜治毒。
經過三日的準備,正是給慕容霜治毒之時。
「阻止玄陰之毒的蔓延甚是麻煩,老子要花上半年時間。這半年,你們不妨在生死谷住著。待老子將那毒制住再走。」今日正是解千秋開始為慕容霜治毒之時。
眾人聽了,都默然點頭,此事關係慕容的性命,眾人自然不敢有異議。
「小姐,雲公子,那你們留在生死谷治毒,我等先回慕容山莊報平安。老二你留在此照應一番。」四位老者其中一個說道。
「是的,大爺爺(前輩)(大哥),」眾人應道。
隨後鐵大等三人離開生死谷,慕容霜也開始接受治療。
雲峰每日練劍採藥,閑暇時陪慕容霜聊天,偶爾帶著她四處觀賞生死谷秀麗景色,倒也過得不亦樂乎。那解千秋夫婦雖整日鬥嘴,卻甚是和洽。慕容霜每日要治毒兩個時辰,另外的時間便隨著雲峰四處閑逛,兩人感情與日俱增,活像一對初涉愛河的小情侶。兩人還約定待陰毒制住之後便要同去慕容山莊。
時間飛逝,轉眼間半年已過。慕容霜身上玄陰之毒終於被控制住,十年之內不會蔓延。眾人均欣喜不已,好好慶祝了一番。又在生死谷呆了數日,慕容霜離家已大半年,雲峰等人便決定離開生死谷,回慕容山莊。
這日,雲峰等人整裝待發。
「解神醫對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慕容山莊沒齒難忘。」鐵二想解千秋躬身道。
「謝什麼謝,老子不過是續了她十年性命,十年之後,神仙也難救。」解千秋說道。鐵二知他性子如此,說話毫無禮數,也笑笑無語。
「雲小子,你可不能欺負這女娃。否則,老娘定不饒你。」施雨花笑說道,雲峰與慕容霜整日形影不離,常被施雨花說笑。雲峰早已習慣,聳聳肩不以為意。一旁的慕容霜卻是羞得不敢抬頭。
「解大哥,施姐姐,那我們便走了,」雲峰說道。施雨花嫌叫前輩顯得太老,便威逼雲峰叫姐姐,雲峰起初覺得彆扭,久之也就習慣了。
解千秋夫婦頷首示意,雲峰、鐵二隨即跨上黃鬃馬,慕容霜走進馬車,一行人緩緩出發。
「雲小子,慕容丫頭,成親之日莫忘通知我們夫妻啊!」雲峰聽的身後施雨花喊聲,無奈苦笑,向後微微擺手示意,也不回頭,驅馬緩緩離開。
五月初五,正是一年一度的端午節。這日,潁州城中十分熱鬧,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穎河水上龍舟競渡,不少豆蔻少男少女相攜而行,畫舫賞夜燈。大街上、穎河上熱鬧非凡。正是「穎江五月連天游,邑人競相逐彩舟」。
在這熱鬧的大街之上,有一處府邸卻顯得格外突兀。府門前兩名護衛身著輕甲,面容慎重,右手搭在腰間刀柄之上,若有百姓誤闖府門十步之內,立即會被護衛驅走。有行人不服,欲上前理論,待抬頭望見那府門燈籠上大大的「洛」字,也立時閉嘴,灰溜溜地走了。
府邸之內更是戒備深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還有不少帶刀護衛往來巡邏,空中充滿一陣肅殺之氣。府邸面積極大,布置樸實卻精緻,瞧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府邸。
「爹,我們潁州『洛門』什麼時候讓人這樣欺負過?不如和他們拼了。」府內大廳上,一名年輕男子大聲怒吼道,臉色怒得通紅。年輕男子對面,一名青袍男子背對著他,青袍男子雙手背在身後,任憑身後男子如何怒吼仍是毫無動靜。
年輕男子不見回應,有哀聲道:「爹,難道他們真的如此可怕么?連爹您這個『追風劍』也只能任憑宰割么?」
青袍男子仍是毫無反應。過了許久,只聽一聲哀嘆,那青袍男子緩緩轉過身子,臉上儘是蕭索無奈的絕望神情。男子約莫五十歲年紀,一張國字臉輪廓分明,甚是威嚴剛毅。只是滿臉上鬍渣遍布,讓人心驚。
「孩子,他們的可怕不是你能想象的。」青袍男子嘆道。
年輕男子見父親如此神情,短短几日便好像老了十幾歲一般,哪裡還有昔日從容豪傑的姿態?男子心中一悲,身子向前跪倒,雙臂抱住父親雙腿,泣聲悲呼「父親……」
「起來,我洛家男兒幾時如此窩囊了?即使死也不能流淚。」青袍男子虎目一瞪,喝道。
年輕男子一怔,立即抹去淚花,站了起來。
「凌兒,今日我洛家恐怕要遭逢大難,你趁夜色未深,街上人群未散,換身衣服偷偷從後門出府。不管今日發生何事,兩年之內不要回來。」青袍男子說道。
「爹,孩兒不走,孩兒絕不能扔下這個家不管,不管他是誰,拼了命也不能讓他傷害我的家。」年輕男子恨恨道,說話間,身軀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胡鬧,他們豈是你能對付的,你是我洛家唯一的血脈,況且今日之事並不簡單,或許我洛家是被人出賣的。你要好好活著,我洛家的將來便在你身上。」
「父親……」
「快走,遲恐有變。千萬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青袍男子催促道。
年輕男子恨恨的咬咬牙,轉身走出大廳。灰袍男子眼角滲出一絲淚花,面容慈祥的看著自己兒子背影,直到走出自己視線。青袍男子隨即轉身,提起一支筆,在紙上嘩嘩地寫了起來,神情已變得從容淡定。
「來人,將杜小花叫來。」
大廳外的侍者應了一聲,急忙跑去。
片刻之後,一個臉色發黃的清瘦少年走進大廳。少年正要躬身行禮,卻聽青袍男子說道:「小花,莫要多禮了,你過來。」少男急忙走過去。那青袍男子遞過一封信來,說道:「小花,你來府中時日不長,不會有人注意到你,你將此封信帶到安豐府慕容山莊,交給莊主慕容白。務必要親手交給他,不要交給其他任何人。」
少年將信接過,點頭稱是。
「小花,今日府上可能會有大難,你將信帶到后,這一千兩銀子你戴在身上,事後找處地方成家立業。」
那少年一聽頓時大驚,急忙往地上跪倒,說道:「小的本來要餓死街頭,門主不僅救我性命,還幫我葬了我爹,待我恩重如山。此時洛門有難,小的為門主盡些微薄之力,怎敢貪功,接受銀兩?」
青袍男子將少年扶起,說道:「我如今能相信的人不多,此信十分重要,你此行也是萬分危險,將銀兩戴在身上也好傍身。你記住,若是此信無法帶到,便將它毀了,萬不能落在旁人手中。有些話我信中未寫,你若見到慕容莊主,就說洛某人未負當日之約,寶物十分安全。請萬分保重,待機而起。」說完又將一油布包裹的物事遞給少年,道:「此物關係我漢人江山,你將它交給一個你絕對相信的漢人俠義之士。若是無人可信,便將它一直留著。萬不能讓人知道此物在你手中。你聽明白了嗎?」
少年接過物事,神情悲慟,泣道:「小花定不負門主所託。」
「嗯,你從後門出府,莫被人發現了。」
少年收起眼淚,點頭稱是,轉身走出大廳。
青袍男子看著屋外夜色漸黑,心中竟無比的平靜下來。諸事已交代完畢,要來的就讓他來吧!青袍男子想著,轉身走進書房。
茫茫夜色下,嘈雜聲俱歇,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幾隻蟬蟲在不敢的吟叫著。
一隊護衛提著燈籠在走廊上巡邏,臉上甚是肅穆謹慎,一絲的風吹草動也要仔細查看。
「王哥,今日到底是什麼情況?守的如此深嚴?難道在潁州還有人敢打我們洛門的主意?」一個替這燈籠的護衛向身旁的護衛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聽說好像的與血煞門有關。」那叫王哥的護衛回道。
「啊!竟是……血煞門。怎會惹上這等煞星啊?」
「我也不知道,各在其位各謀其事吧!咦,李子,李子……」王哥說著說著竟發現身邊沒人了。王哥提著燈籠轉身看看,眼前一名護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雙目大開,眼珠凸起,嘴巴微張,正是剛才同自己說話的李子。王哥嗤笑道:「李子,你也太窩囊了吧!一個血煞門就把你嚇成這樣?」王哥說完,卻見李子仍是一動也不動。不對勁。王哥收起笑容,提著燈籠上前走去。
忽地嗖地一聲,王哥早有提防,身子向前快速一滾。王哥向後一看,一枚細長的鋼釘打在走廊的石柱上。
「有刺客,」王哥大喊一聲,隨後將身邊的李子一推,卻見那李子身體竟向後倒去,脖子上面穿了一個小洞,血汩汩的往外冒著。王哥大吃一驚,額頭上冷汗直冒。此時四周打鬥聲四起,刀光劍影閃動。王哥也拔出腰間佩刀,加入戰群中。
終於來了。書房中,那青袍男子雙手背在後腰上,看著窗外花園打鬥的人影,聽著偶爾想起的慘叫聲,神色安定。「進來吧!血煞門何時如此偷偷摸摸的了。」青袍男子突然朗聲說道。
「洛門主好定力,」一陣尖細的聲音想起。只見兩道人影一閃,書房中竟瞬間多出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身著火紅色長袍,摸樣高大粗狂,滿頭頭髮暴起,如一隻搖頭獅子一般。另一個身著黑衣,摸樣卻是恰好相反,身材矮小,十分猥瑣,像長著一張耗子臉一般,讓人看了心中發麻,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哈哈,血煞門倒也真看得起老夫,竟派出了夏煞堂、冬煞堂兩位堂主。想必紅袍這位必是夏煞堂堂主火傲,黑袍這位必是冬煞堂堂主冷潛咯。兩位堂主大駕光臨,看來血煞堂是打算不留活口咯?」青袍男子笑說道,彷彿一個人旁觀者般。
「好說好說,洛門主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只要交出我們要的東西,血煞門自然會留你一條活路。」矮小男子冷潛說道,正是剛才那陣尖細的聲音。
「血煞門也太小看我洛某人了。我洛某人一介武夫,卻也知道民族大義。不似有些小人,流著漢人的血,卻要為蒙古人辦事。」青袍男子說道。
冷潛心知青袍男子譏諷於他,也不發怒,只嘿嘿尖笑兩聲,說道:「洛門主,良禽擇木而棲,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如今蒙古人如日中天,洛門主何苦抱著個早已滅亡的南宋朝廷不放,若是改投我血煞門,以洛門主本事,必定榮華富貴,取之不盡。」
青袍男子微微一笑,道:「老子死也不當漢奸。」
冷潛頓時面色一冷,我費此唇舌也是惜材,這洛紹書竟毫不領情,屢屢譏諷於我,當下心中大怒。
旁邊紅袍男子火傲早已按耐不住,只是不便插嘴。此時見兩人撕破臉,當即大喝道:「媽的,洛紹書,你莫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給老子將「崖山秘寶」交出來,否則你這洛門雞犬不留。」
洛紹書心下暗驚,此人竟知崖山秘寶,此中定有內奸。當下不動聲色,道:「叫老夫交出也無妨,答應我一個要求。」
冷潛見洛紹書服軟,當即搶道:「什麼要求?」
「老夫只是很好奇,你們怎會知道這『崖山秘寶』?」
冷潛微一皺眉,略思片刻,說道:「此要求恕血煞門無法滿足。洛門主,刀劍無眼,未免有傷和氣,還是主動交出秘寶的號。」
洛紹書冷哼一聲,抽出書桌上早已放好的一柄巨劍,雙手持劍,斜擋在胸前,「此劍名喚『巨風』,今日開鞘,必飲血而還。」洛紹書手中劍足有四尺長,劍刃寬闊厚重,透出一種泰山之壓的威嚴。
冷潛也不做聲,右手一擺,手中瞬間多出一柄軟劍,也不知他從何處抽出。軟劍極薄,此時還不住的歪曲搖晃,如一條吐信的毒蛇一般。
火傲卻是從背後抽出一把寬刀,大笑道:「媽的,早就想開打了。」
三人立時劍拔弩張,屋內氣息一下子冰冷了很多。
「喝」,洛紹書雙手持劍,向前怒劈去,目標正是火傲。火傲不怒反喜,臉上哈哈大笑,也是寬刀前劈,兩人竟欲硬抗。瞬間兩人刀劍相碰,兩人氣勢是風強盛,不相上下。
火傲正運用全力相抵,卻感覺對方劍上無絲毫力氣。火傲大吃一驚,卻見洛紹書手中巨劍沿著刀鋒一滑,竟是朝著冷潛刺去。冷潛不料洛紹書剛一上來便是以招換招的不要命打發,手中軟劍只可偷襲,卻不能硬擋,當即雙腿用力一扭,躲過要害。
轉瞬間,洛紹書手中巨劍已刺進冷潛左肩,而火傲刀鋒也斬進洛紹書肩頭寸許。一個回合下來,雙方竟是拼的兩敗俱傷。
洛紹書心中明白,冷潛為人陰險狡詐,最喜在背後偷襲,若不先除了他,自己斷然無活命機會,便使了這以命搏命的打法。只可惜未能一擊奏效,再想偷襲便難了。
冷潛怒極反笑道:「洛紹書,算你狠。」自己已多年未曾受傷,沒料到今日以二對一竟還受了傷。當下軟劍一擺,發出陣陣嗡吟之聲,身影一閃,竟憑空消失。火傲也趁勢正面攻上。洛紹書暗道不妙,此兩人一正一奇,讓人無從防範。洛紹書擔心冷潛不知從何處攻擊,每每與火傲相抗都要留得餘力,況且那火傲攻擊力極大,洛紹書每與他相抗一次都要後退一步,巨劍之上傳來的震動一將洛紹書虎口震麻,隱隱有絲絲血跡滲出。
洛紹書心知如此下去必無活路,當下用力將火傲盪開,也不顧冷潛偷襲,大喝一聲,手中巨劍立時龍飛鳳舞,宛若天神,劍影將火傲罩在其中。正是「追風劍」洛紹書的絕技,「追風逐月」。他將如此巨劍揮得勢若颶風,端的是叫人心驚,不愧「追風劍」稱號。
火傲雙目一驚,立即持刀守住周身,心中暗罵,狗日的冷潛為何還不出手。
漸漸地,那巨劍越來越快,劍影彷彿巨網一般,將火傲包裹其中。火傲漸感不支,心中大急。
忽然,只見白光一閃,屋中立時靜了下來。只見屋中站立三人,三人一動不動,彷彿靜止了一般。洛紹書手中巨劍正停在火傲頭頂,被火傲橫刀攔住。一旁的冷潛持劍冷笑,手中軟劍竟已從洛紹書腋下刺入半尺有餘。
片刻之後,只聽咣當一聲,火傲手中寬刀落到地下,身子向後坐倒,咳出一口鮮血。大罵道:「媽的,差點老子就要沒命了。」竟是已無力抵擋了。
可此時,洛紹書手中巨劍也無力寸進,落到地下。洛紹書身子軟軟的倒在書桌上,將桌上的墨硯撞翻,墨汁流了一地。而冷潛也將軟劍拔出。
「咳咳,」洛紹書不住的咳嗽,每咳一次都會汩汩的冒出一口鮮血。「呵……咳咳,老夫好恨,只差一點……咳咳,便要殺了……咳咳。」洛紹書斷斷續續的說完,又是噴出一大口鮮血。
「洛門主,死到臨頭了,為了你這一府上百條人命,還是乖乖把崖山秘寶交出來吧!」冷潛冷笑道。
洛紹書猛地站直身子,哈哈大笑道:「呸,狗賊,我漢人江山豈可落在你們此等人之手。想要崖山秘寶?做夢。」說完雙目怒瞪,身體一僵,已是斷氣了。
「哼,不識好歹。傳令下去,雞犬不留。事後仔細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秘寶。」冷潛大聲吩咐道,緊接著,屋外傳來一聲「是」。立時府邸內打鬥更甚,慘叫聲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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