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江湖追殺
雲峰與清揚告別之後,第二日便將自己父親骸骨安葬在終南山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
「爹,孩兒終於報了大仇,拿了左志心這奸賊的人頭來祭您。您在天之靈便安息吧!」雲峰跪在父親墳前泣聲道。
雲峰跪了半個時辰有餘,此時他心中大事已了,只記掛著慕容霜等人。雲峰對著墳頭磕了幾個響頭,說道:「爹,孩兒日後再來看您。」
雲峰說完,背起霸刀,起身向東而去。
全真教大殿之上,眾多弟子議論紛紛,議論的自然是該如何處置叛徒雲峰。
「掌教,雲峰也是報仇心切,如今不如先將左師兄當年是否殺害雲霸天一事調查清楚,然後再處置雲峰不遲。」志雲向前說道。
「不可,昨日掌教師兄早已警告那雲峰叛徒,可他全然不顧師門情誼。左師兄是我教柱石,若任人枉殺我教卻不動聲色,此時若傳出去我教顏面何存?」一灰袍道人竄出說道。
「可……」
「眾師弟莫要再起爭執。」洪志軒說道,立時場中安靜下來。
「雲峰叛出我教,殺害我教玄真子左志心,此乃他咎由自取,後果也應由他承擔。此事事關我教聲譽,各弟子將此事發布給江湖各門派,務必請各大門派助我教擒住此叛徒。」洪志軒朗聲道。
「掌教……」志雲還待再說,卻見洪志軒單手一揮,將他打斷。
「此時不必再議,如今儘早擒住此賊才是首務。」
大殿眾弟子得令,立時散去。數日後,雲峰噬師叛教之事頓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
「聽說沒有,全真教出了個噬師的叛徒?」酒樓里一桌子持劍少年男子兀自議論著。
「嗯?全真教竟出了此等惡徒?」
「此時江湖上都傳遍了,哪裡還有假?」
「對,聽說此人慣使一柄大寬刀,威猛無比。」
「哼,此等畜生若被我遇見定叫他……」
那男子說著說著竟頓了下來,獃獃地望著門外。桌上人見他神情,嗤笑道:「怎麼,要他人家怎麼樣啊?」
那男子回過神來,忙將頭一低,正色說道:「你們看看後面,可是那叛徒?」
眾人一驚,忙收起笑臉,微微回頭瞟了一眼,只見身後一個身背寬刀的俊朗男子走進酒樓,男子四周看了看,找了一處無人的靠窗位置,恰好正在己方左近。
「我看十成是,全真教送給師傅的畫像我也看過,與這男子有七成相像,況且這男子也是使刀,哪會這麼巧?」
「管他是與不是,上去試探試探不就明了?」一男子拿起劍,朝背刀男子走去。
背刀之人正是從終南山下來的雲峰。此處離終南山不遠,消息自然傳得快。
「兄弟,拼個位子不介意吧?」那男子將劍往桌上一放,說道。
雲峰微微皺眉,看了那男子一眼,點頭應了。
那男子坐下,酒樓小廝立即過來斟了一壺茶。
「兄弟,你聽說沒有,那全真教出了個叛徒,名叫雲峰,兄弟可知道?」
雲峰臉色一緊,接著仍是不動聲色地喝著茶。
「哎呀,兄台,沒想到你也是使刀啊?那雲賊也是使的和你一般的兵器啊!」那男子故作驚訝地喊道,立時酒樓的目光全被吸引過來。
雲峰右手將桌上刀一握,正要暴起。隨即一想:此地不宜惹事。又將手放開,悠悠說道:「有此力氣怎不去找韃子拚命,偏要在此處尋晦氣?」雲峰暗自惱怒,這人不辨是非,實在可惡。
「哼,韃子自然要殺。可那些漢人當中的奸賊更要殺。」那男子嗖地站起,手握劍柄橫在胸前,雙眼瞪著雲峰。旁邊桌上眾人也紛紛起身,怒視著雲峰。雲峰立時明白眾人定是同夥。
「哈……老子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殺我這『奸賊』。」雲峰將奸賊二字恨恨咬出,心中大恨,也懶得多費唇舌解釋,當下已將霸刀握住,氣勢勃發。
「奸賊休得張狂,此處便是你葬身之所。」其中一人大聲喝道,噌的一聲已拔出佩劍,其餘眾人也紛紛驚起,眾人均怒視著雲峰。
雲峰冷笑一聲,喝道:「你們不問清是非,便要輕取他人性命,天下間哪有這般道理?」
「非得狡辯,你噬師之事已被全真教告知天下,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我等今日遇見你這奸賊,定要伸張正義,取你狗命。」
「哈哈哈哈。」雲峰怒極反笑,道:「為何這天下你們所持的就是正義?你們與那全真教臭道士一般,都是顛倒黑白之人,我雲峰豈可死得如此糊塗?」雲峰聽是全真教廣布天下,怎能不怒?
「廢話少說,納命來吧!」那男子說著已提劍刺上,霎時,五六柄銀光同時閃向雲峰。
「來到好!」雲峰一聲大吼,直將桌上的茶水震翻。酒樓中那些不懂武藝的百姓立時匆忙逃出,躲在酒樓前看熱鬧。
雲峰此時怒火爆發,青絲盡起,雙手將霸刀揮威猛無比。那幾個男子那裡是雲峰對手,頓時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身上刀痕遍體,眼中看著雲峰滿是驚懼。
「走,這奸賊勢大,我們不是對手,先逃出去再求援。」其中一個男子口角溢血,捂住胸口刀傷大喊道。眾人立時逃出戰局,匆匆退走。
雲峰也懶得再追,心中暗恨道:江湖上人人慾殺我而後快,此地不便久留。當即提上包袱,匆匆退去。那酒樓老闆和百姓哪敢阻攔,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江湖上已人人皆知我叛出全真教,哪裡還有我容身之處?」雲峰逃出城,心中悲憤莫名,竟有走投無路之感。「這霸刀太過顯眼,還是避開人多的城鎮,走小路吧!」雲峰心下暗想,便往旁邊的偏僻小路行去。
雲峰看著周圍大片的荒山野林,此時自己竟落得如此田地,心中未免有些沮喪。
突然,雲峰注意到周圍樹枝隱隱一動,發出絲絲沙沙的響聲。一般人或許不會在意,但云峰現在是何修為?當下已知自己被人跟蹤。
「是誰?」雲峰解下背後霸刀,雙手緊握,大聲叱道。
「嘿嘿,雲少俠好眼力。」雲峰只聽見一陣尖細的聲音,覺得分外耳熟。
「是你!」雲峰立時想起這聲音的主人,當下凜道。
雲峰只見兩道人影一閃,瞬間兩人落在自己身前。其中尖嘴猴腮的男子不是那冬煞堂堂主冷潛又是誰?
冷潛旁邊是以紅袍壯漢,那壯漢高大威猛,身後竟也是負著一把寬刀。壯漢雙目放光的看著雲峰,眼神中躍躍欲試。
「故人前來,怎地如此鬼祟?」雲峰笑說道。說完已見周圍圍上近百黑衣人,正是血煞門的眾人。
冷潛陰陰笑道:「雲少俠如今威名頗盛,老身怎敢怠慢,自然要好好準備準備。」
「素聞你血煞門有春夏秋冬四煞堂主和天人鬼畜四界界王,武功都是極為了得,旁邊這位氣勢非凡,定是夏煞堂主火傲吧!不知其他極為來否?」雲峰見血煞門一下子便出動兩位堂主,心中擔心還有其他埋伏。
「正是老子,你這個臭小子,我們出動兩位堂主已經是十分看的起你,那還用得著其他?當日洛紹書可也只是老子二人出手啊!」那紅袍大漢火傲說道。
雲峰笑道:「想不到血煞門竟將我這臭小子擺在了和洛門主一般的位置,小子實在是深感榮幸啊!」
「雲少俠,你如今被那些所謂的江湖正派追殺,如何不改投我血煞門?以少俠如今武功,做個堂主綽綽有餘啊!」冷潛嘻嘻笑道。
「老子堂堂七尺男兒,如何要賣身給蒙古人?」雲峰譏諷道。
冷潛臉色一暗,雙眼精芒有若實質般。「哼,人各有志,雲少俠願過那躲躲藏藏的日子,老身也不勉強。只是,還請雲少俠將那崖山秘寶交出來,以免我們動手傷了和氣。」
雲峰心中大驚,血煞門怎會得知我身上有崖山秘寶?莫不是是那黑衣人泄露?雲峰心中驚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崖山秘寶?那是什麼東西?」
冷潛見他明知故問,冷笑道:「雲少俠不必與我們來這一套,你身懷秘寶的事早已被我們探查清楚。雲少俠還是乖乖交出的好,何必為了半塊不知何用的玉佩枉丟了性命?」
雲峰聽他說出玉佩之事心下稍稍一松,看來對方並不知曉自己身懷兩份秘寶。「哼,此物乃是我父遺物,豈可輕易交與旁人?」
「冷老怪,你就是廢話多,直接搶來便是,難道怕他不成?」冷潛尚未回話,卻被火傲搶罵道。冷潛知他性子暴躁,也不願與他爭執。那火傲接著看向雲峰,說道:「小子,你老子綽號『霸天狂刀』,也是使刀名家,不知與老子我誰高誰低。聽說你已經盡得你老子的真傳,來,和老子來比個高低。」火傲張口便是老子,也不知何時說的是他自己,何時說的是雲霸天。
雲峰聽他句句口稱老子,隨不明就裡,心中也是大怒,大喝道:「好,老子就與你比一比。」
雲峰說完,雙腿微曲,瞬間一彈,已朝空中躍起。
「冷老怪,你莫要插手。」火傲大喊一聲,也飛到空中,與雲峰相拼起來。
兩人俱是大開大合,招招都是硬碰硬,毫無技巧可言。直打得火星亂飛,響聲不絕。
「這兩個莽夫,只會使蠻力。」冷潛心中鄙夷道,「這火蠻子,怎地如此不分輕重,這要打到何時?」冷潛隨時如此想,卻知火傲此時正在興頭上,也不敢打擾。只得在旁靜靜觀戰。
雲峰、冷傲兩人卻是越打越快,兩人久逢敵手,又都是使刀名家,打得難解難分。
火傲平生最愛與人決鬥,自然不願放棄這大好機會。每當雲峰出一妙招,火傲都要大叫好喝彩,兩人竟好像久違的好友切磋一般。
「小子,你怎地不盡全力,莫不是瞧不起老子?」火傲大喝道。
兩人拼了足足半個時辰,雲峰對火傲無怨無仇,自然無法發揮出霸刀的最大威力,漸漸地便落了下風,被火傲壓制下來。雲峰心中有苦自知,自己何嘗不想爆發最大威力一擊制敵?
雲峰心下暗想,這火傲一人我已不是對手,何況旁邊還有一個陰毒的冷潛!不能再硬拼了,否則待會那還有力氣逃跑。雲峰暗暗拿定主意,又與火傲拼了幾招。
突然,那火傲一聲大喝,雙目凸起,持刀如驚雷斬下。雲峰雙眼光芒一閃:正是此時。立時雙腳一跺,竟返身朝另一邊飛遁而去。火傲本以為他會硬拼,此刻刀勢盡出,短時間怎還收得回來?口中大罵雲峰卑鄙無恥之雲。
「想跑?」一旁的冷潛卻是時刻蓄勢待發,怎會眼睜睜看著這雲峰逃跑?當即軟劍一抖,飛身追上。
那冷潛一聲修為本就是走的輕巧陰冷的路子,輕功自然厲害非常。當日洛紹書都被他輕功偷襲致死,雲峰修為不足十年,哪裡是他對手?幾個呼吸之間,雲峰已被冷潛追上。
雲峰大駭,暗道今日恐要遭大禍了。
雲峰輕功不如冷潛,也不急著逃跑,待冷潛力深厚不足五米之時,雲峰突然一頓,轉身便是一刀揮出。冷潛大叫一聲「卑鄙」,忙定住身子軟劍橫檔。冷潛自然明白那軟劍無法與雲峰硬拼,便同時身子向一旁急退。只聽「吭」的一聲,軟劍已被盪開,冷潛暗道好險,堪堪躲過那刀鋒。
雲峰一刀得勢,哈哈大笑兩聲,急忙又朝前飛去。冷潛大怒,沒想到雲峰竟如此狡猾,急忙又追了上去。不過此次冷潛學了個乖,並不緊跟在雲峰身後,而是從雲峰斜後方飛去,竟是想飛到雲峰前方再包抄。
雲峰暗道不妙,難道自己今日竟要死在此處?雲峰心中明白,若是被冷潛從前方纏住,待那火傲趕上,自己必死無疑。
片刻之後,冷潛漸漸已與雲峰並列飛行,而火傲也在後方緊追不捨。
冷潛大笑道:「小子,任你再狡猾,今日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雲峰額頭冷汗直流,心中卻毫無辦法,眼看那冷潛就要飛到自己前方。突然,雲峰只見前方一排濃煙四起,底下眾血煞門弟子立時像炸開了鍋一般大叫著:「發山火啦!……」此時風勢甚大,那山火蔓延極快,若不及時逃命必定葬身火海。
雲峰心下暗想,此時若是轉身與冷潛兩人硬拼定無活路,不如往哪山火處去,興許還有一線生機。雲峰打定主意,忙飛身一轉,急向那濃煙處遁去。
冷潛哪肯讓這到手的鴨子飛了,急忙運起全身內力,立時速度更甚,終於在濃煙前攔住雲峰。
「哼,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能攔得住我?」雲峰冷笑道。雙手揮刀猛劈向冷潛。
冷潛大寒,自己本就擅長偷襲,若雲峰下死心要逃,自己怎攔得住?那火蠻子怎地還沒來?冷潛心中方思片刻卻見雲峰霸刀已劈來。冷潛哪裡敢擋,只得逃到一邊。
雲峰一招將他逼走,也不追擊。只顧朝那濃煙奔去。
冷潛咬牙追上,卻又被雲峰逼退,眼看離那火起處已近,冷潛卻毫無辦法。「自己性命要緊,那玉佩也燒不壞,帶那小子燒成灰燼再派人搜山不遲。」冷潛看著雲峰衝進濃煙,冷笑兩聲,轉身回奔。帶著血煞門眾人逃離火區。
雲峰一頭扎進濃煙,只見前方火勢秘籍,不見生路。
「這該如何是好,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難道我雲峰今日竟要死在此處?」雲峰愁道,心中甚不甘心,自己大志未伸,家中眾紅顏苦盼,怎可如此死去?
「咯……咯,獃子。」
雲峰只聽身後一聲嬌笑聲,立即轉過頭去,頓時驚呼:「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