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由燈籠想到的
西門浪拉著衛箐滿衛府尋找製作燈籠的材料。
「竹園」中的毛竹被西門浪放倒了兩根,西門浪將毛竹剖開,將竹子削成一根根的長條形,再以交差編織方法組織長形竹條使其成為燈籠的骨架,再用細線將骨架的交叉部位牢牢縫合,橢圓形的燈籠骨架便大致成型。
下一步則是安裝燈芯。裝入固定油燈的時候大費思量,既要考慮油燈的容量,太小的油燈燃不了多久,又要照顧燈籠的體積,好在西門浪畢竟是土木工程出身,這點小玩意兒還難不到他,又搞了近一刻鐘的時間終於將燈籠搞定了。西門浪感慨,如果這個年代有蠟燭就更理想了,不用戰戰兢兢地提著燈籠卻擔心燈油潑出。
最後一步則要裱糊燈壁。蔡倫發明造紙術那是在東漢,距戰國還有幾百年的光陰,燈壁不可能像後世那般大紅色的喜紙再畫上各種繪畫、書法、剪紙、圖紋,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出彩紙,只能用紗布來代替壁紙,好在衛府之中不缺布匹。
西門浪最討厭的工作便是縫縫補補、裱裱糊糊的細活兒,乾脆把裱糊壁紙的工作外包給了衛箐,衛姑娘樂得參與其中,興緻勃勃地干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洗紗布,縫補紗窗,剪窗花圖案,不一會兒功夫就把燈壁裱糊成了,燈壁上描出一副精美的龍鳳呈祥的圖案。
西門浪想起一句老話,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雖然製作燈籠在現代社會只能算幼兒園級別的小玩意兒,不過在兩千年前的古人眼中不啻於一項大發明。
工程進展順利,不貪污、不受賄,沒有剝削農民工,全靠自力更生,外形漂亮、做工精緻的金桔燈籠圓滿完工。
火紅的燈光自橢圓形的燈籠中透出,彷彿一個又大又紅的金桔子,模樣可愛極了,燈籠上用黑線描出龍鳳呈祥的圖案,既漂亮又華貴。衛姑娘歡欣雀躍,提著燈籠滿園子里走,滿臉喜悅,其成就感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西門浪彷彿看見了一個應試教育的學生所應有的表情,他們初次跳進田間觸摸黃土地的時候也是如此興奮。
「菁兒,你做的燈籠真漂亮!」西門浪贊道。
「啊……我做的?」衛箐呆了一下,提起火光艷艷的大紅燈籠看看,抿嘴一笑:「明明就是你做的,幹嘛要討好我。」
「你就不能裝一次笨嗎,小心哦,女孩子太聰明了可嫁不出去。」
「嗯……那小女子應該怎麼做呢?」衛姑娘低下頭,羞澀地撫弄著衣裙,疑惑中……
「你應該堅信一件事情,這個燈籠就是你做的,專利權完全屬於你!」
「小女子很笨的,你說得太深奧了,聽不懂!」
「好吧,咱們換個簡單的方式加深理解,你跟著我說——這個燈籠是我做的!」
「哦……這個燈籠是你做的。」
「不是你做的,你應該說這個燈籠是我做的!!」
「是你做的啊,我又沒說是我做的!」
西門浪無語:「………………」
「我的意思是這個燈籠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西門浪抓狂。
「嗯,我明白應該怎麼說了。」
西門浪終於長鬆了一口氣:「很好,說一遍我聽聽!」
「這個燈籠是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
西門浪超無語:「………………」
衛姑娘捂著嘴偷偷地笑,神情又得意又開心,能再耍心上人一次她開心死了。
西門官人在經歷了短暫的困惑之後,終於恍然大悟,自己又被這該死的小女人狠狠地耍了一次。(作者按:我承認,我無聊,我坦白,我湊字,我是一邊聽趙本山的小品一邊在碼字,雙手沒有接受大腦的控制……)
太失敗了,又被耍了……
氣急敗壞的西門官人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風度。
「我掐死你……!」西門官氣急敗壞,魔爪伸出。
「啊……你欺負弱女子!」
「還弱女子呢,你快成精了都!」
「嘻嘻!誰叫你上次騙我,還裝得那麼像,哭得人家心都碎了!」衛姑娘一想起西門浪騙吻的「惡行」,就羞得滿面通紅,連忙躲開。
「這……好吧,算我錯了,咱們一人一次,從此扯平!」難得浪爺愧疚一次。
「誰說可以扯平的!」
「那你還要怎樣才肯罷休?」西門浪小聲的問。
「再騙你一百次呀!」
「哇呀呀呀……我掐死你!!」西門浪瞬間化身黑臉張飛,虎目圓睜。
…………
一陣香風飄過,衛箐已經從園子中消失了。
衛姑娘亟不可待地提著她的得意「作品」滿世界的巡迴展出去了。西門浪閉著眼睛都感受得到,衛箐是如何沉浸在成就感與虛榮心交織的美夢之中。
只聽得園子外立刻傳來了丫鬟們詫異的驚呼聲,奴僕們真誠的讚歎聲,有人高喊:「你們快來看那,小姐做的新玩意兒,多漂亮……!」
「太漂亮了,咱家小姐真是太有才了!」
「那是當然,咱家小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放眼諸侯國,哪個女子比得上?誰要是做了咱衛家的女婿,那定是他祖墳正了風水,八輩祖宗換下的福分!」
西門浪豎起拇指,這個小子拍馬屁的水平一流,絕對有前途,如是穿越去了二十一世紀必定是市級高官的料。
西門浪漫步在衛府的水榭花園之中,迷濛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周圍的景緻,只有看到一片暗朦朦的輪廓,假山、亭台、樓閣都變得那麼不真實起來。
寧靜的夜令他的心澄靜了下來。
但西門浪又覺得這時候的世界是最真實的,因為他此刻無法用眼睛來觀察世界,只能用心在感受世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心頭掛,便是人間好時節。」
偷來一刻的清閑,摒棄了塵世間的煩躁與爭執,心無雜念,西門浪沉浸在似夢似幻的夜色之中,這才體味到了古人所說的「平常心是道!」
人活這一輩子所為何事?
習武、修劍、闖蕩列國、勾心鬥角、征戰沙場、殺人如麻……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麼?
人生如滄海一栗,功也罷,過也罷,百年之後皆為塵土,活著的人因為什麼而活呢?
這個問題西門浪在心中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在這個生活方式、價值觀與現代社會截然不同的古代世界中,他究竟為什麼活著?難道僅僅因為活著而活著?
他承認這個想法很廢,近乎白痴,且不能改變任何現狀,但這個問題卻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如果不把這個問題想通想透,今後再遇見了類似菁兒這樣的選擇題,西門浪還是只能一次次地逃避,一次次地令心愛的人傷心,而不敢正面做出抉擇。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將來的路該怎麼去走。
記得中文老師曾語重心長地講過一句話,人不能沒有信仰,沒有信仰的人活著與行屍走肉無異。
那個時候不能夠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現在真的理解了,然而也更加茫然了,我的信仰是什麼呢?
回到廂房,西門浪蒙頭大睡。
第二天起床,西門浪回想起昨日製作燈籠的場景,火光電石之間腦海中猛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按照製作燈籠的思路進行一些加工改良,不是能夠製造出一批戰國版的燃燒彈出來了么?
只要解決三個關鍵性的技術問題便可以了——燃燒彈的外殼,燃燒彈的原料,引燃燃燒彈的方式。
想到這裡西門浪無比興奮,就往東郊客棧跑去。
曹淳勛不在客棧,大部鏢師都進城遊玩去了,只剩二十來個鏢師看著貨物,其中有那韓相府中的武士。
所幸高貴還在客棧,這老小子昨夜去楚丘城中一夜風流,玩得樂不思蜀,這也剛回客棧沒多久,當頭便被西門浪逮住了。
西門浪給他提起了製造武器的思路,聽得這老小子又喜又急,猴急似的去取來毛筆、竹簡,讓西門浪畫出燃燒彈的圖紙給他過目。
西門浪的構思其實也很簡單,燃燒彈的威力主要在於它燃燒劑,兩千年的古代社會沒有威力強大的燃燒劑,西門浪便採用燈油作為燃燒原料,燃燒彈的外殼便以防水的牛皮革為主。
圖紙畫好之後,高貴立刻令鏢師快馬加鞭去楚丘城中買回牛皮、燈油、繩索以及製作工具,反正曹家不差錢,上好的原料只管買。
原料齊備之後,兩人一起動手製作樣品,將燈油灌入牛皮做成的圓形皮製彈殼之中,在將皮革縫合牢實,皮革外表也塗上了一層厚厚的易燃燒的油脂,半個時辰之後,歷史上第一個簡易的燃燒彈便宣告誕生了,
西門浪提起燃燒彈的繩索,走到空曠的官道之上,將塗滿油脂的皮革外表點燃,緊跟著往遠處扔去,那牛皮製成的燃燒彈還在空中的時候便炸開了,只見一條火龍猛然在空中騰起,光焰奪目,威力驚人,濺爆出一篷燦爛的火花,現代燃燒彈所必備的效果出來了。
要是幾百個這樣的東西往敵人頭上砸去,那還不得把成百上千的敵人一鍋子燴了?
不過此刻的兩人卻是驚喜交加,出了一身冷汗,西門浪暗叫好險,萬一剛才這玩意兒早爆炸一兩秒,兩人豈不是要被燒成了豬頭?
西門浪心知點火系統出了問題,如果像手榴彈一般加上一條點火引線,那就更完美了!
總體說來,燃燒彈的製作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