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男人分外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如果我答應跟你在一起,我什麼時候能跟你睡?」
姜宴極力按捺著內心的憤怒,壓著聲音道:「李先生,我覺得我們才剛剛認識,好像不太適合討論這種**問題。」
「得了吧。」那男人嗤笑一聲,向後一靠,嘲諷的看著她道:「別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都流產過了,還裝什麼單純無知?」
一旁的薛昭聽著這種侮辱性十足的話,心裡一直壓制的怒火已經瀕臨爆發,就在他已經握著拳頭要衝過去的時候,姜宴卻已經先他一步做出了反應。
姜宴忍無可忍的拍案而起,居高臨下的厲聲喝道:「李敬亭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
薛昭看著她怒目圓瞪,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就知道她確實是很生氣。他相信姜宴解決事情的能力,所以慢慢的鬆開拳頭,重新坐回椅子上繼續靜觀其變。
李敬亭微微仰臉看著她,那姿態慵懶而又高傲,輕蔑的笑容異常刺眼,「尊重?恕我直言,姜小姐,你可配不上這兩個字。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初你父親拒絕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我家公司不夠大嗎?怎麼?現在你需要靠山了,又想起我來了?我被打了一次臉,但我不會被打第二次。」
姜宴心裡的怒火越燒越旺,若是放到從前,她絕對會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可現在不是她驕傲自尊的時候。李敬亭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姜家現在很需要別人的幫助。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她最終還是壓制住怒火,重新坐下放低姿態道:「過去是我們的做法欠妥,希望李先生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讓我不計前嫌也可以,一炮泯恩仇怎麼樣?」李敬亭挑著笑看著她。
姜宴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要跟她好好談的意思,一字一句都在羞辱她。
所有的忍耐都在這一刻宣告破裂,姜宴豁然起身,揚起下巴看著他,輕笑一聲道:「既然李先生如此給臉不要臉,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既然李先生想要一炮泯恩仇,我等會就讓我的助理送你一隻竄天猴,祝你扶搖直上九萬里。」
她居高臨下的樣子彷彿又變成了那個倨傲、冷漠、不可一世的姜宴,嘴角的笑容輕蔑而又不屑,彷彿在看一個笑話。
李敬亭被她的話徹底激怒了,抄起桌上的咖啡就向姜宴潑了過去,站起來怒聲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整個青城都找不出第二個比你不要臉的女人,婚禮上被拋棄就算了,艷照還被傳的滿天飛!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驕傲自負的姜家大小姐?我告訴你,你不過就是薛昭玩剩下的一個棄婦……唔……」
他話音還沒落定,一旁忽然衝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連人都沒看清,就被猝不及防的打倒在地,一頭撞到了旁邊的玻璃屏風,瞬間玻璃碎了一地。
李敬亭捂著嘴驚恐的抬起頭,卻見薛昭緊繃著側臉擋在姜宴面前,目光冷厲的彷彿要把他撕碎一樣。
他攥緊拳頭看著地上的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把你的狗嘴放乾淨一點!小宴不是什麼棄婦,相反,現在是我死皮賴臉的在追求她,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遜,小心我把你剩下那顆門牙一起打下來!」
薛昭說完,轉頭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姜宴身上,可她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便走出了咖啡廳。
周圍的人都對著坐在地上的李敬亭議論紛紛,他震驚不已的看著他們離開,回過神之後才發現嘴裡充斥著慢慢的血腥味,他對這地上吐了一口血,果然在當中看到了一顆白森森的門牙。
姜宴從咖啡廳里出來后便徑直走向了停車場,她一路走得飛快,薛昭竟然小跑了幾步才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啪!」
他的話剛說完,姜宴回頭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清脆果斷,在這個安靜的地下停車場顯得分外響亮。這是她第二次對他動手,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有種發泄般的感覺。
姜宴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懊悔,可是很快就消散了。她心裡其實是有點不安的,薛昭是多麼高高在上的人,怎麼能容忍一個女人對他一而再的動手?她心裡多少是有些不舍,可是那一點點不舍很快就被報復心理壓了下去。
薛昭被打的微微偏過頭去,可他很快就轉過了臉,看到姜宴緊咬著唇,紅著眼睛瞪視著他,眼淚在她的眼底不斷打轉,可她卻固執的不肯落淚。她的臉上還有咖啡漬,頭髮也是一縷一縷的,可是目光卻倔強強勢,一如他們剛認識時候一樣驕傲,像是被激怒的小獸。
他心疼的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仔仔細細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污漬,她氣惱的擋開他的手,他卻就勢握住不放。姜宴反抗了幾次,薛昭最後索性將她抵在了車身上替她擦拭。
「看到我現在的處境,你滿意了?」她怨憤的瞪著他,眼中是滿滿的憤恨。
薛昭抿著唇不說話,她又繼續道:「你知不知道你自以為是的站出來,給我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薛昭咬了咬牙,仍然余怒未消的說:「我就是聽不下去他那樣說你,給你造成的麻煩,我會儘力彌補。」
姜宴不怒反笑,「現在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其實聽著別人那麼羞辱我,詆毀我,你應該很高興吧?是不是特別有一種報復般的快感?」
薛昭擰眉,冷聲道:「我沒那樣想過,你別亂說。」
「我亂說?」她冷笑:「那些話當初你也說過,怎麼,說完就忘了?也對,薛大少怎麼能記得跟一個棄婦發生過什麼事!」
「閉嘴!你能不能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他一把扔掉手上的紙巾,憤怒的將她抵在了車上。他赤紅著雙眼看著她,眼中驚痛而又後悔,目光都在閃抖。
姜宴定定的看著他,忽然就笑了,「你也會心痛嗎?當初那麼狠心的人,居然也會心痛。」
薛昭終於鬆開了雙手,無力的說道:「你恨我?」
這句話似乎在一瞬間戳到了姜宴內心最痛的那一處,她看了他幾秒,忽然忍不住爆發了,大聲哭喊道:「對!我恨你!我難道不應該恨你嗎?是你害我變成了這樣,你還害我失去了一個孩子!我在手術台上垂死掙扎的時候,你還在救你的前女友,我難道不應該恨你嗎?」
她撲上來對他又推又打,眼淚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怎麼也流不完。
薛昭看著她終於發泄出來了,心裡反倒舒服了許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任她打,直到她終於打累了,他才上去輕輕地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說得對,這個世上你最應該很的人就是我,但我寧願你恨著,也不想讓你忘記。」
姜宴靠在他肩上,無力而又虛弱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記著一個恨之入骨的人有多麼痛苦?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我就是這麼自私的男人,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起,你就該知道。」
她苦笑著搖頭:「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男人,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愛上你,不會給你為我製造痛苦的機會。」
薛昭內心的苦澀無聲蔓延,可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可現在已經晚了,以後我不會再給你逃離的機會了。」
那一場發泄實在是耗費了姜宴太多氣力,她上了車之後,甚至連插車鑰匙的時候手都在抖,薛昭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強制性的將她拉到了副駕駛,自己接過了車鑰匙將她送回了家。
就連到家后,他也不放心讓她自己回去,無論她怎麼怒罵反抗,他都毫不妥協的將她抱回去,姜宴到最後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了,只好任由他去。
他把她抱回卧室,又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這才對她說道:「以後不要再去相親了。」
姜宴冷笑:「你這是在命令我?你有什麼資格。」
薛昭面無表情的說:「就算沒有資格,我也還是這句話,不然的話我會一直給你製造麻煩,就像今天這樣,見一個打一個。直到沒有人敢跟你相親為止。」
「你!」姜宴氣結,臉上紅白交錯,咬牙擠出一句:「無賴!」
「我就是無賴,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姜宴憤然的瞪著他:「我以前是不知道你這麼無賴!你就不怕進監獄?」
薛昭忽然笑了,笑的紈絝而又無所謂,「為了你進監獄,值了。」
他厚顏無恥的話讓姜宴不知說什麼才好,轉身抄起身邊的抱枕便向他砸了過去,怒斥道:「滾蛋!別再讓我看見你!」
薛昭接過抱枕放在椅子上,終於正色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明天?她真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