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第十一章

葉商商轉了個身，還是決定先處理江素素的事。

人都追到學校來了，撞到槍口上怎麼也該算算了吧？

江素素和門口的保全糾纏在一起，一見葉商商就卯足了勁往裡面沖，弄得那一頭披散的烏黑長發都凌亂了起來，可憐兮兮的喊，「姐姐姐姐……」

姐姐？

呵呵。

怎麼才見面就鬧起來了？

這位雖說有些毛躁，但還不至於沉不住氣到這種地步吧？

「等一下，先放開她。」

葉商商過去制止，那位年輕的保安立馬止住，他自然是認識葉商商的，看她柔柔弱弱的連忙把警棍收好，又看了眼江素素嗎，「葉小姐原來……你認識她啊？真是對不住……」

「見過一面，算不上認識。」葉商商用餘光掃過衣衫凌亂的江素素，「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保安小哥就滔滔不絕了起來。

「是這樣的。這姑娘放學前就在這邊候著了，我看她穿的是一高的校服就放著沒去趕，可她就真的一直就保持這個樣子看著裡面，我看她可疑就過去問她要找誰。誰知她居然說自己是葉商商同學的親戚，來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這就不對了啊——」

他一拍手，「葉少早晨才關照過無論誰過來找葉小姐都不要放進去，我這就去趕她走，不想非但她不肯還跟我扭在一起，我看她是個姑娘我也不敢怎麼……葉小姐就來了。慘了——居然還是讓她和葉小姐見面了，這下葉少要弄死我了。死了死了死了！」

「我會和哥解釋清楚，你別怕。」

葉商商笑著安慰到，眼梢掃過一直翹首以盼的江素素，「讓我和她說兩句？」

「成！」保全李奎忽然又想到，「葉小姐和她真是親戚？」

聽到這話江素素眼底又是一亮，軟軟的喊了聲「姐姐」，卻被葉商商冷冷的一個眼神壓下，「別見面就攀親戚，再亂叫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後頭唐澤啟和程澄也跟了過來，「葉商商，你這……什麼事？她纏你？」

「是啊，商商有什麼麻煩事說出來我們幫你出主意，大家一起解決。」程澄附和到，表情稍稍有些擔憂，眼睛里卻不完全是幫助的情緒，「人多總是有辦法的。」

葉商商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說出來？這種事你讓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你確定你真的是來幫我的？或者是……別有用心呢？」

程澄嚇到往唐澤啟身後靠了靠，唐澤啟順勢護住她。

「葉商商，你能不能說話別那麼沖啊？！有什麼不滿沖我來，程澄又沒做錯什麼，你幹嘛老嚇唬她！」

哪知葉商商完全沒被嚇到，甚至是更冷漠的，「看不慣滾。我現在沒工夫招呼你們。」說完直接往外面走，路過江素素時停了停，「你，跟我過來。」

程澄身體微微顫抖著，比起恐懼更多的是興奮。

這葉商商病好了后不知吃錯什麼葯了，在唐澤啟面前作了快一天的死了，現在還想趕他們走？以為這樣就可以撇開他們不讓家醜外揚了？

她偏不！

程澄觀察著唐澤啟的臉色，別有居心的建議著，「阿啟，雖然商商這樣……但我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我……還是不太放心，要不我們還是跟上去看看？要是有個萬一好歹也……」

這道理他自然懂，要是有個萬一他還能在對方面前表現一下，說不定又是……可葉商商都這個態度了跟上去也是自討沒趣，況且他唐少爺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去做什麼？她不是很有能耐么？惹人嫌！」

唐澤啟冷哼一聲往葉商商離開的反方向離去，「要去你自己去，別喊上我。」

眼見唐澤啟離開，這次程澄真是一點猶豫都沒有，還挽住了唐澤啟的手腕，「我、我還是跟著你吧。」唐澤啟的視線在手臂逗留了一秒，又瞥到少女含羞的臉。心情轉好，連唇角都稍稍勾起。

就算你葉商商不樂意，還有千千萬萬的人樂意伺候著你唐少爺呢！

學校立的偏，葉商商跟來接他的司機去了個電話說還要在老師那邊留一會，同時帶著江素素七繞八繞到了某個角落裡。

「說吧，找我什麼事？」開門見山。

江素素頓了頓，忽然「嘭」的一聲就跪到了地上，抬起的眼睛紅通通的彷彿隨時都會落淚，聲音欲泫欲語，「，我求求你了，你放爸回去吧！」

葉商商等了將近一分鐘，才勾著自己散開的碎發懶洋洋的開口，「誰？」

「爸……你父親——葉政程。」

倒是江素素弄不懂了，不是說這位心腸很軟嗎？她跪到腳都酸了對方都沒有要她起來的意思，甚至還故意看她多跪了會。就算她還多穿了層薄絲襪，但還是疼。

「那個啊……」

葉商商恍然大悟，語氣很軟內容卻並不友好，「那個是我哥做主，我可管不了。」

江素素抬頭看著完好站立的葉商商，臉上又一閃而過的歹毒，又低頭收好，「那就請你勸勸他吧，都是一家人沒什麼隔夜仇的，而且爸年紀大了怕是受不住……」

葉商商一聲輕笑，樂了。

「受不住？那是誰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二房三房四房的……還連小女兒都有了。一家人？誰跟你是一家人了？而且你都喊他『爸』了，我現在送你們一家團聚不好嗎？終於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可以妻妾成群、兒孫滿堂……我要是個男人可是會快樂到不得了。」

江素素難以置信的抬頭，就見葉商商臉上是真真切切在笑著的。話是有些譏諷，可面上並無任何陰霾，反而豁達到不可思議。

江素素被嚇倒了，想起母親的教誨。

「可他到底是你爸啊！」聲淚俱下！

「你聾了么？」

葉商商不為所動，「從昨天開始我就已經沒有父親了，我記得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你也在場的？至於我哥那邊你也別妄動腦筋了——他跟我同一陣線。」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孝呢？！！！他是你父親啊，他生你養你照顧你長大你現在就這樣對他——是會遭報應的！」

「我這不是在幫你么？讓你體會父愛的感覺。不用太感謝我。生我的是我母親，養我的也是我母親，照顧我長大的更是我母親——孝順這一點還不用你來提醒我。至於你爹啊……」

葉商商在那位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綻開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到他老來我會每月定期支付贍養金，一分都不缺。當然別的開銷……我一毛錢也不會給。」

「你！憑什麼你——」

江素素再也忍不了了！

她猛地站起來抬抬手沖著葉商商的臉招呼下去，卻反倒被葉商商反應過來扣住手腕，那位臉上沒有任何的驚慌甚至還是笑意盈盈的，「女孩子扇到臉就不好了，明天還要上課的，那麼多同學看著你……」

說完她就反手扇了回去，那力道是江素素拼盡全身也不能比的！

江素素被扇到踉蹌了一下，眼底凶光盡露，還想掙脫著反擊又被葉商商錯開了手腕，慘叫聲充斥了整個角落卻沒有人來營救。

「你、你放開——」這次的眼淚是情深意切的。

「居然會真的跟進來，你是沒長腦子嗎？還是本來是打算對我做這些的？」

伴隨著輕嘲，她又踹著江素素的腳讓她被迫跪地，單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那位和自己視線交匯，「梨花帶雨的真是我見猶憐，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哭和跪。下次表演記得聲情並茂一些。」

「葉小姐——」

弄堂口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是不放心跟過來的李奎，從聽到說話聲音提高他就開始糾結了，直到那聲慘叫……想著壞了壞了葉小姐這不是在作死嗎？衝過來——

一定是我睜眼的方式不對！

葉商商瞧了他一眼，低頭湊到江素素耳邊，低聲說，「回去告訴你媽，葉政程她喜歡儘管拿去好了。可要是她敢傷我媽媽——她動一分，我就在她女兒身上回報十倍！相信你已經試過了？」葉商商說完，還從包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那慢條斯理的模樣彷彿行兇的人不是她一樣。

這尼瑪！

李奎人都看傻了。

「葉小姐這……」聲音都變了。

葉商商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背後還跪著的江素素，「哦，幫我看著再讓她跪半小時。」她勾起唇角笑了笑，「麻煩你了，你們老大那邊我會說清楚。」

「然、然後？」

葉商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打120送醫院治療啊。」

這位還真當她要殺人滅口了不成？這可是法治社會！

李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朝這位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可能是被這位方才嫻熟的施虐手法所震撼了，「保證做到！」

葉商商出去回到了來接送的車內。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膚色白皙，膚質細膩，這無疑是一雙嚴養尊處優的手。

很奇怪。

搜遍她整個大腦都找不到相關記憶，可這身技巧又不能更清楚的存在著，幾乎要和她的日常作息融入在一起，而且每一世……皆是如此。

或許那是她成為「葉商商」之前所保留的，那個最初的——「自己」。

但這些並不是一時能想起的。

車子抵達家宅，卻有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停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葉商商先一步下車，接著就見那車的駕駛座上下來一個女人，衣著精緻自然不必多說。

她也見到了葉商商，颯爽的一摘墨鏡，露出一張隨時可以上鏡的精美絕倫的臉。

「景行的妹妹吧？」她伸出手，色澤飽滿的唇開合，「你好，初次見面，我叫步斕語。」

也沒介紹身份。

葉商商入眼的都是女人身後一點點被夜色侵襲的暗紅天空。

天，已經黑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