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奪魂錘
我突然來了很大的好奇心。細想想,鐵軍和白老邪來漠州也有幾天了,我猜他倆會不會趁這幾天明察暗訪一番,已經對分屍案有新發現了?他讓妲己放U盤資料,就是在跟我們分享一下這個發現呢?
我期待著,但等看到投影儀播出的畫面,我又有些失望。其實不僅是我,大嘴和劉文章也多多少少這樣子,興趣不大。
這畫面是高麗后脖頸的特寫,就是那個可疑的白斑。
鐵軍倒跟我們完全相反,他還站起身,走到投影布的旁邊,指著白斑問我們,「有啥想法,都說說。」
我們沒人回答,我更是把腦袋低下來。
但我這動作反倒起了反效果。鐵軍指著我,「小圈子,來,你代表大家先發言吧。」
我心裡一嘆氣,知道自己當出頭鳥了。
我又不得不抬起頭,盯著畫面瞧著。鐵軍趁空提醒一句,「分析下,這是什麼武器打出來的?」
我以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但一直沒頭緒,現在被鐵專員在如此公共場合逼問,我實在沒法子,只好說了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滿意的答案。
我回答,「是鎚子……吧?」
沒想到鐵軍卻來了興趣,還讓我細說說原因。
我能有什麼原因,呃、呃老半天。
鐵軍也算看明白了,我是肚裡真沒貨。他也不強迫我啥了,更沒再問其他人。
這個小會議室里還有一個黑板,鐵軍走過去,拿起黑筆,在上面唰唰畫起來。
我發現他畫功很棒,也就三兩分鐘,就畫出一個怪異的鎚子。他還解釋說,「這就是兇器,而且這鎚子很小,按我猜測,很可能還有個伸縮桿,能調整錘身長度,便於平時的藏匿與攜帶。另外鎚頭上還特意凸出一個尖尖!兇手就是用尖尖打擊了死者后脖頸,才造成致命傷的。」
我聽完也來了一個疑問,我是有啥說啥的追問一句,「『領導』,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鐵軍擺擺手,先指正一點,讓我叫他鐵哥,甭領導長領導短的,太生分。
隨後他又給我答疑,說憑的就是打擊位置!
他回到投影布前面,讓妲己把畫面再次放大。一時間,白斑幾乎佔據了整個畫面一半的地方。
他指著白斑附近,繼續說,「都看清楚了么?這白斑其實也是人體很重要的一個穴位,叫啞門穴。位於項部,在後髮際正中直上0.5寸,第1頸椎下。為督脈、系督脈與陽維脈之會穴,被打中后,能衝擊延髓中樞,輕者失啞、頭暈、倒地不省人事,重者立刻斃命,而且死前不會發出一絲叫喚與聲響。」
我聽得直眨巴眼睛,覺得鐵軍好不簡單,竟懂這麼多,連穴位的術語都說的這麼專業。
而且鐵軍還沒說完,他又思考片刻,突然嘆口氣說,「兇手是個練家子,更在點穴功夫上造詣不凡,不然不可能力道、角度拿捏得如此準確。」他頓了頓,又在投影布前來回踱步,提高嗓子說,「現在這社會,私人保鏢很吃香很值錢,就憑兇手能露出這種功夫,他要當保鏢保準是個搶手貨,所以劉文章,你知道我為啥對李小芬的破案結果不滿意了吧?」
劉文章被點了名,臉難看的都不行了,他微微點點頭,沒說啥。
而我打心裡往下分析,鐵軍這話非常在理,如果張老爺子真是兇手,他又何必起早貪黑的賣燒烤糊口呢,憑這身手當個保鏢,早就大步流星奔小康了。
鐵軍把劉文章手裡捏的那些資料都搶過來,又隨意丟到會議室的一個角落裡,接著說,「這案子,鐵定要翻了。你們都回到破案時的那種態度,好好回想一下,還有什麼疑點能拿出來分享的?」
我想到工地和啞巴李了,不過我沒立刻說出來的打算,因為考慮到死去的芬姐了。我心說她葬禮剛剛完,我不能像鐵軍那樣,得多多少少留芬姐點面子。
大嘴或許跟我想的一樣,也沒說啥。
妲己本來默默聽著,這時卻活躍了。或許她有意不想讓會議冷場吧。
她不僅告訴鐵軍工地上的嫌疑,還說從高麗家搬回來一個可疑的主機,一直沒查看呢。
鐵軍拿出一副很仔細的樣子聽著,不過我隱隱有種感覺,他心裡同時還想著什麼事呢,偶爾有點分神。
隨後鐵軍拿出主意,給我們下了任務。我和大嘴立刻去技術組,破解密碼,看看主機里有什麼。妲己隨時待命,這期間也可以協助其他專案組,幫著偵破其他案件;他和劉文章去高麗家轉一轉,另外他對老賴組織感興趣,也讓劉文章幫著引薦一下。
我留意到一個怪事,鐵軍布置完任務,卻一直沒對白老邪下達什麼命令。
但不代表鐵軍算漏一個人,他最後很客氣的問白老邪,「老白,接下來你要幹啥去?」
白老邪一直耷拉個腦袋,甚至我都以為他睡著了呢。
這時他竟默默抬起頭,打了個哈欠。我發現他嘴張的真大,莫名的還讓我想起河馬了。
等哈欠完,白老邪當先起身,懶洋洋的說,「你們的事,俺不感興趣,俺只負責俺那嘎達的。」
說實話,我挺不理解的,心說他不跟鐵軍一樣,是省廳特派的專員么?還分什麼我們的事,你的事呢?
但我沒法多問,這樣散會後,我和大嘴去找高麗的主機。
原本因為結案,主機被收起來了,歸為家屬認領的東西了,現在我倆又不嫌上面都是灰塵,把它抱到技術組去了。
技術組的同事都很忙,我和大嘴等了半個多鐘頭,才終於等到機會。
這時都快十二點了,技術組同事也很盡職盡責,餓著肚子不管,把主機打開了。
開機密碼讓我和大嘴很頭疼,但對他來說,簡直不是事。他找到一個特別的光碟,送到電腦光碟機里,又重啟電腦噼里啪啦一頓敲鍵盤后,密碼就被刪除了。
之後我們進入系統。我本以為真能發現啥秘密呢,但不得不說,這主機的硬碟真乾淨,裡面除了系統文件,什麼都沒有。
技術組同事還點開幾個文件,看上面日期,都是幾年前的。
我納悶了,問他,「難道這電腦幾年前就沒人用過?那樣的話,高麗又設置密碼搞得那麼神秘幹什麼?」
技術組同事經驗足,他再次拿出一套設備,連到主機上以後,再次重啟。
這次畫面變了,上面全是英文,估計是程序之類的。同事看了一會兒,下結論的說這個硬碟被人重做過系統。還說了重做的日期。
我一算,正好是高麗死前那幾天。我想到欲蓋彌彰這個詞了。
大嘴還追問同事,能有法子把硬碟之前的資料恢復不?
同事說可以,不過需要小半天的時間才能搞定。
其實我很想立刻出結果,但有些事不能強求,我和大嘴只好接受這個現實。
我倆也不想讓同事白忙活,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啥的,同事說不用,他想在技術組裡定個盒飯,對付一口就得了,這期間還得搶別的活兒。
我和大嘴沒多打擾他,一起離開。
而且我和大嘴也早就餓了,但我還是跟大嘴說先別急著吃飯,我又給鐵軍打個電話。
這次我沒叫領導,反倒大方的來了句鐵哥。鐵軍笑了,說這才對呢。
我又把剛剛的事說給鐵軍聽,之後問他,「我和大嘴要不要繼續調查工地啞巴李的事呢?」
鐵軍很肯定的告訴我不用了,還說啞巴李沒嫌疑。
我搞不懂他所謂的沒嫌疑的依據又是咋來的。
鐵軍讓我和大嘴趕快吃飯去,之後在檔案室等他,他有另一個事情讓我們做。
我徹底迷糊了,不過這麼一來,我和大嘴倒是享福了,至少不用挨餓。
而且中午這段時間,整個警局裡也真就是檔案室最清閑了,我倆也不客氣,趁空偷偷懶,跟檔案員一起玩了幾把鬥地主。
但我和大嘴手氣差,輸的那叫一個慘,估計要不是因為鐵軍來了,真等玩到上班時間,我倆兜里的銀子都得光了。
鐵軍一看就沒吃飯呢,只買了一個煎餅果子,一邊啃著,一邊讓檔案員把檔案系統打開,他要查一下近段時間失蹤人口的名單。
檔案員本來很配合,聽完鐵軍的話,他卻突然愁上了,說他的賬號密碼許可權沒這麼大,查不了失蹤人口。
鐵軍一臉納悶,說什麼許可權?
我卻對此事很清楚,跟鐵軍解釋,說整個漠州警局,只有副局的賬號密碼才有這許可權,檔案員的賬號密碼,頂多能找個檔案編號或標題啥的。
鐵軍啊了一聲,表示聽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跟副局那麼熟,現在打電話要一下賬號密碼也未嘗不可。
但鐵軍噓了一聲,說這事還用跟副局打招呼嗎?他有U盤,就先插他U盤登錄試試看吧。
隨後他還很認真的把U盤拿出來。
我們仨表情很嚴肅,而且我相信,大嘴和檔案員跟我想的一樣,這位鐵專員是不是忽悠我們呢?
我們要賬號密碼,他拿U盤幹嘛?
但人家是專員,我們不能太撅他面子。檔案員稍微遲疑一下,又把U盤插到電腦上了。
而這一刻,「奇迹」出現了。
登錄界面消失,檔案系統自動進入不說,上面還出現一個提示框。
我看著裡面的內容,腦袋裡更是嗡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