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王
高詢回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高衡。
這麼晚了,高衡怎麼也會來這裡?高詢心裡疑惑,朝高衡行了一禮,道:「參見皇上。」
「皇弟不必多禮。」高衡穿著龍袍,倒也是氣度非凡,他上前一步欲扶起高詢,說道。
這高衡想必是跟著自己過來的,高詢暗自猜測。她心裡清楚,全天下最不希望自己平安回到皇城中的,怕是面前站著的這位親皇兄了。今日慶功宴上,高衡雖然人前一副好哥哥好君主的模樣,心裡頭怕是對自己十二分的提防。如今堂堂一國之君深夜出現在自己面前,高詢心裡不屑,高衡,你是有多怕別人搶去你這皇位啊。
「皇上也是來探望父皇的嗎?」高詢聰明地沒有點明高衡跟著自己而來的事實。
「是阿,朕也許久沒來看父皇了。當年皇弟出征,是朕沒有照顧好父皇,才讓那歹人有了可乘之機。」高衡順著高詢的話說道.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內疚,看上去倒真是一副憶起先皇的死痛苦萬分的模樣reads;。
其實高衡確實是隨著高詢而來的。方才他從明西殿看完奏摺出來就瞧見了高詢,本想叫住她試探一番,卻見高詢不像是要回自己殿中,而是去露華園的方向,不知她要幹些什麼,於是跟著她到了這裡來。
高衡的擔心都是正常的,因為勝仗歸來的三皇子確實對他的皇位造成了太大的威脅。雖說高衡這四年在朝堂上籠絡了不少人心,然而高詢手裡握有兵權,能肆意調動大元的兵馬,若真的有心謀反,奪回皇位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自己不得不多加忌憚。
「皇上不必自責。臣弟聽聞後來是皇上親手找出害父皇的人,想必父皇在天有靈,也是寬慰的。」高詢的話說的中規中矩,態度也是十分誠懇,似是完全沒有想提高衡當年替自己登基一事的意思。
高衡自是不信曾經不可一世的三皇子會如此乖順的將皇位讓給自己,大笑一聲,故意提道:「說來有趣,若是沒有當年一事,如今朕這位置,怕是皇弟你的了。」
高詢怎會不明白高衡這句話里的意思,長舒一口氣,抬起頭正視高衡,說道:「皇兄不必心存芥蒂,臣弟從未惦記過皇上的位置。」
「哦?」高衡不信,卻也沒想到高詢會如此直白地在自己面前說出這些話。
高詢轉過身,看著面前的石碑,說道:「皇兄治國有方,這四年大元也是民殷國富,稱得上是一位好君主。若是臣弟兀自起兵,只為一個皇位,兩兄弟兵戎相見,卻使得百姓生靈塗炭,過不安穩。若父皇還在,想必也是不願見到這般景象的吧。」
說完隱隱一笑,似是不屑道:「何必呢?」
高詢說的不無道理,一時間高衡竟無法反駁。照她這麼說來,自己反而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高詢的一席話雖是充分表明了她的立場,卻也像是指出了高衡貴為一國之君,不該將一己之私放在前,天下百姓放在後的意思。
「皇弟倒真是父皇教出的好兒子呢。」高衡諷刺道。
「臣弟只是說出了心中所想而已。」高詢不卑不亢的答道,「比起這高高在上的位置,臣弟倒更願做那守著封地的小王爺,還望皇兄成全。」
高衡望著端端正正立在自己身前的高詢。當年那個還不及自己肩頭的三皇子,如今竟已經同自己一般高了。高衡是嫉妒高詢的,曾經不論自己再努力做的再好,得到的,只有父皇一聲不冷不淡的回應。而高詢,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錯,父皇總是一如既往的疼愛她。憑什麼?!只是想不到他的好皇弟竟如此的胸無大志,高衡心裡暗笑,父皇,你定是失望極了吧!
不過高詢剛剛說的話,卻讓高衡很是滿意,不僅給足了他這個皇上的面子,更是讓他慢慢放下心來。此刻他沉默著不說話,只是因著對高詢還有幾分戒備心,暗自思忖這話有幾分可信。
高詢見高衡不語,又道:「至於這虎符,本就是父皇臨時交予我的。如今邊關已定,臣弟也已完成重任,自是要將這東西歸還皇上了。」
高詢願意主動交出兵權,這是高衡萬萬沒有想到的。高詢若是沒了兵權,自然也難以有什麼大動作,自己也不必再擔心什麼。更何況,晚上高詢句句話里透露著對這皇位不在意,不會給自己造成太大威脅。這一想,高衡安下心來,道:「哈哈哈,皇弟征戰有功,朕自是不會虧待的。區區幾塊封地,當然會滿足皇弟。」說完,大笑而去。
對於高衡來說,封地換虎符,簡直太值了reads;!
高詢當然清楚高衡的心思,看著離去的背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仍是在這露華園中,直直地站了一夜。
三日後,朝堂上舉行加封大禮。高衡坐在最上面的龍椅上,高詢等一眾將軍站在大殿中央,兩旁則分別站朝庭官員。高衡一旁的太監打開聖旨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三皇子高詢穎才具備,率領眾將平定匈奴,領軍有方。今順應天意,封三皇子高詢為本朝晉王,收回虎符,賜京都府邸一座,黃金萬兩,封地江州,輔佐天子,共理朝政。」
「總都統司馬競英勇過人,護國有功,封司馬競為本朝八旗護軍統領,掌管宮內軍隊,世襲爵位鎮國將軍。」
「驃騎將軍秦厲立二等功,升為護軍參領,賜……」
……
等到聖旨宣讀完畢,眾人紛紛領了旨謝了恩,皇上在朝堂事宜上吩咐了幾句,有意點名嘉獎了幾位將士,似是當作鼓勵。便退了朝。
加封禮結束,葉秀影跟著高詢出了殿,看周圍的官員議論紛紛,忍不住問道:「殿下,皇上怎麼會收了您的兵權呢。」按理說皇上忌憚著三皇子,不應該有這麼大動作才對。
「虎符是我主動上交的,這封地阿,也是我自個兒討來的。」高詢笑著說道,像是毫不介意自己失了兵權。
「殿下難道不打算.......」
知道葉秀影要說什麼,高詢打斷她道:「阿影,你也知道,我這身份,坐皇位怕是不穩妥的。」
「可是殿下也不該交了虎符阿。」葉秀影似是埋怨道,沒了兵權,皇上今後要對三皇子做什麼可毫不顧及了,殿下可真是膽大。
「若為臣,自然要做個叫皇上放得下心的忠臣。阿影,你也放心吧。」高詢安慰道,像是不願再談此事,話鋒一轉,說道:「莫不是阿影因為我沒向皇上替你討個官職來,不滿意了?」
「當然沒有。我跟在殿下身邊保護殿下就夠了。」葉秀影雖是知道高詢在開玩笑,仍是認真答道。
葉秀影雖為女將,在戰場上也是立了不少功的,今日在朝堂上封個一官半職本是應該的。只是高衡不清楚高詢身邊這位女將的來歷,見她總是跟在高詢身邊,倒像是高詢的貼身侍衛般,也就沒有多加提及了。
葉秀影剛說完,高詢便看到司馬競從不遠處走來。
「葉,葉姑娘。」司馬競快步走到兩人面前,向葉秀影問道:「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阿影當然是隨著本王回封地了。」還未等葉秀影開口,高詢便說道,「司馬將軍怕是要捨不得了吧。」
他們三人在戰場上一同出生入死,本就是十分交好的。司馬競對葉秀影的那點心思,高詢可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這個在戰場上毫不畏懼鐵錚錚的男子漢,對著感情卻是羞澀遲鈍的很。此刻高詢見司馬競像是未看見自己般直接同身邊的人說話,故意打趣他。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司馬競的大黑臉「蹭」地紅了起來,朝高詢行禮道:「末將參見晉王爺,王爺打算何時啟程回江州?」
「這幾日吧,本王瞧這京都也是無趣的很reads;。」
「那王爺是沒去到好地方了。末將聽聞,這京都的美人可是多的很,王爺未曾遇到有興趣的?」
許是為了報復高詢剛才的打趣,司馬競也難得地開起玩笑來。
美人。高詢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昨日高詢跟在那白衣女子身後,穿過幾條小巷,很快便到了一處小院。
院子不大,地段卻是極好的,這讓高詢對身前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一進門,就有一股草藥香傳來,淡淡的,卻是十分好聞。高詢隨那白衣女子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瞧她從屋內拿了濕布等物,便開始幫自己處理起傷口來。
「公子的傷口不深,應是不會留下疤的。」
高詢看著面前說話的女子,她的皮膚很白,襯著一襲白裙,乾淨得有些扎眼。此刻正低垂著眼為自己上藥,瞧不見那雙深幽的眸子。細長的眉,秀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微抿,不如尋常女子的唇那般紅,帶著淡淡的粉色,雖略顯蒼白,卻渾身透露著一股清冷的美。未施粉黛,也沒有戴著其他的首飾,只用一根髮帶將三千青絲系在身後。許是因為她的動作,有幾根頭髮垂了下來,落在她的耳邊,落到她雪白的頸項上。
這女子真是,好看的緊......
涼涼的葯抹在傷口上很是舒服。高詢就這樣愣愣地瞧著,竟一時出了神,只覺得這般的安靜,像是整顆心隨著面前的女子慢慢平靜了下來。
「公子這傷不能浸水,兩日便該換一次葯。」那人說著上完了葯,開始慢慢為高詢包紮起來。卻見高詢坐在那毫無反應,喚道:「公子,公子?」聲音竟是這般好聽。
「王爺,王爺?王爺!」
「阿......阿?」高詢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望著自己的司馬競和葉秀影,尷尬地笑了笑,道:「怎麼了?」
「司馬將軍方才說他先回府了。」葉秀影疑惑地瞧了高詢一眼,說道。
「末將先行告退。」看出了高詢剛才心不在焉的樣子,司馬競又抱拳道。
高詢點了點頭。待司馬競走遠,高詢也隨葉秀影出了宮。兩人剛出宮門不遠,身邊便過來一人。
此人身材修長,五官俊秀,唇上留著八字鬍,一襲灰色長袍罩身,瞧上去卻略顯孱弱。高詢認出來了,這便是他的大皇兄,高彥。
原來方才他也在朝堂上。
高彥笑盈盈地走到兩人面前,對高詢說道:「皇弟此次回京可成了大忙人了,為兄到今日才見上呢。」
「皇兄說笑了,本王只忙著在這京都瞎逛悠。」
「哦?那不知皇弟明日可有閑情,到為兄府上敘敘舊?」
高詢向來與高彥接觸不多,印象里她與這個文弱書生般的皇兄也未說過幾句話,如今高彥莫名的如此親近,讓高詢心生疑惑,不知這高彥是在打什麼算盤?但也不好就此拂了皇兄的面,想來自己在京中也無事,倒不如看看他有何意圖,尋點樂子,便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