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虎嘯山林
當天中午,林大壯趕著爬犁趕了半天的路,在天黑的時候將于飛送出了山區。與于飛分別後,林大壯帶著老婆孩子在山裡繼續過著隱居生活。小林火長得異常結實,五歲的時候就跟著林大壯在林子里打獵。
于飛離開山區後繼續他的黑市買賣,不定時的會到山裡來看看林大壯一家,每次到來的時候都會帶來好多禮物,並且高價收購一些林大壯的獵物。在於飛的幫助下,林家的木屋擴大了三倍不止,家裡有了衛星電視和柴油發電機,日子一天天向山外的世界看齊。
與林大壯結識的第七個年頭,于飛踏著大雪,開著帶有衛星定位的雪地摩托進山來看望林大壯一家。快到林大壯家的時候,于飛突然聽到林子里傳來一陣熟悉的狗叫,隨後看見一頭巨大的黑熊從林子里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在黑熊的後面跟著三隻愛斯基摩犬,領頭的赫然是林大壯家的大黑。
于飛有些迷糊了。黑熊在冬天都會冬眠,如果被騷擾醒來的話會異常兇猛,別說是獵犬就是老虎見到了都會頭疼,難不成林大壯家的狗得了狂犬病居然敢追著黑熊咬。于飛見黑熊沖自己這邊跑過來,趕緊把新弄到了M16自動步槍拿在手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驚得他把手裡的槍都扔掉了。
一個身穿皮衣皮褲的小男孩,用旋風般的速度從林子里衝出來,三躥四蹦追上了站直了近兩米高的黑熊,緊跟著跳到了熊背上,揮舞著小手捶打著熊背,不時還拔下幾把熊毛丟在風裡面看著玩。這頭黑熊對背上的小孩十分敬畏,居然像被貓按住的老鼠一樣,在三條獵狗的監視下哆嗦著任憑小孩的驅策。小孩似乎玩得非常高興,直到看見了發獃的于飛后,才踢了兩腳熊屁股,把黑熊發回了林子里。
「於叔叔,我是狗娃呀,幹嘛這樣,是不是讓老笨給嚇的?你不要怕,有我在這裡,它可不敢欺負你。這個老笨,夏天的時候我就想騎它玩,每次都給它跑了。現在是冬天,我找到了它的窩,終於給我騎到了!」眨眼的工夫,小男孩跑到了于飛面前,拉著他的手撒起嬌來。
于飛這才看清楚,嚇著他的男孩就是林大壯的兒子林火。從地上撿起槍,于飛的魂靈兒才算歸位,蹲下來問林火道:「狗娃,你可把叔叔嚇死了。那頭熊是你家養的吧?」
「我家才不會養這種費糧食的東西呢?它是頭野熊,勁頭兒不小,就是有些笨。」林火摟著追過來的大黑的脖子回答。
「野熊,不可能吧?野熊怎麼會害怕你這麼丁點兒的孩子,你又不是小巫師?」林火的回答讓于飛難以置信。
林火從衣領下面掏出一條穿著四顆狼牙的項鏈搖晃著說:「我也不知道,爸爸說可能是因為這個的關係,山裡的野獸都怕我。」
于飛認得,林火手上的狼牙項鏈就是出自他手的那條用狼王的牙齒作的項鏈,想不到當日的一句玩笑話竟成了真事,真讓他有種做夢般的感覺。「這是叔叔給你的禮物,看來是件寶貝,你可要收好了,弄丟了可沒地方再打一頭狼王送給你。」
「我知道。爸爸總跟我提你們的事,這條項鏈我從來不摘下來的。你是來看我們的吧?我帶你回家,爸爸一定會很高興的。」林火說完,當先往家裡跑去,于飛騎著雪地摩托跟在後面。
在林火的招呼下,林大壯和張淑華夫妻倆從屋裡出來迎接于飛。林大壯已經三十七歲,精壯中透出沉穩,張淑華三十二歲散發著成熟少婦的風韻,在外人眼裡應該是幸福美滿的一對兒。而在於飛沒到來之前,他倆還在為是否到山外去生活吵得不可開交。依林大壯的想法,他逃到山裡已經十年,國內對他的追溯期已滿不會再捉他去坐牢,等到開春的時候要搬回國內去,換個林場老闆找不到地方居住。張淑華卻不然,她認為憑他們的積蓄,完全可以通過於飛黑道的關係在俄羅斯弄到合法的身份,留在俄羅斯他們的生活會比國內要好上幾倍。
「大哥更精神,嫂子更漂亮了。你們的寶貝兒子可把我嚇壞了!」進了客廳,于飛跟林大壯夫婦拉起了家常。
張淑華以為林火惹了貨,急忙問道:「狗娃怎麼了?」
「沒什麼?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在欺負一頭黑熊,你說我能不吃驚嗎?」于飛笑著回答。
「這孩子就是不聽我的話,什麼野獸都敢去碰,真怕他哪天出事,還是搬到城裡去住的好。」張淑華倒過茶后坐到林大壯的身邊。
「怕什麼?有狼牙在,東北虎都得躲著狗娃走。要搬也要搬回國內去,到處都是老毛子的地方有什麼意思。」由於張淑華的話里提到了他們一直爭執的問題,林大壯的語氣有些生硬。
「狼牙有這麼神?當初這我可沒想到,想到的話我可不給你,自己留著了。」于飛感慨了一下,同時也察覺出林大壯和張淑華之間有些不對,試探著問道:「大哥,你和嫂子打算搬家嗎?要往哪兒搬啊?」
「在這裡呆了十年,國內對我的追溯應該過了,我想搬回國內去住,你嫂子卻想搬到城裡去住,這不正慪氣呢嗎!」林大壯不理會妻子的眼神,很直接地回答。
張淑華見丈夫捅破了窗戶紙,便不再隱瞞,向對面的于飛說:「于飛,你來評評理,以我家目前的積蓄留在這裡會比國內好多了,回了國內即便公安不來抓也要受不少盤問,以前得罪的人還會找上門來,這回國有什麼好啊?」(因為張淑華比于飛小三歲,所以儘管于飛沖著林大壯管她叫嫂子,可張淑華從來不好意思管于飛叫弟弟,只是直呼他的姓名。)
于飛看了張淑華求助的眼神,心領神會地轉向林大壯說:「大哥,嫂子的話有道理。我給你打聽過,欺負你的林場老闆在國內可是有背景的,跟這邊搞動物的幾個黑幫都有聯繫。你們要是回去了,麻煩可不小。要我說,還是聽嫂子的,想法弄個合法身份,留在這裡吧!」
「這裡的環境是不錯,可終歸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咱的根兒可是在中國!」林大壯見於飛支持張淑華心裡不太痛快,犯了倔脾氣,梗著脖子生起氣來。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為搬家吵架了好嗎?只要咱們在一起,在哪裡都會開心的。」小林火見林大壯生氣了,趕緊過來摟著他的脖子撒起嬌來,讓林火這一鬧,屋裡的氣氛立刻緩和了不少。
「你看狗娃說得多好,你們兩口子加起來都六十多歲了,還不如一個孩子。不要鬥氣了,我大老遠來一趟,都過晌午了還沒吃飯呢,不至於讓我等到晚上再補齊吧?」于飛借林火的話岔開話頭。
張淑華一看丈夫的樣子就知道丈夫被于飛說服了,只是蹩著勁兒不肯承認,故意大聲對於飛說:「他這人就是倔驢的脾氣,明明知道回去不好過,偏偏嘴硬不承認!」
其實于飛並沒有完全說服林大壯,只是讓他對回國居住有了危險的意識。林火的那句話才真正觸動了他,小孩子的話往往是最真摯的,只有家人平安才是幸福,林大壯為了妻兒放棄了回國的**頭。
「你這人也真是,知道了非得說出來。過一陣子,咱們弄到了合法身份正式搬到於老弟的鎮子上去跟他作鄰居,這回你滿意了吧?」林大壯的話剛一出口,張淑華的立刻滿臉歡笑。見妻子高興了,林大壯故意板著吼道:「就知道傻笑,於老弟還沒吃飯呢,還不快點兒去燒火作飯!」
「夫君大人,小女子這就去備酒菜,你哥倆慢慢聊!」張淑華遂了心愿自然高興,喜滋滋地去廚房準備飯菜去了。
林火見父母不再爭吵,立刻想起了被放走的那隻黑熊,從於飛的懷裡跳出來對林大壯說:「爸爸,離吃飯還有一陣子,我帶大黑、四眼和小白出去找老笨再玩一會兒,聞到媽媽飯菜的香味一準兒回來。」
「去吧!別跑得太遠了,回來晚了媽媽要打屁股的!」林大壯對兒子的危險提議毫不擔心。
林火轉身就想往外跑,卻被于飛一把拉住。「淘氣小子,先別急著出去玩,看叔叔給你帶什麼來了。」于飛一邊從背包里掏東西一邊說:「這是你上次跟我要的左輪手槍,還有子彈,這可是真傢伙,你小子用他打熊可以,千萬別打人啊!這是俄羅斯傘兵刀,非常鋒利的,雖然不像武俠小說里的寶劍一樣削鐵如泥,一般的鐵絲和鐵管還是可以砍斷的。這還有一把軍用彈弓,跟上次你看的間諜片里的一樣。這是……」
林大壯看著于飛拿給兒子的十幾樣「玩具」頗有深意地說:「老弟,你給我兒子拿這些玩意,分明是把我兒子往你的本行——特種兵裡面勾搭。他年紀還小,這些玩具不太合適吧?」
于飛理直氣壯地回答:「孩子的教育要從小抓起,這話可是你說的。你不也是整天帶著他滿林子跑學打獵放槍嗎?我沒兒子,自然要關心他了。男孩子受點鐵血教育沒什麼不好?你不會想讓他掛著串狼牙到俄羅斯國家馬戲團當個馴獸師來為你光宗耀祖吧?」
「講歪理我一向講不過你小子。我這輩子最厲害的時候,不過崩了幾個打手,是匹夫之勇,抵不上你這個把生意做向世界的買賣人有頭腦啊!你這些貨色都是真品,我看了都有點兒動心,又花了不少錢吧?」
「沒多少,給孩子玩的,不值錢!」于飛不在意地說。
林火看著于飛拿出的東西小眼睛瞪得溜圓,張開小手把于飛拿出來的東西都划拉到一起后才仰頭說:「爸爸和叔叔都是頂頂厲害的男子漢,你們倆的本事我都要學,等我長大了就是頂頂頂頂厲害的男子漢了。」這小傢伙是個機靈鬼兒,心中喜歡于飛的禮物,又怕自己的老爸吃醋,一句話就把林大壯和于飛都說得眉開眼笑。
「嘀嘀咕咕的,幹什麼呢?」廚房裡傳來張淑華的聲音。
「沒事,逗孩子玩呢。」林大壯回答。
見張淑華沒有繼續追問后,林大壯和于飛像作賊一樣指了指廚房,低聲對林火說:「喜歡就趕快藏起來,要是讓你媽看見了,我們全都得被她打屁股!」
林火飛快地把于飛給的東西包起來,帶著三條獵犬跑了出去。沒過多一會兒,剛剛找到新樹洞,還沒躺好的黑熊老笨就被林火拖出來接著當馬騎了。
「真是頭可憐的黑熊!」看著在林火跨下笨拙地做出各種動作的黑熊,于飛非常同情地說,隨即又問林大壯:「大哥,狗怎麼就剩三條了,那五條呢?」
「它們跟了我十年,又當獵犬又拉車實在太辛苦,都老了。」林大壯有些傷感地指了指門前空地上的五個被白雪覆蓋的土丘說。
「原來是這樣。它們都是好狗,會上天堂的。」于飛摸著胸前的十字架安慰道。
林大壯點了點頭說:「我不信上帝,如果有閻王的話,我倒想求他給它們找個好人家投胎。」
「開飯了!大壯去把你藏了兩年的茅台拿出來!于飛幫忙端菜!狗娃哪兒去了?」女主人張淑華的一陣吆喝,結束了林大壯和于飛關於上帝和閻王爺誰更厲害的爭論,黑熊老笨也結束了噩夢般的經歷得以睡一個安穩覺。
于飛來到林大壯家的第三天黃昏,他倆一起在林邊的雪地上散步,夕陽把雪映出血一般的顏色,把他倆的影子拉得又長有黑落在紅色的雪地上。于飛指著雪地上的影子對林大壯說:「今天的傍晚的太陽真特別,照在雪地上的樣子挺嚇人的。你看咱倆的影子像不像從地獄血池裡面爬出來的魔鬼。」
林大壯覺得于飛的比喻很突然,不解地問:「聖經看多了吧?你怎麼能有這麼個想法?」
于飛望著太陽深吸了一口氣回答:「有人對我說,人的心理陰暗面就跟影子一樣,得到的光明越多背後就越黑暗,而且永遠也擺脫不掉。還有人對我說,干我們這行的就得像魔鬼,只有夠狠讓人害怕,才能活得更好。這麼大的太陽曬得我心裡發毛,不自覺地就想起來了。」
「說得有點兒道理。我也知道中國一句古話,身正不怕影斜。就像我雖然負案在逃,可問心無愧,到什麼時候我都不後悔崩了那幾個混蛋!」想起往事林大壯有些激動。
趁著林大壯回想往事的機會,于飛問出了憋在心裡很久的話:「大哥,我隱約聽道上的人議論過,欺負你的那個林場老闆是看上了你手裡的一樣東西。這些年我都沒聽你叨咕過,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人動心哪?」
于飛的問話讓林大壯遲疑了一下,眼睛轉了幾下后才回答說:「哪有什麼東西,那老傢伙是看上了你嫂子故意找我的麻煩。我早看他不爽,要不是他的打手替他擋了一槍,我早就崩爛了他的腦袋!」
于飛一看林大壯的反應就知道他在說謊,當下不再追問,換過話題說:「大哥,不如你加入我們,憑你的本事想掙多少錢都沒問題。你看怎麼樣?」
林大壯搖了搖頭,很直接地拒絕了于飛的提議。「老弟,我原來是護林員,專門抓偷獵的人,逃到這裡打獵是迫於生計。搬出去后,我想靠攢下來的錢作點兒小生意,不想再打獵了。說實話,面對充滿靈性的野獸扣動扳機再看著它們垂死掙扎露出的凶性的感覺並不好受!」
于飛的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在林大壯沒發現前迅速被笑意取代。「以為大哥是深山虎,哪成想你還有顆佛心。既然大哥不願意,我就不勉強了。不過,大哥在沒出山之前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呢?」
「老弟,你不是在說笑話吧?我不是深山虎,你可是貨真價實的遠東狼,有什麼事情你搞不定嗎?我保證你到山頭上喊一聲『遠東狼來了』,這山裡的野獸會嚇跑一半,另一半來不及跑的都給嚇死了!」
聽了林大壯的話,于飛笑得前仰後合,半天才有力氣說話:「大哥,你可真會說笑話,我說得可是真的。你先看看這是什麼?」于飛邊說,邊從大衣的裡面掏出一個密封的塑料袋遞給林大壯。
「什麼好玩意藏得這麼緊,我看看!」林大壯接過於飛遞過來的塑料袋,小心地打開。袋子裡面裝的是褐色的乾巴巴發著腥臭味的塊狀物體,林大壯不避腥臭把塊狀物放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陣后,肯定地說:「這也不是什麼寶,不過一塊老虎糞罷了!打虎的話,你老弟的人馬足足夠用。」
「大哥,你別急,還有東西讓你看呢!」于飛從大衣領子里拔出一根二十公分左右白色略彎的「鋼針」遞給林大壯。
林大壯接過「鋼針」看了看臉色有了變化。「這是老虎嘴邊最短的一根鬍鬚,這虎大了點吧?」
于飛見林大壯有了感覺,十分神秘地說:「何止是大,如果我告訴你這是一隻白虎你信嗎?」
林大壯聽到白虎的名字,眉毛不自主地跳了幾跳,反問道:「一隻巨大的白虎,確實是稀罕玩意。你不是要我幫你打白虎吧?」
「大哥說得沒錯。這白虎本來是兩隻,在北方的上揚斯克山脈被發現后就有十多支狩獵隊伍跟了上去。它們一直南下,在朱格朱爾山脈被打死了一隻雌虎,給你看的就是這隻雌虎的東西。剩下的雄虎咬死了三十多人後躥進了斯塔諾夫山脈,也就是咱們的地盤。一位政府要員看到了死虎后,在黑市上出了兩千萬美元的賞金要另一隻虎,但必須是活的。在斯塔諾夫山裡,沒有比大哥再出色的獵手了,我想求你幫我這個忙。」于飛見時機成熟,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林大壯的眉頭皺了起來,很嚴肅地對於飛說:「千年黑,萬年白,獵人碰到打不來。這句話你不能不知道吧。老話講純黑純白的野獸都是有道行靈性的,打獵的遇到它們不但打不到,一不小心就會丟命的。更何況白虎是傳說中的凶獸和靈獸,主刀兵血光之災,老祖宗的話都不是白說的,單一頭白狼就差點要了咱倆命的教訓你還嫌小嗎?怎麼又打起白虎的主意來了?這錢你還是不要賺了!」
于飛作了一個很無辜的表情說:「大哥,我不是非掙這筆錢不可,要是不知道你想留在俄羅斯,我還真不打算和你說呢。要想給你們一家弄到合法的身份,要經過一系列的作假程序,沒有個三年五載的辦不成。狗娃已經七歲了,應該上學讀書,時間長了就把孩子耽誤了。這位政府要員不但有錢更有權力,一旦和他搞好了關係,只要他說一句話,用不上一個星期你們一家就是俄羅斯合法公民了。到時候,咱們都可以光榮退休,用掙下的錢逍遙地過下半生,幸福地看著孩子長大有出息。咱們這代沒有作為就算了,可不能坑了孩子,為了孩子的將來,咱們冒這個險值啊!」
看著遠處和獵犬在雪地里打滾的林火,林大壯被于飛說動了,問道:「打獵用的東西你都準備了嗎?」
「我都準備好了,就等大哥你一句話了!」于飛見事情有門兒,興奮地回答。
林大壯叼上煙捲在雪地里轉了十幾圈,踩得雪地吱嘎作響,最後停下來把煙捲狠狠地摔在地上,咬著牙說:「為了我的天使能飛出山,飛出他爸爸帶給他的陰影,就算是魔鬼我也要當上一回!」
當天晚上,林大壯把進山獵虎的想法和張淑華講了。張淑華雖然有些擔心,但聽說可以因此順利入籍,也就不再反對了。三天後,林大壯在家門前和妻兒告別。張淑華千叮嚀萬囑咐之後,小林火吵嚷著要跟著他一起去獵虎。
「狗娃,爸爸這次要獵的不是一般的野獸,你跟著去很危險,留在家陪媽媽吧!爸爸走了,你就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了,媽媽要你保護的!」對於抱著大腿不撒手的兒子,林大壯捨不得動手打,只好好言安慰。
林火回都看了看媽媽,眨了眨眼睛后,把脖子上掛的狼牙項鏈摘下來,遞到林大壯麵前說:「狗娃留在家保護媽媽,爸爸戴狗娃的項鏈去,老虎就不敢咬爸爸了。」
「乖孩子,爸爸是最好的獵手,不用這個東西一樣會打到老虎的,戴了這東西反倒會把老虎嚇跑的。你自己帶著,有兇猛的野獸來了好用它來保護媽媽呀。」林大壯把項鏈接過去,蹲下身又把項鏈戴在林火的脖子上。
林火見林大壯不戴項鏈又把三條獵犬招呼到身邊。「爸爸不戴項鏈,一定要把大黑它們帶去,它們會好好保護爸爸的。」
「爸爸和於叔叔一起去,有於叔叔還有於叔叔的朋友幫忙,大黑它們留下來陪你玩。」林大壯心疼僅存的三條獵犬,不想讓已經到了暮年的狗兒們再去奔波拚命了。
「不行,不行!爸爸有大黑它們保護我才放心,不帶上它們,我就不讓你走!」林火見林大壯不帶獵犬,拽著他的褲腳在雪地上打起滾兒來。
「每次打獵不都是帶著狗去的嗎?孩子讓你帶著,你就帶著吧。你兒子的耍性子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張淑華見林火哭鬧不止,怕影響了丈夫的行程,催著丈夫答應兒子的請求。
「大哥,帶上你的寶貝狗趕快上路吧,不然侄子這關是過不去了。」一旁的于飛插嘴道,「我和狗娃的感情還是不到位,不然咱侄子怎麼不相信他於叔能保護他老爸,反倒相信成天跟他玩的狗呢?」
「老弟,小孩子的話,你可別當真,你怎麼的也比狗厲害呀!」林大壯被于飛逗笑了,轉臉開了他一個玩笑。
「大哥,你這一強調,反倒把我說的連狗都不如了!哈、哈、哈……」
在林火的一再堅持下,林大壯帶著三條愛犬,在於飛的引領下踏上了獵虎之路。
兩人三犬按照預定的路線在林子里走了三天,第三天晚上他們到了一處開闊的山頭宿營等待于飛的人馬前來匯合。當夜無話,第二天天剛亮,一陣馬達的轟鳴把林大壯吵醒,十幾輛雪地摩托從樹林里開過來。片刻間,來人在營地的火堆前停了下來,林大壯用眼睛一掃,來人一共有十八個,其中有六個黃種人,其他的都是俄羅斯壯漢。
一位身高將近兩米的俄羅斯人吸引了林大壯的目光,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嚴寒中,來人不是穿著皮毛一體的獵裝,就是輕便的高科技保暖服,惟獨這人身上穿的只是單層皮衣皮褲。一雙深藍色的眼睛,標準的俄羅斯大鼻子,鋼針一樣布滿半張臉的短茬絡腮鬍子,頭頂上一根頭髮都沒有亮得可以滑倒蒼蠅,一把砍刀斜插在腰帶上,背著一桿超長的狙擊步槍,在寒冷的天氣里渾身冒著汗液蒸發產生的白氣,在林大壯眼裡這個奇怪的俄羅斯人頗有些傳說中食人巨魔的氣概!
林大壯注意到俄羅斯人的時候,這個俄羅斯人也看到了林大壯。「這位就是老大經常提起的林大哥吧?久仰、久仰!今天可算見著了!」跳下車來的俄羅斯大漢向于飛和林大壯走過來,嘴裡說的是一口標準的漢語。
林大壯被俄羅斯大漢的熱情給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旁的于飛趕忙給他介紹說:「大哥,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的得力手下,外號『山嶺巨人』的烏達夫。」
「果然是個彪形大漢,隨便往這一站,老虎都能嚇跑!你老大沒告訴我,你漢語說得這麼好,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林大壯回過神兒來向烏達夫伸出手去表示親熱。
烏達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和林大壯用力握了握,感覺了一下林大壯手上反彈的勁道后說:「林大哥面對群狼都能沉著應付,狼王都殺得了,哪能被我說話給嚇著,大概是看我長得難看,傷了眼睛吧?」
林大壯改變了視烏達夫為凶神惡煞的表面看法,對其生出好感,指著他問于飛說:「於老弟,我真是服了你。漢語說得這麼遛兒,這麼幽默的傢伙,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于飛把烏達夫派過去整理隊列和物品,把林大壯帶到一邊仔細解說:「他呀!他生在中國邊上,父親是搞邊貿的。遇到狼群那次,我的人馬死光了,出去后重打鼓另開張就在人堆里找出這個活寶來。別看他說話挺幽默,身體更是壯得驚人,刀法槍法都是百里挑一。這幾年無論是狩獵還是壓鏢、甚至伙拼,這傢伙都是打頭陣立大功的!」
「早知道你有這個寶貝,我就不跟著來了。省得害你嫂子擔心!」林大壯仔細觀察了烏達夫一陣,發覺烏達夫體形雖巨但身手敏捷,論本事不會輸給自己。
于飛非常想讓林大壯加入行動,怎麼可能讓林大壯打退堂鼓,趕緊說:「大哥,他確實是個能手,但論起在斯塔諾夫山裡獵白虎這種高難度的活,他可差遠了。看他長得挺高一臉鬍子,其實才二十一歲。槍法雖好,滿打滿算也就打過十幾次獵,大部分時間都是當我的保鏢跟我跑生意,進山打獵的經驗太淺。這次這麼大的動作,我下了大本錢,不請你這老將坐鎮,能放心嗎?」
「老弟,反應不用這麼激烈,我只是在誇你的手下能幹。都跟你出來了,半路回去的話,你侄子會笑話我的。收拾收拾,趕緊走人開路吧!」林大壯見於飛著急的樣子大笑了起來。
一聽說林大壯肯定不走,于飛高興了,沖著指揮其他人幹活的烏達夫喊道:「小烏,把另外一支槍拿過來給林大哥看看!」
烏達夫應聲把一個長條皮箱從自己的雪地摩托上卸了下來,打開皮箱在雪地里鼓搗了起來。兩分鐘后,一支和他背著的一模一樣的狙擊步槍出現在他手裡。烏達夫把組裝好的槍徹底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后,拎著槍交到林大壯麵前。
「我有自己的槍,這傢伙太重,使著不順手!」林大壯對面前的槍械不太感興趣。
于飛見狀笑著跟林大壯做了解釋。白虎體形巨大性情兇猛,用一般的陷阱不可能將其困住,威力小的槍械對它造不成傷害,威力大的槍械還容易把它打死,要想活捉白虎不下足本錢是不行的。為了活捉白虎,于飛事先制訂了一整套計劃,林大壯因為熟悉山林和野獸的習性成為整套計劃之相當重要的一環。烏達夫拿給林大壯的這桿狙擊步槍,連同烏達夫自己背著的那桿是于飛花了十萬美金從黑市上定作的。這兩桿槍槍管特殊不但射程長,威力大,而且適合發射經過特殊改裝的彈頭。這種特製彈頭在飛行過程中表面的金屬物質會分解掉,射入白虎體內時只會剩下彈頭內里的可以在十秒鐘內溶解於血液併發揮作用的固體麻醉劑。因為特製子彈只有十發,于飛讓林大壯和烏達夫各帶五發,在遇到白虎時可以交互或者一齊發射,以保證射擊的命中率,提高行動的成功率。
得知了換槍的用意,林大壯不再堅持,扛起了沉重的狙擊步槍,帶上他的三條愛犬領在山林里尋找白虎的蹤跡。烏達夫帶來的人,除了兩個留在原地看守車輛之外,其他的全都背上了物資徒步跟著林大壯進了更深的山林。
憑著于飛攜帶的衛星電話和林大壯的追蹤經驗,終於在出發后的第七天確定了他們要找的白虎在一道沒有名字的山嶺上活動。通過對白虎的足跡、糞便的分析,林大壯認為白虎短期內不會遠離山嶺,而且大有將這道山林作為它永久領地佔山為王的趨勢。聽到這個消息,整個隊伍都很興奮也很緊張,興奮的是趕在其他狩獵隊伍之前找到了白虎,緊張的是白虎就是一個兇殘的山中精靈,隨時都可能從樹林里躥出來收割人的生命。
經過半個晚上的討論,于飛和林大壯決定,為了不驚動白虎放棄逐步搜索的計劃,在山嶺的邊緣設立誘捕白虎的陷阱。趁著夜色,二十名大漢一起動手,清開了山腳下一塊樹木稀疏的平地上的大片積雪,將一張鐵索編成的巨網鋪好后,又把積雪再次回填在鐵網上面;四棵巨大的落葉松樹的中部被裝上了滑輪組,連接鐵網的粗大繩索通過滑輪組后在樹木枝椏的掩護下通向幾十米以外的兩組以柴油機為動力的絞盤。
二十人全都配上了無線對講機,在雪地偽裝服的掩護下天亮以前埋伏在了不同的地點。于飛、林大壯、烏達夫三個人埋伏在離鐵網五百米距離的一個視野良好的土丘之上,只有這個距離才可以讓槍支發射的子彈彈頭外層的包裹物完全分解。在土丘後面稍遠一點兒的下風頭處老實地蹲伏著林大壯的三條獵犬。另外十七個人,分成了三組;其中兩組每組七人負責守衛和開動絞盤,剩下的三人組則從事最危險的工作——放置誘餌!
白虎不吃死掉的動物,而且對氣味非常敏感。為此,在出發的時候于飛就準備了大量加入防凍劑的羊血,在追蹤途中更獵殺了駝鹿等野獸收集了更多的血肉。在鐵網的中央,放了十幾隻野獸的屍體,負責放置誘餌的三個人每半小時都要往野獸的屍體上傾倒血液,試圖通過氣味的刺激引誘白虎進入陷阱。天剛放亮的時候,一切布置完畢,第一桶血液傾倒在野獸的屍體上,血腥的氣味隨著晨光一起瀰漫了山林,人的智慧開始正式挑戰野獸的兇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于飛通過望遠鏡,林大壯和烏達夫通過瞄準器目不轉睛地觀察著陷阱周圍的動靜。在野獸最飢餓的早晨,這隻白虎居然不為鮮血的氣味所動,一直不見蹤影。正躊躇間,于飛的對講機響了。
「老大,氣溫太低,血澆上去過不了一會兒就凍住了,效果不太好啊!」負責澆血的是一個中國人和兩個俄羅斯人,為首的中國人報告了下面的實際情況。
「告訴他們,每十分鐘澆一次。」林大壯對於飛說。
「如果那樣,我們帶的血不到中午就會用光的!」于飛回答。
「早晨是最好的機會,這會兒它正餓呢!如果時間拖長了,它找到其他吃的,或者發現了我們的意圖,這個陷阱就沒用了!」林大壯的語氣非常堅決。
于飛轉頭看了看烏達夫,看到烏達夫肯定的眼神后,于飛咬了咬牙對著話筒叫道:「老張,你們每十分鐘澆一次,給我把氣氛搞上去!我們在這裡有兩桿槍護著你們呢,不用嚇得跟耗子似的,回去后我給你們加三倍的錢!」
怨不得老張他們害怕,除了他們之外,所有的人都隱藏在雪地裡面,他們就像在一張白紙上蠕動得黑螞蟻一樣顯眼,與其說陷阱中的野獸血肉是誘餌,還不如說他們才是老虎眼中可口的活食兒。在金錢的作用下,老張在話筒答應了一聲,帶著兩個俄羅斯大漢奔波在雪地上。為了安全起見,兩個俄羅斯大漢架著AK作掩護,老張提著裝血的袋子亦步亦趨地往來於陷阱和血液的存放地點之間。
太陽轉過了山頭,老張他們第二十次走進陷阱中央。山嶺上忽然起了一道順著陽光逆風飛揚的雪線,于飛的望遠鏡裡面閃過一道模糊的白影,林大壯和烏達夫同時叫道:「出現了!」一頭公牛般大小潔白勝雪的白虎夾雜在飛揚的雪花之中撲向了老張一夥。
「老張快撤!」林大壯在對講機里狂喊。
白虎獵食的速度快得難以想象,在老張一夥聽到林大壯提醒的同時,白虎已經躥至他們跟前一下將其中一個俄羅斯大漢撲倒在地一口咬掉了他的腦袋吞了下去。另一個俄羅斯大漢憑著感覺盲目地扣動扳機,白虎的身上濺起了幾點血花,老張的右腿也被打出了一排血洞。白虎負痛,發出一聲震天虎嘯,身子向側面一掀,開槍的大漢就慘叫著飛出兩三米遠隨即被跟進的虎抓掏開了肚皮。在恐懼作用下,老張顧不得腿傷,拚命挪動著步子想要逃命,沒邁出兩步,就被剛鞭一樣的虎尾掃中栽在雪地中爬不起來了。
林大壯和烏達夫見老張一夥遇襲,急忙調整著槍口打算立即開槍救人,卻被于飛按住槍口制止了。「先別開槍,等虎穩定下來才能打中。現在就是開槍也救不了他們了!」于飛面無表情地說。
「老張還沒死呢!」林大壯瞪著眼睛憤怒地說。
「虎動得很厲害!五百米的距離,這麼大的風,確實很難打中。等虎穩定下來吃食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機會!」烏達夫明白了于飛的用意,說了一句后不再言語,把眼睛放在瞄準器上等待著機會。
林大壯聽了烏達夫的話後身子一震,沉聲對於飛說:「你早就想好了,根本就是拿他們三個作誘餌對嗎?」
于飛堅定地點了點頭回答道:「這也是沒辦法!白虎對凍成冰棍的野獸是不會有興趣的。自從它的同伴被殺,它唯一感興趣的獵物就是人。他們三個都是負案在逃的兇犯,手上都有人命,就算死在這裡也是多揀了五年的命。他們應得的錢,我會加倍付給他們家人的!大哥,你想想孩子的未來,不要再為這個爭論了,時機不等人啊!」
事到如今,林大壯沒有後悔的可能了,只有恨恨地甩了甩頭,舉槍瞄準了白虎。于飛見林大壯情緒穩定之後,通過對講機告訴其他人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準妄動。一場猛虎食人的慘劇就在眾人的眼前血腥上演了。
白虎對它的狩獵結果很滿意,先用利爪撕爛了已經開膛破肚的大漢的衣物,大口地吞吃起來,骨肉被撕裂的聲音通過掉落在雪地上的對講機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眼看這同類被吞咽所有人都生出一種歇斯底里的戰慄。失去腦袋的大漢在不到五分鐘后遭到了同樣的待遇,成了白虎嘴裡新鮮的冒著熱氣的早餐。當白虎滴血的嘴來到老張的頭頂的時候,昏過去的老張被滴在臉上的血水弄醒,當他看到白虎逼近的牙齒之後揮舞著手臂拚命地叫喊起來。白虎連吃兩人,對地上的人已經失去了戒心,老張突然的喊叫反倒讓它愣了一下。當白虎發現面前的人除了喊叫揮手之外沒有任何傷害它的能力之後,略微往後退了半步,集中了一下精神,準備以一個猛撲結束老張的生命。
按于飛的計劃是等待白虎吃掉老張之後對周圍環境徹底失去戒心后再發槍收網。可林大壯卻不忍心瞪眼看著有活命機會的老張被生吞活剝,準確地捕捉到了白虎撲食前的瞬間,果斷地口動了扳機。
「砰!」一聲巨大的槍響劃破了山林中無情的沉默,白虎在槍聲之後身子一歪,脖子上明顯中了一槍。「砰!」又一聲槍響,烏達夫發出的第二槍打在白虎的後腿上。放過槍后,林大壯和烏達夫迅速拉開槍栓退出彈殼,將第二發子彈推進槍膛。白虎挨了兩槍承受了可以放倒兩頭犀牛的麻醉劑后,居然不倒,咆哮一正放棄了眼前的老張,往槍響的方向奔了過來。
「收網!」隨著于飛一聲號令,隱蔽在樹木之間的兩台大功率柴油機立刻轟鳴起來,繩索緊繃,積雪飛揚,方圓五十米的鐵網衝天而起,在白虎奔出陷阱範圍之前擋住了它的去路,並不斷收緊縮小。
堅硬的鋼鐵被人類鑄造成環環相扣的鐵索,鐵索又被編織成縱橫交錯的巨網,白虎的牙齒和爪子可以洞穿堅硬的鋼板卻對付不了剛柔並濟的鐵制羅網,任它撕咬縱躍始終無法從巨網的圍困下脫身,陣陣虎嘯讓山林中的百獸走避逃亡卻掩蓋不住獵捕著發出的縱情歡呼。
又是兩聲槍響,白虎再中兩彈,可它依然咆哮不止圍繞著逐漸縮小的網圈尋找可以突圍的地方。于飛興奮得從土丘上站了起來,手按著嘴邊對講機的話筒雙眼放光地喊道:「加快收網,這傢伙是我們的了,看它能蹦達到什麼時候!」柴油機瘋狂地嚎叫起來,鐵網的四角被拉動著卷回到四顆巨樹的中部,白虎被升起的鐵網懸到了離地十幾米的空中,和它攪在一起的還有十幾隻野獸的屍體和再次昏迷的老張。
白虎失去了活動的空間,只能在網中胡亂地扭動身體,發著略顯無力的咆哮。在林大壯和烏達夫第三次射擊后三分鐘,這頭白虎終於經不住藥力,歪著脖子在網中昏睡過去。
「烏拉!」「萬歲!」俄漢夾雜的叫喊聲衝天而起,所有的人從隱蔽的地方奔出來相互擁抱著慶祝勝利,惟獨林大壯沒有加入其中。他扔下沉重的狙擊步槍繞開人群爬上了巨樹,冒著白虎突然醒轉的危險,攀著繩索在鐵網中艱難地把老張用繩套吊了出來。于飛見背著老張下樹的林大壯麵色不善,趕緊讓人從他手中接過老張進行急救。半個小時后老張蘇醒過來,命是揀回來了,可這個曾經殺人不變色的老張卻在白虎的驚嚇和同伴的誤傷下成了瘋癲的瘸子。
「我已經和買主聯繫好了。明天早上他就會派直升飛機帶著籠子來接白虎,只要他們接了白虎,那兩千萬美金就會匯到我的戶頭上。你們一家的身份問題,他已經答應幫忙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是合法的俄羅斯千萬富翁了。走,我們喝一杯去慶祝一下!」于飛放下衛星電話拉上林大壯去篝火邊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