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不可理喻

第369章 不可理喻

宦海翔雲-第369章不可理喻

惠紅瑾一直覺得,自從他們家和左睿聯繫到了一起,就從來沒有消停。也不知道這個左睿,是不是上帝派來折騰他們的。本以為女兒去了英倫,他們的關係也就結束了,誰知道,女兒回來以後,竟然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年她就看不得,左睿把那個癱瘓的女人養在家裡。她就覺得,這個男人如果真的持續那樣做下去的話,就是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現在回頭再想想,當年的她或許太刻薄了吧。一個癱瘓在床的女人,一個生命即將走到終點的女人,和自己那長得又漂亮又大方的女兒相比,怎麼能夠會成為她的情敵呢?

或許正是因為「關心則亂」,所以當年她才做出了送女兒出國的舉動。惠紅瑾可能忘了,如果不是左睿兩次救過溫暖,他們的緣分也不會這麼深。如果沒有這份緣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姐弟倆都上樓去了,客廳里就剩下了夫妻倆。惠紅瑾白了一眼丈夫,"你怎麼說著說著,就跑到他們的立場去了?」

"我就是想吧,而真正有兒孫福,咱們不能再把女兒逼到那個份兒上。"溫志軒說。

"誰逼她了?咱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站在她的立場考慮的嗎?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識好歹,明明是為了他們著想,一點也不領情。"惠紅瑾抱怨道。

"你不覺得你現在越來越愛抱怨了嗎?怪不得小固說你到更年期了。"溫志軒很自然的把胳膊搭到了惠紅瑾的肩頭,低聲說道。

"什麼更年期?!聽小固的呢!他就整天為自己不聽話找理由。小固年齡也不小了,一直不找女朋友,這個孩子,越來越不聽話。」

"孩子們都大了,別動不動就說他們不聽話。他們現在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有判斷能力,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的心裡,有自己的一桿秤,根本用不著咱們做父母的去操心。」

"什麼時候你這麼大度了?"惠紅瑾斜了丈夫一眼,"你不是整天也唧唧歪歪的,說兩個孩子不聽話一個省心的也沒有嗎?現在怎麼反倒來勸我了。你想想,小暖真的到了農村,得受多少苦,給糟多少罪?你這個當爸爸的,不心疼啊!」

"在心疼,也得允許孩子們長大。他們的小翅膀現在已經扇乎起來了。」

"你當真不管小暖的事情了?就這麼放任她?」

"我管得了嗎?難不成你還想小暖再來一下子?我跟你說,要是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我相信你肯定更受不了。」

惠紅瑾不說話了。一想起溫暖床頭那灘鮮紅的血,她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整個心臟都狠狠的抽到一起,有節律地鈍痛著疼。

這一輩子她再也不想見到那種情況。毫無血色面無生機的女兒,躺在血泊之中,雖然從鬼門關把她拉了回來,可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夫妻倆在樓下說的這一切,雖然樓上的姐弟倆聽不清,但從表情能看出來,溫志軒在做惠紅瑾的工作。

"要不這個世界上不能缺少男人,你看看咱爸!"溫固沖著樓下挑了挑大拇指,撇著嘴對姐姐說。

"爸現在做的事情,跟男人不男人沒啥關係吧?明天去買行李箱,還得勞駕你當一次司機。等什麼時候到了盧城,讓左睿親自下廚給你做菜。他做的菜可好吃了……"溫暖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溫固把嘴撇得更加「深遠」,"怪不得老人們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看你這是有了男人忘了娘。這個左睿,他就是太有主見。有的時候,有主見是好事,但在家事的問題上,有主見卻不是什麼好事。我可告訴你,姐,像左睿這樣的優質男,得時刻牢牢抓在手裡,千萬不能放,一旦放了,就會被周心園那樣的女人搶了去。」

溫暖面色一白。溫固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姐姐,只見溫暖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聲說,"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從中插手嗎?要不然,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姐,我發現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就是給你提個醒兒,你怎麼還上綱上線了?這上綱上線的事情,老媽才是最拿手的,要不我把她喊上來,給你上個綱上個線?」

溫暖輕輕在弟弟的頭上敲了一下,"我看你敢!報道的日子還沒定下來,還得有一個任前的培訓。到那兒我肯定會忙成狗,可能會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你替我好好照顧爸媽。"溫暖的話透著傷感。

"得了吧!他們才不用我照顧。你不在家氣他們了,他們的生活就充滿陽光了……」

溫暖心裡有些酸楚。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這輩子都得經歷過離開父母的情景。不能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也許會有短暫的不適,但是她相信,她會很快適應。

鄭傾國雖然很不想告訴周心園這個消息,但是回到文城一見到周心園,還是忍不住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

周心園沉默良久,"他的事情,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還想看我的笑話嗎?」

"園園,你怎麼這麼說話?我什麼時候看過你的笑話!」

"算我說錯了——我只是不想再聽你提起這個名字。什麼左睿,什麼盧城縣,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該愛的已經愛過了,該走的也應該走了……"周心園嘆了口氣。

"你真的就想這麼放棄了?說真的,我真沒想到,你們會走到這一步。當你們決定結婚的時候,我為你們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行吧,等你什麼時候再找男朋友了,我再把祝福送給你吧!"鄭傾國一拍大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坐到了周心園的身旁,很自然的把胳膊伸了過來,摟住了周心園。

周心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回顧自己的和左睿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我錯了嗎?我錯在哪裡?她給自己的答案是:我真的錯了,錯就錯在認識他太晚,錯就錯在這一輩子的陰差陽錯。

其實人生就是這樣,有的人,相愛時轟轟烈烈,但是愛過以後,卻再無交集——或許,左睿和周心園正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左睿這兩天很窩火,他不知道該怎麼完成秦克偉交給他的任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時常會埋怨秦克偉,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支振原是什麼樣的人?雖然左睿並沒有和他接觸過,可從支振原的口碑來看,左睿對他確實佩服的緊。特別是接任省紀委書記后,支振原的威望越發如日中天。

正在他焦躁的時候,步青青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和郭明軍馬上就要結婚了。左睿精神一震,步青青還是決定要嫁給郭明軍了!那林明躍該怎麼辦?這是,反映在他腦子裡的第一個問題。

"好啊,那恭喜你們了。"左睿說。

"能夠得到領導的祝福,是我們倆的榮幸。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以後再聚的時候,不能說一家只能出一個人。"步青青難得一見的和左睿開玩笑。

"這個原則只針對劉猛一個人。"左睿笑著說。

有情人終成眷屬,對於兩廂情願的人來說,就是世間最美好的願望。但是對林明躍來說,這句話無異於一記重鎚。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明躍的手機掉到了地上,第一反應就是想找左睿,趴在左睿的肩頭掉兩滴眼淚。為自己這個想法,林明躍搖頭苦笑。

步青青最終沒有選擇他,而是選擇了郭明軍。也許在體制內的人,本能的對和自己同樣的人產生一種排斥吧?林明躍這麼想。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讓步青青進體制內了。步青青當個老師該有多好啊,永遠保持著一顆童心,永遠保持著向上的動力。可是現在呢?林明躍越來越發現,步青青已經沾染了一些官場上的東西。這些東西,說不上好壞,但是對林明躍來說,他不想這樣的變化發生在步青青身上。

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林明躍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桌上的辦公電話,非常熟練的,撥出了左睿的號碼。

"領導,有時間沒有?如果有時間的話,晚上我請你。"林明躍說。

"請我啊,什麼理由?」

"我想喝酒。」

"可是我不想。"左睿笑著說,雖然林明躍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可以猜的出來左睿,笑的很狐狸。

"我不管你想不想,你作為一個領導就得聽從群眾的意見。群眾想喝酒了,領導就得答應。」

"好吧!你定個地方。」

"你也不問問都有誰參加嗎?"林明躍問道。

"我有必要問嗎?反正又不是我請客。」

"當領導了,變得越來越賴皮。那好,你不想管就不用管了,到時候到就行。如果你不到,我就用八抬大轎去抬你。」

雖然隔著電話線,但是左睿仍能感受到林明躍的失望。

左睿沒有想到,林明躍誰也沒有邀請,屋子裡只有兩個人。"我還以為,郭明軍和步青青要結婚了,你想組織一個告別單身的主題晚餐。」左睿說。

雖然知道林明躍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郭明軍步青青的事情,但是左睿還是想刺激一下他。有時候,人的不良情緒,只有在外界的刺激下才有可能爆發出來,情郁於中自然要發泄於外,不良情緒積鬱於心,肯定會對身體造成影響,左睿可不想看到一個病殃殃的林明躍。

"請他們幹什麼?我就是想跟你喝酒。本來我給劉猛打了電話,劉猛回梨昌去了。其實現在想想,我也挺可憐的,整天飯局非常多,別人都認為我朋友很多,但是現在看來,真正交心的朋友,真的沒有幾個。像你這種能夠隨時抓來聽我說的朋友,寥寥無幾。"林明躍感慨道。

左睿有些不解。林明躍什麼時候都不是那種膩膩歪歪的性格,也正因為此,左睿跟他交往才覺得輕鬆。

"怎麼這麼多的感慨?是不是聽到消息?那兩個人要結婚了。"左睿繼續刺激。

"他們結婚就結吧,跟我有毛關係?"林明躍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步青青會選擇郭明軍,要是論長相,我肯定比郭明軍強,要論收入,我可能比不過他。但我相信,人富有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腦子富有。」

昨日也沒有說話,這是靜靜地給他的杯子里倒滿了酒。林明躍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還是你最懂得我,我這麼想喝酒也只有你能陪著我。如果你的官不是比我當得大,我相信咱們倆會是更好的朋友。你說現在有些人,一直圍著領導轉,你是不是也體會到被人圍著轉的感覺了了?」

"有的人可能會沾沾自喜,非常享受被人圍著轉的那種感覺。可是在我看來,被人圍著轉,就產生巨大的無形的壓力,這種壓力,很大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問你們的一把手。」

"我可不敢問。我們那位大領導,臉黑著呢!」

"臉黑可以,只要心不黑,比什麼都強。」

"現在不是一直有人推崇厚黑學嗎?不但臉皮又奇厚,心還很黑。如果讓你選擇做領導,你會不會選擇這樣的對手?」

「那就看情況再說——行了,少喝點吧。雖然你的酒量大了不少,你也不能這麼喝。喝酒傷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才不怕呢。腦袋大了碗大的疤。我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馬上要嫁人了,但是新郎不是我,你說我有多悲哀?——你肯定也嘗過這種滋味兒,當年宛兒就這樣『放過你的鴿子』。從這個角度來說,咱們還是同病相憐呢。」林明躍又喝了一大口。

左睿想奪下他的杯子,可刑警出身的林明躍速度很快,把杯子藏到了身後,瞪著眼睛說:「今天咱們一醉方休才是!你看我,現在傷心成這個樣子了,你都不讓我喝個痛快?!」

左睿苦笑,人要是情緒不好,再喝上點酒,那脾氣就等於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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