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32.第 32 章

沈素珏的臉色撂下來,再怎麼的勉強掩飾,卻還是讓人看得出她不高興。

她本不是什麼小氣的人,不過一串手串,可這卻是妹妹阿綿為她挑的,再有就是她對這位南側妃無半點好感,而太夫人發話更讓她心裡咯應著。

這位太夫人算計了她們阿綿幾次了?現在居然還做了她的主了?

沈素眠卻沒顧得上沈素珏的心情,她心頭微微有些糾結,莫名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一個皇子側妃,緊揪著一個紅珊瑚手串?大皇子聖寵正濃,府里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早前還聽說聖人因為大皇子輔政表現精彩,曾賞過一棵極珍貴的半人高的珊瑚樹,更不要說區區一手串了,她怎麼想怎麼不對。

再抬頭,沈素眠手指微動,伸手就想要去拉沈素珏的手腕,可是卻被沈金氏搶了一步。

沈金氏頗有幾分勢利,入京這麼久,身為沈府里的長孫媳,卻沒什麼露臉的機會,正心焦著,如今得遇貴人,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時候不往前沖她什麼時候往前沖?

沈金氏快若閃電般伸手抓住了沈素珏的手腕,在眾人沒反應過來時她極自然的從沈素珏的手腕上順勢拿下那手串,讓原本想要把手串失手扯斷的沈素眠的計劃胎死腹中。

「我們府里的五娘可不是小氣的人,側妃娘娘喜歡,拿去就是。」

沈金氏心裡憋著幾分氣,原本想要把女兒帶出來的,今日出門寺中應該有不少家世合適的夫人們互相相看女兒,她的阿巍可也不小了。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昨晚她拿出幾件新做出的春裝給阿巍試時卻不小心扭了腳,腳腕腫得不成樣子,硬是生生丟了這個機會!如今,阿巍沒在不要緊,她這個娘在貴人面前露露面兒也是使得的。

沈素珏氣得臉發白,想要說話卻被沈秦氏一把拉住。「乖。」

沈秦氏阻止的極快,伸出的手掌綿軟有力,這時候若是再攔可就難看了。

沈素眠把手收回來,看著宮女過來接過手串遞給了南側妃,那側妃娘娘倒是高興,直接把手串帶到了手腕上,臉上帶笑。

「如此,倒是多謝了,不過,偏了你們的好東西,本側妃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杜鵑,去把我新得的那套金鵲鬧春的頭面拿過來,給了五娘子!」

其中細眉薄唇的宮女應了一聲,快步去取了遞給沈素珏,自有沈素珏的丫鬟收了過來,沈素珏勉強的行禮道謝。

南側妃得了順心的東西,也顧不得其他,擺了擺手就吩咐下人們收拾了,回去寺后的小院。

這邊太夫人也看到了武家的老夫人,兩人互看了一眼,年輕時本就看不順眼的兩人,如今自然也不會相處融洽。

這兩人雖然名義上是為了各自的晚輩,其實也不過是想著要互相奚落。

「那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兒?」太夫人很是矜持,有幾分傲氣的看了武老夫人,心裡得意,不管怎麼說,她家中的是孫子,自是不怕的,如今那白家的丫頭不過是武家的表姑娘,又是個沒了名聲的,如今誰求誰還不定呢。

武老夫人大怒,對方這種態度讓她簡直出離的憤怒,不過想到自家兒子昨晚對她說的話,又只能把對方的冷待咬牙接了。

「好,那就找個清凈的地方吧!」武老夫人強自忍耐。

沈國公府與武家之人相偕離開,沈太夫人卻是不方便再與蔣國公夫人同行了,道了別就離開了。

那蔣夫人馮氏帶著幾分笑意,卻是對著秦氏與沈金氏發出了邀請。

「早就聽說了吏部尚書大人的家眷到了昭京,卻始終未曾得見,如今天氣暖了,還是要出來玩玩才好,過幾日我府里倒是有個賞花宴,不知可得閑?」

「那倒是好!」還不等沈秦氏有什麼表情,沈金氏卻搶先一步應了下來,馮氏的臉上帶著幾分滿意,又點了點對。

「這菩提寺的主持空鏡大師是昭京里有名的得道高僧,聽說修為直追當年坐化的聖僧,家父正與這位空鏡大師相交莫逆,有幸能得見一次,不知兩位夫人可是有興一同前去。」

「真的?」沈金氏的眼睛發亮,這位空鏡大師可是十分有名氣的,沈秦氏卻不太想湊這個熱鬧。

「不若嫂嫂與蔣夫人去見空鏡大師?昨兒有些走了困,我帶著她們回小院兒去歇會兒?」

蔣夫人也不強求,她心底算計著有人在她身邊就成了,沈秦氏領著自家的幾位姑娘往著自家之前就定下的院子里去了,武思琪不想與沈素珏分開,因而也跟前跟後,而小尾巴厲錦若不用說了,緊抓著沈素眠就不肯放開的。

一行人正走著,卻聽到了一聲驚叫,接著一道人影自不遠處的台階上滾摔下來,聲音慘烈,讓沈素眠眉心跳了跳,這是來了?

沈秦氏連忙帶著眾人過去探看,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雙濃眉帶著幾分憨厚,臉上表情有些扭曲著,正捂著血流如注的小腿。

想來是傷到了經脈處,血流不止,很快就浸透了那少年深藍色的彈花褲腿。

「這可怎麼辦!」沈秦氏大驚失色。「這位小郎你是哪家的,家裡人呢?」

「我是自己來的!「那少年蹩了蹩眉頭,手指翻飛,在腿上連點了幾下,只是血卻還是沒有止住,他不由臉色有些變了。

「我來吧。」沈素眠本不太想出手,可總不能見死不救,而且看了對方的臉,她就知道對方應該不是算計自己的,出手施救倒也沒什麼。

「阿綿你來什麼!這傷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看女兒一副我是大師大家退後的表情,沈秦氏大驚失色連忙阻止,一邊的丫鬟含雪連忙解釋。

「夫人您不用擔心,姑娘真會醫術的,前段日子院子里的丫鬟鬧個小毛病,都是姑娘隨手治好的呢。」

沈秦氏哪裡肯信,自家這女兒自小三病兩災的,身體弱的不行,如此見了血的傷,她哪裡肯讓女兒過來細看,沈素眠卻動作極快,不等沈秦氏抓住她就快步閃開,兩步跑到那少年的身邊,蹲下身來伸手就是一針。

濃眉少年臉色一窘,還沒反應過來呢腿上就中了一針,寒光凜凜嚇他一跳。

「別亂動!」沈素眠一邊說一邊手指不斷翻飛,一根根銀針扎在了那少年腿部和膝蓋及大腿的穴位,血終於止住了。

沈素眠鬆了一口氣,伸出手擦了擦臉上額頭的汗。

她多年不用這麼高超又快速的手法了,如今的身體太弱,加上這手法繁複費體力,她真怕扎一半體力不支,那可真是鬧笑話了。

師祖知道不得從墳里跳起來打她啊?

「謝謝你!」那少年認真的道謝,沈素眠卻搖搖頭,她站起身來。

「不用謝,這些針扎滿盞茶時間才能□□,這樣血就徹底的止住了,我派人去通知你家人來接你!」

沈素眠說完了,拉著還在目瞪口呆的沈秦氏,帶著一票除了自己的丫鬟基本都被驚呆了的姐妹們走了。

一直到沈素眠快到小院兒,讓婆子去了淮安侯租的院子里告之他們府里的二公子受傷的事,眾人才徹底的反應過來。

「阿綿,你太厲害啊!」沈素珏眼放金光,抓著沈素眠一通的搖。「我要學,這針法好英姿我要學!」

這是什麼鬼形容?

「阿眠,你會醫術怎麼瞞著娘啊!」沈秦氏受了打擊。「娘一直覺得你是乖孩子,沒想到居然騙娘!」

我哪裡有騙你,我只是隱瞞了我會醫術的事實啊,可這也不怪我,要換兩個月前我真的不會!

「阿綿好厲害!」厲錦若雙目燦若晨星,她一把抓住了沈素眠,「阿綿你能不能……」

話說到了一半,厲錦若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止住了下面想說的話,沈素眠有些奇怪的看著厲錦若眼睛里的猶豫為難,剛想問,就被一邊的沈素華拉住了。

「阿綿,你這個壞丫頭,快告訴姐姐,是和誰學的醫術?多久了?既然會醫術怎麼還三天兩頭的鬧病?」

「停停停!」看一側的沈素挽都要過來摻一腳,沈素眠連忙揮手阻止大家瘋狂的圍攻。「聽我說聽我說!」

眾人靜下來,沈秦氏看了眼院子,有些矜持的撫了撫額發。「快回屋裡再說吧,在院子里吵嚷,讓人聽到像什麼樣子。」

娘,剛才哭著說我是騙了你的那個人不是你嗎?沈素眠的嘴角抽了抽。

眾人進了廳里,婆子丫鬟們早在主子們吵成一團時把小院里修整了一番,鋪上自家帶過來的椅墊,放上自家的杯盤,原本還有些冷清的小院子立刻看著有了人氣兒。

「都坐下,快上茶。」沈秦氏吩咐著,丫鬟婆子們一通忙,等奉上了茶點,下人們都退了下去,沈秦氏這才轉頭問沈素眠。「阿綿,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素眠有了這段時間的衝擊,也把謊話在心裡又重新組織了一遍,聽沈秦氏讓她說,她喝了口茶水,不慌不忙的說起來。

其實她說的很簡單,就是把對著香羅說的話又對著大家說了一遍,不同的是過程更隱秘一些,又想出了讓人無法求證的幾個人名報出來,最後以師父說了令她必須在昭京呆滿了一年才能出手用醫術結束了胡編亂造。

「這麼說,你師父連你要來昭京陪你父親科考都知道?」沈秦氏一臉的驚異。

「是啊,她都猜到了父親和哥哥殿試的成績,要不我能那麼自信嗎?」沈素眠解釋。

「這才是世外高人呢。」沈秦氏家裡祖輩也是武官出身,兄長愛武成痴,從小聽慣了什麼世外高人的傳說,沈素眠說的謊言數她接受度高一些。

沈素華微皺眉,聽著沈素眠說的活靈活現,心中多少有些不信,可看妹妹所言,思索妹妹舉動,又想不出妹妹隱瞞真相的理由,一時倒是半信半疑。

「這好事兒我怎麼沒遇到!」沈素珏扼腕。此處除了沈秦氏,數她和厲錦若相信沈素眠的話了,兩人並列第二當之無愧。

沈素眠心虛的低下頭輕咳了一聲又抬起頭來。

「娘,我剛剛施針,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會兒。」

「好,那快去吧,你身子弱,可別累病了!」沈秦氏登時母愛開始泛濫,立即噓寒問暖的,恨不得跟著女兒回房去哄著她睡,看沈素眠再三拒絕,她這才打消了念頭。

其他的姑娘們也都各自結伴,回房休息的休息,出去轉的出去轉了。

沈素眠帶著厲錦若回了西廂房,房裡含霜剛沏好了茶,放好了茶點等著沈素眠回來,看厲錦若也跟著黏進來,一時有些為難。

「怎麼了?」沈素眠看著含霜神色有異。

「那位來了。」含霜比了比,沈素眠眼睛一亮。

「真的?師姐,你來了?」沈素眠喊了一聲,一身青衣的香羅自屏風后閃出,一張臉微微側過去,長長的額發遮住那醜陋的胎記。

「我來了。」

沈素眠看了眼香羅,突然懂了。

「剛剛那淮安侯的二公子受傷,是師姐在測我的銀針過穴術?」

「師門特殊,你應該知道。」香羅平靜的回道,沈素眠倒也不生氣,笑著點頭。「那師姐現在知道了吧,我可是師父親傳!」

「你手法哪裡像師父親傳!」香羅瞪了她一眼。「你的手法反倒像我,就連一些不必要的小動作都很像,師父教你的時候一定很生氣吧,一定說你為了姿勢優美亂改下針角度很容易出事吧!」

沈素眠:「……」

她就說啊,上輩子給宮裡的小宮女治病時,就有過一針不對,對方傷病變重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學藝不精,原來是上樑就歪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香羅皺著眉頭,看了沈素眠一眼。「你說師父沒來得及教你藥理,這回我信了。」

「啊?」沈素眠沒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麼意思。

「剛剛你們那麼被算計,你都沒發現,我就知道藥理方面你可能真是一竅不通。」

「剛剛誰被算計了?」沈素眠臉色一變。

「你說呢?」香羅白了她一眼。「你想想,那手串原本可是戴在你家姐姐的手腕上的,進獻給了大皇子側妃,那位側妃娘娘有了身孕,若是出現了一些不好可怎麼辦?這件事總要有替罪羊的,你們沈家就是最大的替罪羊。」

「我不懂。」沈素眠不解。「那手串被放了下胎葯?可是側妃娘娘滑胎了如果真是手串之過,那也只能說是有人在娘娘面前挑唆著娘娘索要紅珊瑚手串啊,我們事前不知娘娘懷有身孕。」

「問題是。」香羅慢吞吞的。「那手串上卻放的不是下胎葯,相反的,上面浸了一層保胎葯,來掩蓋住了那手串上其他東西的味道。」

沈素眠對藥理沒有什麼實踐的經驗,可是卻有理論的知識,只香羅一句話,她瞬間懂了,臉色都變了。

「那手串,泡了赤艷蛇血?」

「是的。」香羅點了點頭。「所以,你想想,此醜事一出,大皇子哪裡有什麼心思去查這手串是誰挑唆著側妃要的?恐怕第一時間就是把被戴了綠帽子的火發到你們沈家的身上,你們沈家怎麼申辯?

一旦說出了真相,也就代表你們沈家知曉了大皇子被人戴了綠帽子的事兒,一樣的與他結仇,聽說大皇子此人殘暴無情,為人心胸狹窄,他肯放過沈家嗎?」

當然不肯!

沈素眠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素珏的手串被人泡了赤艷蛇的血,那是一種南疆的奇蛇,它的血被稱為世間第一.淫.葯,無色無味,只此血聞起來對人是沒什麼感覺的,可是,一旦與南疆產的蟬蠶香合到一起,卻成了天下最烈的春,葯,無論男女,嗅到之後皆是有神智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並且在藥性結束后並不會虛脫無力,反而精力充沛。

只是,事後定會大病一場,到時是死是活卻是看各人的造化了。

這種葯沈素眠只是在前世師父教她時她背過這段葯經,卻從未曾見過聞過,不識也是自然。

沈素眠想到這裡,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人看不順眼南側妃,想要陷害,可是,這毒都是自南疆來的,而之前,聽了惠亦成說過,梅清雨的手串給過南槐玉,可是,沈素珏的手串不曾給出去啊!

心裡帶著幾分疑惑,沈素眠越想越不對,站起來急著往外走,被香羅一把拉住。

「去哪裡?」

「不知道!」沈素眠乾脆的回答。「可總不能這麼坐著,我在想要不要去告訴那南側妃。」

這樣一勞永逸了,雖然南側妃挺討厭的,可是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這種算計真讓人無法忍受,沈素眠覺得這樣的算計太噁心了。

「你難道要跑到南側妃面前說你被算記了你那手串被泡了蛇血?算了。」香羅好笑。「她會信你才怪!即使信了,她也會覺得是你想與她交好才會想出如此計策,那女人哪裡也不像是個會接受別人好心的。」

那可是南家的庶女,這其中到底怎麼回事誰又知道?

沈素眠停下腳步,可是臉上焦急之色卻濃了起來。

「你放心吧,即使有算計,也要到今晚才行。」香羅看沈素眠太急切了,只好安慰她。

「我聞到那手串上的味道就去了那南側妃的院子,打聽出每天晚上時那南側妃才會讓房裡燃上一些蟬蠶香,因她是南疆人,有了身孕后份外想念家鄉,大皇子才給她此香讓她安神的。」

沈素眠點了點頭,又有些期待的看向香羅。「那師姐,我們怎麼辦?」

「查清楚這件事的另一個倒霉鬼是誰,然後再定下別的計劃。」

「好!」沈素眠點頭。「我已經派了人去看看這寺里留宿的男客都有誰,很快就有迴音的。」

「我知道了。」香羅點了點頭,又看著沈素眠搖頭。「你這手段可不行,別說其他了,恐怕在沈府里,你都能被人算計成渣渣。」

沈素眠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自己事的,論起陰謀詭計心計算計,她完全不行,即使重生回來,即使有上一世的經驗,想讓她這個什麼心計都沒有的人變成顆七竅玲瓏心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想要改變自己,可是不知道怎麼改才好,她想變強,她想變得聰明,她想變得勇敢堅強成為沈家所有人的依靠。

這是她上輩子欠沈家人的,所以她必須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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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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