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怒極

寂靜的車廂里，手機在拚命的響著，剛開始還好，慢慢的，就感覺有些吵鬧了。

手機不停地響著，何蔓蔓看著屏幕一直亮著，沒有吭聲，嘴唇緊緊的抿著。

陸離看了一眼何蔓蔓，看了一眼手機來顯，輕輕地問了一句，

「怎麼不接電話？」

何蔓蔓沒有回答，深呼一口氣，遲疑中，接通了電話，眼眉低垂，看不出表情，她還什麼話都沒說，電話那頭就猛的傳來一聲驚叫，

「蔓蔓，你姥爺出事了！」

「什麼？！」

何蔓蔓猛地睜大了眼睛，她失魂落魄的掛斷了電話，緊緊的咬著下唇，鼻子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卻皺著眉頭，一直沒有哭出來，只是聲音啞在嗓子里，發著一聲一聲悶哼。

陸離察覺到了接完電話的何蔓蔓很不正常，似乎情緒已經瀕臨失控，他把車停在路邊，不放心的輕聲喚道：

「何蔓蔓。。。」

陸離的話猛地噎在嗓子里，因為他看見，何蔓蔓僵硬的轉過頭來，以前那滿是笑容，自信的眼睛里，都是淚水，吧嗒吧嗒的劃過臉龐。眼中都是絕望，是滿滿的甚至溢出來的悲傷。

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在陸離面前哭出來，隱隱的都咬出來了血絲。

這一次，甚至比自己在路邊咖啡廳看見她那次還要嚴重。

陸離有些慌亂，半張著薄唇，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何蔓蔓吸吸鼻子，聲音是顫抖的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一樣，

「老師，能帶我去人民醫院嗎，我姥爺他，我姥爺他。。。」何蔓蔓抽抽搭搭，像是要抽的暈過去一樣，淚水也是越滾越多，看得陸離心裡一陣陣窒息。

陸離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何蔓蔓受傷的手，卻沒有說什麼。

這下子，車裡是死寂一般的沉默趕緊，其中那一點就炸的氣氛，卻是令人窒息。

陸離專心開車，何蔓蔓卻是一路心驚肉跳。

等到他們急急火火的趕到醫院，蔓蔓的姥爺剛剛推進了手術室。看著手術室上面亮起的紅燈，何蔓蔓一陣陣的虛脫，腿也是一陣陣的發軟。

手術室外面，蔓蔓的姥姥因為一時間著急，差點昏過去，正坐在走廊吸著氧氣，劉霞和王建國也在，就連劉霞哥哥劉宏的一家子也在，何蔓蔓還意外的看見了自己的爸爸和小易哥哥。

「蔓蔓。」老何看見自己的女兒跑過來，緩緩的喊道，這一聲倒是把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引過來了。

何蔓蔓擦擦自己臉上的淚珠，聲音有些喑啞的問，

「爸爸，姥爺怎麼回事？」

老何嘆著氣，粗糙的手慢慢拭乾凈自己女兒臉上的淚痕，聲音有些沉重道：

「我剛才看了初步報告，應該是腦溢血。」

腦溢血！！！

何蔓蔓紅著眼圈，一個沒站穩就要向後面癱倒，幸得去停車的陸離及時趕來，扶了何蔓蔓一把，何蔓蔓整個人倚在陸離的身上，借著陸離才算是站的起來。

陸離這一亮相，就吸引了手術室前面站著的人的全部目光。

尤其是何蔓蔓的舅舅的女兒，比何蔓蔓大兩歲的所謂的表姐劉娜娜的全部目光。

真是長相驚艷，好有氣質的男人。。。劉娜娜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陸離，長腿，窄腰。。。無意中還不動聲色的瞥了瞥陸離隨意搭在手邊的大衣的牌子。

！！！Burberry！！！

劉娜娜眼睛猛地一亮。

她艷羨的同時，就感覺一陣陣的氣結，妒忌慢慢湧上心頭，狠狠的咬著后槽牙，怎麼何蔓蔓命這麼好，可以認識這樣的優質極品男？！

劉娜娜看著何蔓蔓的樣子，不屑的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劉霞也注意到了陸離的氣度不凡，她細細的打量著陸離的穿著打扮，腕間的手錶，大衣的牌子，訕笑著開口向何蔓蔓問道，

「蔓蔓，這位是。。。」

陸離不等何蔓蔓介紹，他也相信何蔓蔓根本沒有精力在介紹自己，他沉穩的自我介紹道，

「我是何蔓蔓的老師，我叫陸離。」

老師啊，大學老師啊。。。

「哦。。。」劉霞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倒是一雙眼睛全黏在陸離的手錶和大衣上。反倒是何蔓蔓的爸爸，多看了陸離兩眼。

何蔓蔓撫撫額頭，咬著后槽牙，恨恨的看向劉霞，

「姥爺病了，為什麼現在才通知我？！」

劉霞一臉無辜的看著何蔓蔓，

「你手機剛開始沒人接聽，再後來就是一直關機，我這也是才打通的。」

何蔓蔓低著頭，閉著眼睛，皺著眉頭，恨不得一嘴巴打自己臉上。。。

劉霞說的沒錯，是啊，要怪也要怪我自己，在酒吧剛開始是聲音太吵，沒聽見，再後來李信摔了自己的手機，自己又沒接到電話，自己怨不得別人。

何蔓蔓輕輕地嚶嚶的抽泣，咬著嘴唇。也幸好是陸離借給了自己手機，才不至於徹徹底底的錯過了。

看著何蔓蔓如此痛苦，這時候，劉娜娜冷哼著，從劉宏的身後走出來，在何蔓蔓的身前站定，看了一眼一身休閑裝卻還是很考究的陸離，最後把視線定在何蔓蔓的身上，不屑的說道：

「你還好意思哭？！自己出去和男人鬼混去了，還怨姑姑沒有及時給你打電話，要是這次爺爺直接死在手術台上，你哭死都沒人搭理你！」

陸離看著劉娜娜，厭惡的皺起了眉頭，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何蔓蔓渾身在顫抖。

這話一出，劉宏和劉霞立刻齊齊的嚴肅的喚了聲：

「娜娜」！

還沒等劉娜娜反應過來，

「啪！」的一聲打破了醫院本有的平靜。

劉宏和劉霞都是一愣。

何蔓蔓用她那隻受傷的手，狠狠的甩了劉娜娜一嘴巴，打的劉娜娜一個踉蹌，姣好的臉都側到一邊，頭髮像是瘋子一樣的蓋在臉上。

而何蔓蔓不顧及自己的傷口再一次裂開，這一下傷勢甚至比剛才還嚴重，滲出來的血染紅了陸離給她包上的手帕。

陸離擔心的看了一眼沒說話，而敏感的何爸爸卻注意到了，

「蔓蔓，你的手。。。」

「你敢打我！」

還沒等何爸爸說完話，劉娜娜捂著臉突然一聲吼，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打了自己一嘴巴的何蔓蔓，卻沒敢回手打回去。

何蔓蔓甩甩自己那隻受傷又打了人的手，不知道是因為流血，還是扇劉娜娜的力道太大，感覺自己的手掌隱隱做麻，她冷冷的說道，

「打的就是你，滿嘴噴糞的東西。」

何蔓蔓再一次被怒氣席捲全身，嘴裡的話當然毫不留情，說的劉娜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看著何爸爸還有何蔓蔓身後的陸離，自然不敢還手，卻是不甘心的喊著劉宏：

「爸，你看她！」

劉宏看自己的閨女在陸離這個外人的面下，讓何蔓蔓這一個「外人」打，臉面上也有點過不去，他看看周圍人的臉色，清清嗓子，面色不善的道：

「何蔓蔓，你這。。。」

「呵呵，舅舅，劉娜娜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應該知道說話的分寸，閨女不會教育，就別帶出來丟人現眼，您要不會教育，我來幫你****，別回來領出去了，讓人家以為您這個當爹的嘴也沒把門，畢竟子不教，父之過，您說是不是。。。」

何蔓蔓還沒等劉宏說完話，就像是連環炮似的殺了回去，一口一個「您」，說的劉宏一肚子火，卻沒法發作出來，本來就是劉娜娜不會說話，這也怨不得被別人打。

劉宏咬咬牙，是肚子里有火也發不出來，指著何蔓蔓，磕磕巴巴的，

「何蔓蔓，你。。。」

「都給我消停消停行不行啊，你爸還在裡面搶救吶，就不會給老頭子積點口德啊！」

在一旁吸氧的姥姥突然出聲，臉上帶著淚痕，雙眼布滿血絲，看得人心疼，何蔓蔓看著一時間像是老了十歲的姥姥，眼圈又開始泛紅。

陸離看著這樣佯裝堅強的何蔓蔓，心裏面有些心疼，看著這樣的家庭構造，陸離已經猜的**不離十了，他也知道，何蔓蔓每一次出口傷人的時候，她心裡並不是痛快的，反而也是在自己的心上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利刃，卻不喊痛。

想想平日的何蔓蔓，那麼有朝氣，那麼自信，又那麼的愛笑，陸離突然發現何蔓蔓就像是刺蝟，把脆弱藏在裡面，在外面卻豎起了利刺。

「蔓蔓，先去把手包紮一下吧。」

何爸爸看著包著何蔓蔓手的手帕，一點一點的被染紅，而且血液擴散的面積越來越大，傷在何蔓蔓的手上，痛在何爸爸的心上啊。

一直跟在何爸爸身邊的小易哥哥也說道：

「蔓蔓妹妹，這手術還早著呢，要不我先帶你先去包紮。。。」

「我帶她去吧。」

陸離沉聲道，看著半窩在自己懷裡的何蔓蔓失魂落魄的臉，他也覺得應該讓何蔓蔓好好靜靜了。

小易面露尷尬，沒敢說話，看著何爸爸。

看著陸離，倒是何爸爸滿目疲憊的先說了一句：

「那就麻煩陸老師了。」

陸離嘴角禮貌的勾了勾，點點頭，擁著何蔓蔓急診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