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寫信與風波
?【爹娘、姐姐。我是阿夏,離開你們已經好幾個月了,我很想念大家。爹和娘的身體還好嗎?京城的天氣應該比金陵要寒冷吧。爹娘要多注意保暖,特別是爹爹,他的手上有凍瘡,輕易不要沾上冷水,會舊症複發的…我在金陵一切都好,胖了一些,也長高了一些,金陵的大家都對我很友善,你們不要為我擔憂,二少爺說,待到來年春天,我們就會返回京城,到時候我會為你們帶金陵特產的。二老要保重身體哦!容夏。】
「大概就是這些了!」容夏站在案牘旁,抻著腦袋看著提筆寫字的裴謹之。
「阿夏和父母的關係很親密啊!」裴謹之說道。
容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聲道:「是啊,因為我們是家人啊!」
「家人啊?」裴謹之臉上一晃而過的閃過抹悵然,搖搖頭,微微一笑。
容夏敏感的察覺出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太好的話呢!
「少爺,我煮了你最喜歡吃的面。」容夏小心翼翼的說道。
裴謹之放下手中的筆,微微一笑,走過來拍了拍容夏的小腦袋。
這孩子還是這麼敏感呢!
容夏這次做的是紅燒排骨麵,配的小菜是新鮮腌制的五香花色蘿蔔絲和腌糖蒜。
「你和我一塊吃。」裴謹之說道。
「哎!」容夏心底的尊卑觀念,到底沒有本土人強,兩個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在她看來也是件很平常的事情。香噴噴的吃完了排骨麵。容夏就把碗筷撿下去了,裴謹之下午似是有事要辦,吃完了飯,就帶著何安出去了。容夏則是去了雞棚那裡,十隻大母雞都被照顧的很好,見容夏來了,都高興的扇起了翅膀。容夏在雞群喝水的槽子裡面,注了一定量的靈井水,又餵了些食物過去。可惜這些母雞們就是為了快速殺來吃肉的,否則的話抓上兩隻公雞,讓它們抱上窩,到時候就能吃到新鮮的雞蛋了。雞棚都是有人定時打掃的,糞便什麼的都會被及時清理出去,所以容夏只是又在雞棚下面撲上一層厚實的茅草,確保這些雞的生存溫度罷了,做完這些活后,容夏回到自己的屋子,打了水洗漱了遍,又換掉了一身衣裳。裴謹之的鼻子特別的靈,所以容夏從雞棚中出來都會換衣裳的,就怕被聞出什麼怪味來。
換好衣裳,容夏也沒閑著而是去後院找到了苗翠蘭。
剛一進屋,小根生就一咕嚕的從炕上爬下來,噠噠噠地跑到了容夏退邊,張嘴就親親密密的喊道:「小夏姐姐!」
容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遞給了他一袋金黃色的地瓜干。小根生歡呼一聲,小手一伸,就把好吃的接了過來。
「小夏姑娘你太慣著他了!」苗翠蘭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嘴上道:「小饞貓!去找爺爺去,阿娘要和小夏姐姐說話,你別在這裡鬧人。」
根生嘴裡塞著地瓜干,對著母親做了個鬼臉,笑著跑了出去。
「小夏姑娘,快上炕上來,地上冷!」苗翠蘭招呼道。
容夏緬甸的對著她笑了笑,退下了腳上的鞋子,三兩下爬了上來。她的手上拿著一隻小巧的笸籮,裡面裝著五顏六色的細線。苗翠蘭拿住其中一塊方形的粗布,左右看了看,點頭道:「小夏姑娘進步很快啊,瞧瞧這,平針走的已經非常密實了!」
自從無意中發現苗翠蘭有一手很巧妙的繡花功夫后,容夏就開始拜起師來,近一個月,她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這裡向苗翠蘭學習,秀活也叫做女紅,是這個時代每個姑娘家都應該掌握的一種技能,容夏也特別喜歡這個,她覺得很實用,而且看著一點點秀出來的成品,真的很有一股成就感。經過一個月的學習,容夏已經很熟練的掌握了幾種針法,現在也能綉些葉子片兒什麼的了。
「今兒咱們學習跳針的技法,嫂子給你師範一遍,你看啊就這樣……」苗翠蘭性子很好,又是金陵本地人,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兩個人一邊做著綉活一邊說這話,幾個小時的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等容夏從她那裡出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何安讓人回來告訴容夏,說二少爺今晚不在家用飯,容夏就到廚房裡簡單的做了一鍋揚州炒飯,給苗翠蘭那邊送去了大半,剩下的便自己用了。時間就這樣平緩的向前走去,容夏在金陵的生活很安靜也很安詳,然而,在此時京城的定陽侯府中,卻有一場風波平地颳起,惹的府中上下雞飛狗跳大亂起來。
事情的起因便要從半個時辰前講起。
海明霞是裴府大少爺,裴安之新娶的媳婦,然而,因為相貌平庸自進門起便被自己夫君各種嫌棄,兩人至今為止還未圓房,夫為妻的脊梁骨,而被自家丈夫如此冷待的海明霞在裴府內過的日子便也可想而知了,丈夫厭惡她的相貌,老太君嫌棄她沒有本事,滿府的下人嘴上叫著大少奶奶,背地裡,就喊她無鹽女,各種輕視鄙薄,這些壓力一點一點的積在海明霞的脊樑上,她也是大家出來的女兒,自小也是嬌養著長大的,一連幾個月被這樣對對,這位海家的大小姐,終於爆發了!!!
當聽到眼線的來報時,海明霞冷冷一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當下也不多說,帶著陪駕過來的四個丫鬟,一路急行就殺到了裴安之的書房,天氣寒冷,書房外面也無人守著,海明霞一貼近書房,便聽到裡面傳來的各種嬌聲歡語,一抹怒火在雙眼之中乍然而起,冷聲一笑,海明霞起腳便踹。
書房裡的一幕,只能用放浪形骸來形容。
只見裴安之蒙著雙眼,手臂呈半伸狀,一個穿著綠衣的俏麗丫鬟,正鬢角微汗,氣喘吁吁的半趴在他懷裡,除此之外,房間里還有另外三個美麗的少女,也都是衣衫不整,粉面桃花的嬌羞樣。
海明霞的突然闖入,讓屋子裡的幾人都駭了好大一跳。
「夫君好興緻!」海明顯站在那裡,背著光,臉上的表情隱隱帶著股煞氣。
裴安之摘下眼罩,入目的便是她森然的面孔。
有一瞬間,他其實是心虛的。然而,懷裡的碧絲卻害怕似的縮了縮身子,怯怯的叫了聲:「爺——」裴安之憐香惜玉之情瞬間高漲,本來嘛,他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和幾個丫鬟在屋子裡閑耍一番罷了,根本不必心虛。
裴安之皺著眉,不悅的斥責道:「你來做什麼!」
「身為妻子來見丈夫,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海明霞冷冷一笑,隨即對著幾個丫鬟冷聲道:「哪來的幾個狐媚子,竟敢在書房之地,引大少爺做這種荒唐的事情。來人啊,通通都給我綁了!!!」
「大少爺,大少爺,救命啊!」紅蓮碧絲幾個全都開始叫了起來,並著的還流起了驚慌的眼淚一個個就跟那要折了翅膀的小鳥兒般,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可憐了。
「我的人誰敢綁?」裴安之大少爺脾氣一上來,也是半點不容人的。
這對夫妻兩個就跟仇人似的,你看我,我看著你,誰都不肯想讓。吵吵嚷嚷的,事情終究鬧大捅到了侯爺那裡。
大廳之中,定陽侯坐在那裡,滿臉的鐵青。
「孽障你還不給我跪下!」
裴安之臉上出現了不忿的神色,不過終是不敢違抗父命,不情不願的跪了下去。
「大兒媳婦你先起來,為父知道,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定陽伯看著底下跪著的海氏,心裏面湧上了一層層的愧疚,他跟海明霞的父親可是至交好友,當初結親的時候可是指天對地的表示,要好好厚待人家閨女的,誰小到自個兒子不爭氣,好好的日子不夠,非要鬧騰。
現在弄成這樣,要讓他怎麼跟好友交代啊!
海明霞卻搖了搖頭,口中道:「父親,兒媳有些想要說出來。」
定陽侯點頭:「好!你說。」
「還是等祖母她老人家來了后,兒媳一塊說吧!」
定陽侯夫人身體病弱,常年幽居在內院,不出來走動,這些年來唯一出來的一次,就是裴安之娶親的那日了。所以整個侯府的內務,其實還是由老夫人把持的。
果不是如此,不需半刻鐘,老人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同行的還有二夫人兆氏與三小姐裴英,她兩剛才是去到老夫人那請安的,誰想還沒座一會兒哪,下人就來稟告說,侯爺動了大氣,要家法處置大少爺,老夫人聽了這話,那還了得,一行人就這麼火燒屁股似的過來了。「安兒究竟犯了什麼大錯,你要用家法來處置他?」老夫人攔著裴安之身前,一臉護犢子的表情。
老母胡攪蠻纏的本事,定陽侯可是領會過無數次了,當下便指著裴安之道:「您自己問問,這孽障究竟做了什麼吧!」
裴安之聽了這話,臉上一紅。
有些事情好說不好聽。書房本來就應該是神聖的,裴安之自語為才子的讀書人,領著幾個漂亮丫鬟在裡面頑捉迷藏什麼的。
聽著就有股不入流的風艷。
這跟在論語裡面夾著張春宮圖一樣。
說出來,總歸是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