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欽佩
?容夏給每個人滿上了酒水(除了小根生外)。
「少爺,恭喜您!」她仰著腦袋,小臉紅撲撲的說道。
裴謹之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不過那微眯起來的眼角,還是流露出了他此時的好心情,手裡的酒水一飲而盡,剎那間,一股子醇厚的酒香浸滿了舌尖兒,不是那種辛辣,而是微甜的,充滿了棗兒的芬芳,裴謹之挑動了下眉毛,眼中恍過一抹為微訝。
「咳咳…」容夏喝的有些急,嗆著咳嗽了起來。
「你年紀還小,酒最傷身,以後不要喝了!」裴謹之關心的說道。
容夏臉兒通紅,覺得自己又丟人了。不過裴謹之的好意,她還是領會到了,不禁點了點頭,嘴上道:「少爺,阿夏知道了!」
密棗兒枸杞酒倒在瓷白色的酒杯里,顯示出來的是一種淡紅的顏色,清清亮亮的,看起來特別喜人,於管家也是個喜歡杯中物的,見色聞味,便知道這是好酒。萬般珍惜的抿了一口,酒入肚中,當即一股子熱氣就從胸腹中升起,醇美的酒香在唇齒間逗留,於管家露齒一笑,搖頭晃腦地大讚了聲:「好酒啊!」
容夏笑了笑,給小根生的碗里又夾了一筷子剃了刺的鱸魚肉。
因為這罈子蜜棗枸杞酒,桌上的氣氛立刻就燃燒了起來,於管家本來就屬於半個長輩,此時有酒有菜,又逢上了裴謹之中舉的大好時刻,那話匣子就漸漸的開始打開並且往收不攏的方向去了。
於管家最常說的就是裴謹之爺爺的事情了。
說到興處還不自覺的流下感動的眼淚:「裴家以武起家,想不到竟能得了二郎這般的文曲星,老爺在天有靈,定也會為二郎高興的。」
裴謹之微微一笑,卻並沒有接話。
待到宴席結束,於管家已經喝的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的被大兒子攙扶回去了。
苗翠蘭收拾了碗筷,也帶著根生走了。
至於何安,那更是個沒用的,此時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的直打呼嚕。
容夏想:還是二少爺酒量好,酒品也好,喝了那麼多,竟然連身子都不晃一下,真是厲害。蜜棗枸杞酒的酒勁,可是連一頭牛,都能放倒的哦~~
「砰——」二少爺俊秀的腦門與門板親密的撞擊了一下,發出好大聲響。
容夏瞬間滿臉黑線,有種被啪啪打臉的痛感。
看著那道依然筆直如竹的背影,她嘴角抽抽的想道:原來還是醉了啊!
於是沒有辦法的,她只能承擔了扶二少爺回房休息的「重擔。」
所幸除了不辨方向外,二少爺走起路來還是沒有問題的,把人帶回了房間,容夏又匆匆的打了熱水過來,拿著熱氣騰騰的帕子給人擦拭了下手臉,裴謹之全程閉著眼睛,這讓容夏行動起來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要不要替他把衣服脫掉呢?
容夏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動起手來。
手忙腳亂的脫掉了最外面的那一層青色衣裳,容夏瞬間就是一愣,原來裴謹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瘦啊,青色的衣裳的下,足足是三層的單衣。
那露出的頸根處都能清楚的看到青色的細小血管。
原來他雲淡風輕的外表下,是這樣一副孱弱的身體啊!
一瞬間,容夏對這個叫做裴謹之的男人肅然起敬起來。
她想:這是那麼強大的意志力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樣,明明吃什麼吐什麼,卻還是每頓不落的吃下去,這是一種毅力,不屈服於病魔,永遠不允許自己被打敗。而且他還如此勤奮,如此的有才華。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人!!!
毅力與勤奮,永不停下的腳步,永不放棄的精神。
容夏最佩服的就是這樣的人。
輕輕的嘆息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面響起,容夏細細的給他掖了掖被角,放下了周圍湖青色的帳簾。
「少爺晚安,祝你有個好夢!」容夏小小聲,小小聲的說道。
吹滅了蠟燭,容夏腳步輕柔的合上了房門。
*****
裴謹之一舉中得解元,這在金陵本地,可是引起了相當劇烈的轟動。
於是,接下去的半個月內,各種宴請他出席的帖子也開始如雪花般向裴府湧來。
有些是可以直接無視的,但有些則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的。
所以這些日子裴謹之帶著何安常常直至天色大黑,才一身酒味的返回府內。
而與此同時,京城,定陽侯府內。
老太君申氏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發著脾氣。
「還是大族人家出來的女兒呢,連自個男人的心都留不住,真是個沒用的廢物!」申氏氣的摔了手中握著的手串兒,一副極生氣的模樣:「成親都這麼久了,安哥兒卻還是不肯跟她圓房,照這樣下去,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抱上重孫兒。」
「老太君息息怒,小輩兒不懂事,您教訓就是,何苦氣壞了自個!」陳嬤嬤伺候了申氏幾十年,最知她的心意,此時便勸著說道:「大少爺的脾氣您也知道,最是執拗不過的,而且這種事情終是需要心甘情願的才好啊!」
陳嬤嬤的這句話里便有了几絲偏向少奶奶的意思。畢竟,被嫌棄到這種地步的終究是女方不是?大少奶奶其實還是很賢良的,自從進門后,對長輩晨昏定省從來沒有落下過,行為處事也都是規規矩矩,大大方方的,可就是因為長相平庸些,就被夫君如此厭惡,說實話,陳嬤嬤都覺得大少奶奶很是可憐呢!然而,這話聽在老太君耳朵里卻有些不悅。在她老人家眼裡,錯的肯定都是那個海氏,她的寶貝大孫子那是一點錯兒都沒有的。
「我不管,既然那個海氏不得安兒的心,那就找個合他心意的,總歸是不能委屈了孩子。你也不用再勸我什麼,大少奶奶剛進門,著急抬人,不給她臉面之類的話了。這都多長時間了,你一會兒就去把大少奶奶給我找來,我親自跟她說。人選就從安哥兒身邊的那四個丫鬟里擇吧,或者,我身邊的玳瑁,落翹,那出落的也是極不錯的!」
陳嬤嬤聽了這話,在心裏面無奈的搖了搖頭,申氏心裏面有氣,其實也不單單是因為大少奶奶的事情,更多的還是二少爺那邊的原因,自從二少爺中舉得了解元的事情傳來后,老夫人這心裡就開始不順了,而這種不順在侯爺要開家祠,向祖先稟明家有子嗣出息,中了舉人時,達到了最高點。母子兩個隔著房門,狠狠滴大吵了一架,老夫人氣的一天都沒有吃下飯,但最後——侯爺還是開了祠堂。
這心裏面憋著氣,就得發泄出來,於是海氏就不得不做一回出氣筒了。
不多時,大少奶奶海氏就腳步匆匆的過來了,而再出來時,她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眼眶更是通紅的不行。
*****
裝著薄荷葉的香囊在鼻子底下使勁兒蹭了下,碧絲覺得精神一震,有些昏沉的腦袋剎時間就清醒了不少,現在大少爺房內,四個丫鬟個個斗的是你死我活,因為誰都怕讓別人鑽了空子,所以現在四個人連白夜兩班都不倒了,見天的守在大少爺周圍,碧絲昨兒在外塌上眼都不敢合的守了一夜,所以現在難免的就有些精神不濟了。端著手裡的銀耳燕窩粥,她剛一踏進房門,就看見紅蓮那幾個小賤蹄子,正把少爺團團圍住,也知道說了些什麼,個個都笑的花枝亂顫。
碧絲恨的暗咬牙,直想衝過去把這三個勾引少爺的賤人全部撓成滿臉花。
「少爺,這是奴婢親手熬的冰糖銀耳燕窩粥,這東西最補了,您趁熱快嘗嘗看。」腰身羸弱,步履款款,碧絲俏麗的臉蛋上帶著心疼的神色,伸出藕臂,把手裡拿著的湯蠱遞了出去,微附的腰身,從領口處隱隱可見兩顆渾圓的半球,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裴安之臉色一紅,微覺不自在的接了過來。
於是,想要把她撓成滿臉花的就變成了那三個人。
碧絲得意一笑,毫不隱蔽的沖著三人挑了下眉頭。
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金陵的第一場雪下來時,容夏全身上下已經換上了厚實的衣物。她所開出來的那一小片菜園子,除了極抗寒的番薯藤外,其他的都已經不能栽種了。雞架里的母雞們,倒是長的極好,各個油光水滑,想是再有段時間,就可以捉來殺吃了。
拎著食盒,踩著地上的積雪,容夏向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掀開門帘子,容夏看見正在寫字的裴謹之,輕輕地叫了聲:「少爺,該用午飯了。」
「恩,這就來。」寫下最後幾個字,紙頁晾乾,摺疊裝於信封中。
容夏見了便好奇的問道:「少爺是在給家寫信嗎?」
裴謹之淡淡的恩了一聲:「阿夏有要帶回的話嗎?」
那意思是如果有需要,他可以代為捉筆一番的。
容夏聽了眼睛頓時一亮,離開京城已經好幾個月了,她還真是有些惦念爹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