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北線尾
在正式決定之前,鄭森派人悄悄回去,向鄭芝龍詢問意見。
還好鄭森派的人去的及時,要是再晚幾天,鄭芝龍就要啟程去開封了。就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鄭家艦隊的每條戰艦都被大梁的水師官兵檢查過。不過鄭家有大小艦船上百條,大梁的水師就算想一口吞下,也帶要時間來慢慢消化。而且他的兄弟們的職位還沒有變動,還能掌控水師和手下部隊。
鄭芝龍想要繼續掌控部隊,一場突然起來的海上戰事是最好的由頭。他鄭家艦隊,作為南洋海域最強大的艦隊,並且對台灣的情況無比清楚,台灣出現戰事,不用他鄭家艦隊還能用誰呢?
所以鄭芝龍沒有召集會議,直接就告訴信使,讓鄭森儘快開始對台灣的戰事,但同時也要鄭森做好孤軍奮戰和隨時脫逃的準備。畢竟對於一個政府來說,對外作戰的決心可不是那麼容易下的,即便是對只有數百荷蘭守軍的台灣用兵,也可能會是個漫長的過程,甚至根本就不會管鄭森的生死。
不過對於他鄭芝龍來說,只要有一個借口就好了。不管大梁怎麼考慮,他一定會想辦法用這件事,把軍權牢牢的把持住。他向大梁投誠,為的就是不讓自家的實力被消滅掉。沒想到大梁確實是夠硬氣,連水師這麼稀缺的軍種都沒有多少優待,他還真是有些後悔投誠了。
鄭森得了老爹的指示,立馬帶著艦隊出發。雖然是逆風,但是在水手們輪流划槳的情況下,終於來到大員海灣之外。不過鄭森沒有立刻進入大員灣,而是在遠處的深水區停泊,並且親自坐上小船進入熱蘭遮鎮和赤城偵查。
熱蘭遮城堡是荷蘭人的要塞重鎮,一般人是進不去的,而且他要做的是秘密偵查,所以也不能表明身份。不過鎮子就在城堡東邊幾百步,而且鎮里也有不少中國人,問出些消息還是沒有問題的。而荷蘭人雖然在這個季節看到中國帆船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引起重視,他們都知道中國人賺起錢來是很拚命的。
經過半天的偵查,他基本放下心來。荷蘭人還沒有收到消息,防備也沒有加強。但是想要偷襲拿下熱蘭遮城是不可能的,因為熱蘭遮城擔負著封鎖進入大員灣的深水水道的責任,城堡里就是兵營,想偷襲都難。想要有所作為,就只能在北邊的北線尾沙洲上打主意。
北線尾的南端與熱蘭遮城隔著水道相對,此處是大船進入大員灣的深水水道,而北端則是淺水水道鹿耳門。鹿耳門的水道雖淺,平時只有漁船出入,可是鄭森所帶領的中式帆船吃水不像荷蘭艦船那樣深,卻是可以通過的。只要能控制北線尾沙洲,就能控制一條出入大員灣的水道。唯一的障礙,就是荷蘭人在北線尾的中間地帶修建的一座堡壘。
堡壘不大,有一丈高,三門大炮,二十幾個士兵守衛,一個星期輪換一次。雖然是修建在北線尾的中段,可是堡壘正對著海灣外海船的停泊區,所以大炮能控制住鹿耳門水道。所謂的停泊區,是因為大員灣外的海況複雜,海底的沙丘很多,海船只能停泊在熱蘭遮城南北的兩個區域,排隊從已探明的安全航線有序進入。
夜裡,鄭森和他的手下頭目商議行動方案。來的這些人大部分是鄭森自己招募的好漢,也有幾個鄭芝龍給兒子準備的幕僚,算是給鄭森組建的一個班底。他們的計劃很簡單,那就是佔領北線尾上的荷蘭堡壘,然後堅守,等待鄭家大部隊的到來。當然,船隻以及小艇要妥善的保護,在堅持不下去時能隨時撤走。
「是不是太冒險了?」陳澤謹慎的說:「荷蘭人雖然兵士不多,可是還有三隻艦艇。而且他們的火槍大炮也很犀利,是不是先給泉州報信,等那邊準備出動了再動手?」
鄭森搖頭,無奈道:「這不可能。大梁可不是明庭,而且他們的戰船有輪漿,即便是逆風,只用兩天就能過來探查,回去就更快了。要是在這裡玩心計,我鄭家就真的完的。」
勇猛甘輝也是沒有多少信心,道:「雖說咱們帶的火藥彈丸都不少,可是要打起來,能堅持多久可不好說。而且荷蘭戰艦就在這裡,如何從北線尾的沙洲回到大船都是個問題。就算能上的了船,回大陸是順風,也未必就能逃的了。」
雖然他們出來的時候人員沒有招到多少,可是武器彈藥卻是準備了不少。四寸的葡萄牙造紅夷大炮就帶了六門,其他火藥,彈丸,火繩槍,手銃也帶了近兩百支,武備強大。
鄭森少爺脾氣上來,不滿的訓斥:「你們既然害怕,那就待在船上,我親自帶著敢死之士去奪了那堡壘!」
陳澤和甘輝等人都是清貧的漢子,是在民間被鄭森發現收入麾下的,所以他們對鄭森還是很感激的,受這麼一激,自然不甘人後,吩咐抱拳請命。到得此時,鄭森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他也向眾人道:「大家都是有血性,有本事的好漢!我為什麼帶著你們出來,就是要給你們尋一場大富貴!我的叔伯們都老了,心裡只想著錢財和安逸,到了大梁也不會有什麼作為。但是只要咱們在這裡打出威名,將來到了大梁,也有咱們兄弟的職位。就算大梁不敢派兵過來,咱們兄弟齊心,也能在海外闖出一片天地來!」
眾人都抱拳,大聲的回應:「唯公子之命是從!」
鄭森說的挺實在,將來能不能升官發財,家財萬貫,就看這次能不能打好了。就算是做海盜,也會分個三六九等,名頭是十分重要的。
雖然已經商議妥當,可是他們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等三天之後才開始付諸實施,因為他們在等港內的兩艘荷蘭商船離開。據他們探聽來的消息,下次再有荷蘭商船過來,恐怕要等半個月乃至更久之後了。他們正好利用這個時期,好使自己能夠堅守更久一些。
這天夜裡,近百人乘坐小船從鹿耳門登上北線尾沙洲的北端,然後步行十多里來到沙洲中部的堡壘附近。他們都身穿黑布衣服,武器也是弓箭,手弩和裹著黑布的斬馬刀,借著夜色小心的來到堡壘近前。
鄭森親自彎弓搭箭,手指一松,一支羽箭離線而出。只聽輕微的「嘣」的一聲弓弦繃緊的聲音,在堡壘二層烤火的一個哨兵就無聲的倒了下去,羽箭釘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個哨兵剛驚恐的睜大眼睛,另一隻羽箭也到了,扎入了他的腦袋,讓他死前發出凄厲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