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攤牌
齊遙清靜靜的看著眼前人真誠的模樣,良久,垂下眼,輕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嗯,王爺,臣……我知道了。」
他說這話時表情還有些彆扭,眼睛斜著看床褥,就是不肯看魏延曦的臉,可這副模樣落在魏延曦眼中卻是好看得緊。
聽到那一聲「我」,魏延曦心花怒放,咧嘴一笑,那嘴角差點沒扯到耳朵根去。他也管不著其他了,微微傾身向前,湊到齊遙清耳畔狠狠親了一口,然後將人再度摟進懷裡,埋在他頸窩嗅著獨屬於他的氣息,一遍又一遍的喚著:「遙清,遙清,我的好遙清……你且放心,窮極一生我都不會辜負你這份情意。」
齊遙清本被他的動作惹得一愣,不過此刻窩在他溫暖的懷裡倒是漸漸軟下了身子,任憑他抱著自己說那些羞人的胡話,也不掙扎,唇角甚至揚起了一個自己都沒想到的清淺弧度。
他這輩子果然是栽在魏延曦手裡了,這個人用十年時間編出了一張他逃也逃不出的網,在上天的安排下再次來到他身邊,死死困住他,只怕一困便是一生一世……
兩個人又在榻上膩歪了會兒,等真正起來時天已經擦黑了。
「臨近冬日,天黑的越來越早,這是正常的事,你不必介懷。」見齊遙清一個人坐在那邊暗自懊惱自己跟魏延曦在榻上浪費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好韶光,魏延曦忍不住寬慰了他兩句。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中午怕是也沒好好用飯,過來與我一同用些晚膳吧。」
比起還有些不好意思的齊遙清,魏延曦顯然老神自在多了。他命人把晚膳送進來,一道一道的擺在八角桌上,然後遣退了所有人,等屋內只剩他和齊遙清兩個的時候才朝齊遙清招了招手。
他的苦心齊遙清又豈會不明白,無非是擔心屋內人要是多了自己待會兒用飯時會覺得彆扭放不開,這才遣散了她們。
心裡淌過一股暖流,齊遙清淡淡一笑,順從的走到桌邊坐下,接過了魏延曦遞來的瓷碗。
「你這幾日總是喝清粥,感覺人都消瘦了不少,今日便試著吃些米飯吧,我來之前特意吩咐過他們煮飯時水加多一些,吃下去應該不會傷著胃的。」
君子遠庖廚,可魏延曦卻連這些小事都顧及到了,齊遙清神色有些怔松,看向魏延曦的目光里也多了一絲感激與溫情。
他果然沒猜錯,能被雍王爺捧在手心裡呵護疼愛的人一定很幸福。
「想什麼呢,快趁熱吃吧。」
見齊遙清愣愣的對著自己發獃,魏延曦有些好笑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提起筷子夾了些青菜放進他碗里。
「啊,好……」
齊遙清回過神來,抱歉的朝魏延曦笑了笑,開始專心致志的埋頭扒飯。而魏延曦看著他吃,自己也跟著吃幾口,時不時還給他夾些菜放進碗里,像是想一頓就把他喂胖似的。
等齊遙清吃飽停筷,魏延曦緊跟著也不吃了,他拍拍手,讓丫環進來收拾掉桌上殘餘的飯菜,換上一小盅赤豆羹,推到齊遙清,對他說:「冬日將至,天寒得快,吃些赤豆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齊遙清垂首看了看眼前的赤豆羹,又抬頭看了看身邊魏延曦含笑的雙眼,猶豫了一下,又將赤豆羹朝魏延曦那裡推了推,道:「怎麼只有一碗,還是王爺吃吧,臣不餓。」
看到他的動作,魏延曦愣了下,忽然嘆了口氣,問他:「王妃這是在關心本王么?」
這段時間齊遙清聽慣了魏延曦直接叫他的名字,自稱也一直用「我」,這會兒一下子回到以前的稱謂,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看出他的疑惑,魏延曦笑著搖了搖頭,「先前與你說的話都忘了?」
他這麼一說齊遙清才記起方才在榻上魏延曦與他苦口婆心、掏心掏肺說的那一大段話,無非是想讓他莫要揪著那些繁文縟節不放,平白顯得生分。
齊遙清歪頭一想,自己剛剛……好像確實是又用錯了……
他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唇,看了看魏延曦,又看了看桌上放著的碗,把心一橫,心想反正不就是少點虛禮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這件事,許是真不喜歡自己太過恭謹。
於是他咬咬牙:「延……延曦,我方才……真的已經飽了,這赤豆羹……還是你吃吧……」
齊遙清的聲音聽起來跟蚊子哼哼似的,那張白皙的臉龐這會兒油然騰起一片殷紅,配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衫倒是好看得緊。
身邊,魏延曦半天沒說話,齊遙清垂著眼睛不願看他,心中卻是羞愧的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自己剛剛被他激得一時腦熱,竟還真就僭越了,想來魏延曦這下該不樂意了。
「王爺,臣……」
「遙清!」
他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腰間一熱,魏延曦伸手摟住他,硬是把他帶到懷裡,激動的胡亂吻著他的頸側,道:「遙清,你再喚一次,再喚一次給我聽聽!」
實在不怪他失態,主要是齊遙清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本以為經自己這麼一逼,他最多只會肯用「我」這個稱謂,卻不曾想竟然還能從他口中聽到「延曦」二字。
十年了,十年以來魏延曦多麼希望能聽見小七姐姐喚自己的名字,如今願望乍然成真,他又怎會不歡喜得情難自禁。
他的喜悅毫不掩飾,齊遙清聽著他雀躍的語氣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了許多。
原來他沒有氣惱自己僭越啊……
「嗯,」齊遙清低應了一聲,順從的被他摟著,再次喚道:「延曦……」
魏延曦高興了,抱著自家王妃又磨蹭了許久,等最後依依不捨的放開時還忍不住在他唇角偷了個香吻,這才算滿意。
「遙清,這赤豆羹是特意為你準備的,我若想吃自然會再要,你不必與我客氣。」
魏延曦努了努嘴,示意齊遙清乖乖把羹湯喝了。這赤豆羹裡頭他特意讓人加了大量的蟲草粉,千金難求,就是為了給齊遙清好好補補身子,若是讓自己喝了那不就白費一番功夫了么。
他都這樣說了,齊遙清自然推拒不得,只得捧著瓷盅拿小勺一口一口舀著喝了下去。
幸得蟲草溫補,沒什麼特別的氣味,縱使加了很多但齊遙清還是沒察覺出來。魏延曦舒了口氣,心裡暗自計劃著要好好獎賞一下做出這碗羹的廚子。
「對了,我之前聽梁威說,你經常讓你的丫環向他詢問下毒一事?」見一盅羹喝到了底,魏延曦忽然問。
聞言,齊遙清手上的動作愣了愣,然後慢慢將勺子放回瓷盅里,眉頭微微蹙起,卻還是朝魏延曦點了點頭,道:「嗯,我確實讓夢寒去問過。」
梁威是魏延曦最得力的副手,齊遙清本就沒指望這事他能替自己瞞著魏延曦不說,所以如今一下子被問及,他也沒有意外,索性點頭認下了。
「為何?」魏延曦有些不解,「你在王府除了兩個丫環並沒什麼人可用,你若信我,我自會儘快找出下手之人替你出氣。」
「這我知道。」齊遙清面色不改,「只是王爺又是否想過,卧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我如何能耐得下心任憑意圖害我的人在王府中通行無阻呢。」
原本這些事齊遙清是不打算跟魏延曦說的,只是今日既然能將話說開那也沒什麼不好,畢竟這樣一來自己以後也可以不用瞞著魏延曦私下裡有動作了。
「這……倒也有理。」
魏延曦聽完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確實,這事若是換做自己也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興許自己以前一直自以為是的瞞著齊遙清並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那你如今可有什麼眉目了?」
齊遙清眉頭蹙了蹙,「唔……多少有一些,只是礙於沒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我也不好直接下了結論。」
「證據啊,呵,證據還是有的。」
誰知魏延曦卻輕笑一聲,替自己和齊遙清各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的道:「梁威可有和說過那斷腸草和砒-霜的來歷?」
「來歷?」
齊遙清心裡咯噔一聲,若是毒-葯的來歷弄清楚了,那下毒之人也就好找的多了。
「不,他沒有說過。」
魏延曦見狀也不隱瞞,索性把先前梁威與他彙報的,關於濟生藥鋪、靖和金店以及吳染月母親娘家的關係全部都告訴了齊遙清,順帶把之前與薛含雪的對話也原樣複述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這些事日後你可以直接問我,不必再繞過去跟梁威打聽。」
「多謝王爺。」齊遙清感激的點點頭,鬆了口氣,這樣一來自己確實省事多了。
誰知僅這樣還不夠,魏延曦想了想,又說:「哦對了,我看你身邊也沒什麼能用的人,等明日我尋兩個可靠的暗衛給你送來,也好時刻護著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