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一
翌日。
玉奴悠悠轉醒后,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揉著腰肢,眼含幽怨的瞪著他——這個挨千刀的臭男人!
她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人會去而復返,且他連夜趕回來並不是為著正事,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將她壓在身下翻來覆去的折騰擺弄……
只憶起那似痛非痛,似快非快,要死不活的滋味,她便忍不住輕輕顫慄,眼圈兒止不住的開始泛紅——若是可以,真不想再受那個罪。
魏光禹醒的比她早,之前一直在把玩著她的長發,此刻見她醒后便一眼睛瞪過來,小臉蛋紅撲撲的仍帶著情潮后的紅暈,眼兒濕漉漉的蘊著水,唇瓣讓他啃得紅紅腫腫,露在錦被外的玉頸上滿是深一枚淺一枚的印記,往下了看那印記便更密更深……
難得的,他沒有發怒:「這樣瞪著本將做甚?」粗糲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聲音平平,「又在心中記恨著本將?」
玉奴原本還微垂著眼帘,此刻一聽這言,嚇得登時睜大了雙眼,急忙辯解:「玉奴不敢,將軍莫要嚇唬玉奴了……」
「你這小女人……」魏光禹把她往上提起一點,錦被裡的大掌照著那嬌翹的臀便是一掌拍下去,「膽量小的真跟個小耗子似的,就這般畏懼本將?」
玉奴吃痛的低叫了一聲,蹙著眉再次哀怨的看向他,隨後慢慢垂下眼帘:「玉奴身份低微,命不由己。將軍喜時便罷,怒時不是將玉奴送人,便是扔下玉奴不聞不問……」她抬起發紅的眸子,「日日都怕惹怒了你,要遭來殺生之禍。」
魏光禹皺了皺眉心,低頭看她:「本將在你心中就這般十惡不赦?竟是連『殺生之禍』一詞都用上了,你一個小女人,本將還會將你殺了剮了?」
玉奴說出便後悔了,眼下見他臉色一變,心下便更是打鼓,面上微微泛白,輕輕的喚他一聲,乞求他不要發怒:「將軍……」
魏光禹板著臉盯了她許久,方伸手拍了拍她微白的小臉蛋,面色陰晴不定:「還道不敢,本將看你是很敢。」他音調略一拔高,小耗子似的小女人便抖成一團,對上她如遇惡鬼一般的臉色,魏光禹煩躁的擰眉,語氣頓時跟著變惡,「你這是什麼臉色?」
玉奴忙低下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沒什麼……」
手掌照著那嬌臀重重一記拍下去后,魏光禹緊擰的眉微松,手上將她放開:「時候不早了,本將晚些時候再收拾你。」
時候確實不早了,眼下怕已經入了午時,他是黎明時分趕回府,發泄一通后,便只略眯了眯眼睛,養了一陣神。
穿衣整冠之後,臨走前,魏光禹將目光落在榻上爬不起來的小女人身上,語氣竟意外的緩和:「本將去融春堂向夫人請安,你也快些起來,略收拾兩身換洗衣物,不久隨本將離府。」
玉奴驚在當場,反應過來正要開口說話時,便被他不耐打斷:「別磨蹭,最好在本將回來以前便收拾好包袱與你自己。」
半點不顧她的意願,玉奴愣愣的看著他離開,臉色發白。
不久,喜兒便步了進來。想是得了魏光禹的囑咐,近前就道:「玉姑娘還是快起身罷,梳妝打扮還要時間呢。」又道,「奴婢知你在擔心甚,無非就是小公子那處,玉姑娘只管放心,奴婢一定照顧好他。」
「小錦……」玉奴潸然淚下,她是真的舍不下弟弟。
喜兒不免在旁勸道:「這是好事兒,玉姑娘不妨想一下,將軍既能連夜趕回來接你,可見就是心中有玉姑娘的地位。趁著此次出遊的機會,玉姑娘若肯再努力一把,說不準回來時就離當上姨娘的日子不遠了。」
姨娘?玉奴搖搖頭,這個她不敢去想。看了眼臉色著急的喜兒后,她方澀澀開口:「他回來,不過是為了他自己……」
喜兒的臉便有發紅,這個她也是知道,只是長公主送來的無數個美人中,將軍唯獨看上了跟前這一位,可見就有些不同,只要肯努力,也不是沒可能不是。
更何況依她近來所瞧見的,將軍待這一位一日比一日好些,雖變化甚微,但總是在變不是,只要有耐心去等。
因此她又道:「玉姑娘總是不同的。」
語氣自信又肯定,玉奴不由怔了一下,她已經收了眼淚,抿了抿髮白的唇,不願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扶我起來吧。」
喜兒自是忙扶她起來,梳妝洗漱,收拾細軟。
半個時辰后,魏光禹回到鶯鳴館。
他見小女人正襟危坐在炕上,手邊炕桌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個小包袱時,面上神情便少有的溫和起來,走近碰了碰她的小臉:「吃過東西沒有?」說話間在炕上落座,將她抱到膝上。
玉奴回過神來,便已經被迫靠上他硬實的胸膛,她忍不住揪緊他的衣襟,仰著小臉不安道:「將軍,玉奴可以跟著將軍走,可玉奴的弟弟該怎麼辦?」
魏光禹不答反問:「你想讓他也跟去?」說完,不等她開口,便又接著道,「府外可不比府內安全,再者,你不想要他上學了?」
玉奴自然不會想將弟弟帶出府去,她只是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府上。
她輕輕搖頭:「玉奴沒想過要帶他出府,只是……」
「行了。」魏光禹打斷她的話,「這等小事情值得你這樣糾結?此事不用你操心,本將決定了,你不在府的期間,便將你弟弟送至融春堂去,有夫人幫你照看著,再讓你那丫頭跟著過去,這樣總該放心了吧?」
玉奴大感意外,抓住他的手臂,吃驚道:「夫人……怎好勞煩夫人照看,玉奴不敢。」
魏光禹的耐心將要磨光,他皺起眉頭:「你這小女人怎地這般麻煩,本將已經決定好了,容不得你說不。」
玉奴亦蹙了蹙眉,硬著頭皮再次開口:「那將軍能否晚些再離府,玉奴還想再見見弟弟,順便交代他兩句……」
魏光禹毫不猶豫的拒絕:「本將沒那個耐心。」
玉奴抿緊了唇,安靜一會兒,才又輕聲開口:「那總要向夫人告個別罷……」
「罷了,她不見得想見你。」
玉奴呆了一下,片刻後到底難堪的低了頭,眼圈兒微紅。
見她這般,魏光禹生出些不忍,摸著她的頭髮,似嘆非嘆道:「不必理會,你只需伺候好本將就可,可記下?」
玉奴不得不點頭,又哀求的看向他:「求將軍不要再拋下玉奴不管,更加不要再將玉奴送人,玉奴是將軍的人,不能被旁人玷污。」
她心裡始終不安,琢磨不透他喜怒無常的性子,鑒於他的種種行為,她總不能從那陰影中走出來,總是心驚膽戰著,生怕自己哪一日又被他送人或是拋下。
她不是離不開他,而是不敢離開他,與其落在旁的不知根底的人手中,倒還不如就留在他的身邊,至少她摸清了一點他的性子。
魏光禹沉默了一瞬,方拍拍她的小臉,道:「莫怕,本將還沒膩了你。」
玉奴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久,魏光禹帶著她離開將軍府。
二人中途在客棧歇了一宿,翌日一早啟程,午時方抵達邯州,與梅延峰二人會合。
店夥計牽走了馬去喂草,魏光禹抱著小女人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時,還是掀起了不小的轟動。
玉奴抱緊了他的脖子,小臉深深埋在他的懷裡,儘管臊得耳根子通紅,她也沒能說出一句『我自己下來走』的話。
因她的腿已經不是自己的腿了,又麻又痛,落了地站都站不穩。原本在府上便被他欺負得雙腿打抖,這又一連趕了幾個時辰的路,便是雪上加霜,愈發嚴重了起來。故而,她便是不自在的很,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努力忽視了。
梅延峰與蕭寒二人早也等急,此刻正立在二樓廊邊說話。正巧就看見他抱著個看不見臉的女人出現在客棧門口,一步一步泰然自若的走上樓來。
走到二人身前時也不說話,竟像是不認識一般,兀自朝他的房間走去。
二人已是習慣他這種高冷的態度,因此也不見氣,緊跟他入了房間。
「魏兄。」梅延峰喊他,語氣生硬。
蕭寒亦喊過「爺」,態度同樣微異。
將小女人安放到榻上后,魏光禹方轉過身來:「是我顧慮不周,走前匆忙,忘了與你二人說上一聲,見諒。」
他口中說著抱歉的話,然而態度神情卻不是那一回事。
蕭寒已經接受他的道歉,臉色稍霽。
梅延峰卻還有些生氣,用扇子指向榻上柔柔弱弱的小女子:「魏兄連夜不告而別,便是為著去將她接過來。」
魏光禹略咳一聲,半晌:「嗯。」
到底有些汗顏。
「早幹嘛去了!」梅延峰毫不情的道。
魏光禹已有怒意:「子峰。」
梅延峰見好就收,轉了話鋒:「這一路旅途奔波,魏兄有把握將她活著帶到譽州?」
玉奴聽完便打了個激靈,怎麼聽都覺著身子骨發寒。
魏光禹瞪了他一眼:「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說完,又覺他擔憂的不無道理,「用罷午飯後略作歇息,到時再弄輛馬車來。」這樣嬌嫩的一個美人,魏光禹自也不忍她風吹日晒,旅途顛簸。
如此,便算是說定,梅延峰便也無話可說。
用罷午飯後不久,便再次上路。
既有了馬車,魏光禹等人便不準備再騎馬,他鑽進車廂,抱著小女人,悠閑自在。
梅延峰心中不平衡,亦不想坐在車轅上風吹日晒,因此亦鑽了進去,獨留蕭寒在外趕車。
先不說梅延峰一鑽進車廂,便遭到魏光禹白眼。便只說坐在車轅上趕車的蕭寒,那臉便黑得似個鍋底。
只是趕了一陣路,蕭寒忽地剎住了馬,臉色微變。
魏光禹的聲音立刻傳出:「何事?」
蕭寒如實道:「屬下發現,身後有人跟蹤。」
「去看看。」
「是。」
不久,蕭寒回來,語氣為難:「爺,還是你自己過去看看吧,屬下……」
魏光禹便掀簾出來,轉身就看見不遠處一輛青帷馬車邊立著的一主一仆兩個人,臉色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