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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沒想她會忽然提起這個,玉面上忍不住慢慢紅了起來:「你是自哪兒聽來的?莫要胡唚。」
喜兒卻又笑:「還能自哪處聽來的?只怕咱們闔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如今這又是抬做姨娘,又是搬進正院里來住,將軍對姨娘的寵愛哪個不知?哪個不見?姨娘這是苦盡甘來,就等著享福罷。」
玉奴羞憤不已,面紅的像是能夠滴出血來,急著要打她:「你這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喜兒靈巧一躲,仍笑道:「我在這兒呢,姨娘快來追我~」
見她非但不懼,反倒還與自個戲耍起來,玉奴怒也不是羞也不是,提著裙擺跟在她後頭好一通追后,到底累到扶著桌案氣喘吁吁,玉面通紅,指著她上氣不接下氣:「你……你給我站住。」
喜兒雖是性子活潑愛打鬧,但平日里都是與丫頭們戲耍,還是頭一回與自家主子打鬧。因此歡喜歸歡喜,此刻見她這副模樣,也怕有了閃失,便按捺住玩心,走過去扶她在椅上坐下,神色緊張:「姨娘快坐下歇歇,奴婢這就傳人送壺茶來。」
玉奴抓住她的手,搖搖頭:「不妨事兒,我坐坐就好。」
喜兒便停下來,替她擦了擦額上的香汗,又替她理了理微松的珠釵翠環后,面上仍有些不安:「姨娘當真沒事兒?」她此刻是萬分的後悔,惱自個一時興起,竟忘了跟前這位是個水做的,身子骨柔柔弱弱的,方才那一通追趕也不知傷著身子骨沒有……
看出她的不安來,玉奴便又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寬慰她:「真的無事。」說著又斜睨了她一眼,佯作生氣道,「難不成我是陶瓷做的?一碰就得碎?」
喜兒這才鬆一口氣,轉憂為喜:「奴婢這不是怕將軍到時候怪罪下來嗎?」說著又忽地一拍腦門兒,收斂起笑意,對著她嚴肅認真的道,「今日是奴婢大意,差點壞了事兒了!今後姨娘可不能再像今日這般追跑打鬧了,若是將小主子傷到了,奴婢就是有一百個腦袋,怕是也得被將軍一一砍了去!」
「小、小主子?」玉奴懵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將將退去躁意的玉面上迅速燙了起來,「你、休要胡說。這等還沒影兒的話虧你說的出來,我小日子剛走兩日的事你又不是不知,竟還敢在此胡言亂語,就不怕讓人聽去了徒惹是非……」
「姨娘息怒,奴婢都省得,這事兒奴婢只私下裡跟姨娘說,絕不會與姨娘之外的任何人提起。」喜兒保證道,后又繼續說,「奴婢這不是以防萬一嗎,幾日來上房都沒再送避子湯來,可見是將軍打算讓姨娘受孕,興許這會兒小主子已經在姨娘肚子里了,只是時間短沒法查出來。如此,姨娘還覺著奴婢是在胡言亂語?」
「能有這樣快?」玉奴有些緊張無措,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擺放了,呆了一陣后回神過來,「便是如此,你也不能張口就說,除非真的有孕,否則就不許亂說。」
喜兒忙點頭:「奴婢省得,方才那般言語不過是想讓姨娘心中有個數,平日里多加註意。」
「嗯。」玉奴點頭,隨後站起身,「可都點妥了?妥了便走罷。」
喜兒亦點頭,扶著她出了耳房的門。
二人回到正房不久,門外便奔來一個小丫頭:「姨娘,長公主府上來人了。」
主僕二人一齊驚住,見自家主子愣怔許久,喜兒不免在旁輕喚:「姨娘?」
玉奴回過神來,手心中緊攥住絹帕,道:「來的都是哪些人?」
那小丫頭便回:「是孫嬤嬤與鄧嬤嬤。」說著停頓一下,又道,「說是給姨娘送賀禮來的。」
「賀禮……」玉奴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壓下心裡的不適,她道,「那便請她們到廳堂。」見那小丫頭領命出去了,便又轉頭吩咐起喜兒,「備茶點。」說罷便站起了身,先進了廳堂等候。
須臾,孫嬤嬤與鄧嬤嬤便攜了禮進來,相比頭一回送她進將軍府時,兩位嬤嬤如今的態度要和善許多,相互朝她見了禮:「玉姨娘好。」
對方是長公主府上的人,玉奴自不敢受此禮,亦朝著二人福了一禮:「孫嬤嬤、鄧嬤嬤。」
二位面上這才帶點笑顏,吩咐身後跟來的小丫頭們將賀禮呈上來:「昨日姨娘大喜,雖是今日才來賀喜,總也不遲。此乃殿下精心為姨娘準備的,還望姨娘笑納。」
看著小丫頭們呈上來的精美華麗的錦盒,玉奴略微不安:「玉奴只是一介婢妾,怎敢讓殿下精心準備禮物,心內惶恐,實在不敢收下。」
一向刻板的鄧嬤嬤,此刻竟也笑道:「姨娘莫要不安,姨娘做的極好,不僅將駙馬爺的心牢牢拴住了,竟還一下被抬了姨娘,可見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殿下得了消息后甚是欣慰,特派老奴兩個送了賀禮來,僅是一點心意,姨娘請笑納。」
她都這般說了,若是再拒絕便要顯得不識抬舉。玉奴想了一想,便讓丫頭收了下來:「還請兩位嬤嬤回去後代玉奴向長公主殿下道一聲謝。」
兩位嬤嬤自是點頭答應,餘下的時間玉奴便請了她二人坐下。用了些茶點后,二人便起身告辭,玉奴起身相送,送至了垂花門處見二人上了轎子后,方折身回房。
一回房,她便命喜兒合上房門,拆開了賀禮。
待一揭開面上覆著的紅綢布瞧見裡面是何物時,玉奴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這……」
喜兒亦受驚不小,抖著手捧出那物:「姨、姨娘,這可是金童玉女?」錦盒中是一尊極其精緻的金童玉女,金童是用赤金打造的,玉女則是用的上等的美玉精雕細琢而成。底座上更是鐫刻著寓意美好的字眼,大致意思便是送子迎女的意思……
玉奴雖看不懂底座上的字,但卻明白這一尊金童玉女相所象徵的寓意,一時忽然便想起長公主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說是倘若她懷了身孕,她是不會怪罪的。今日又派人送來這樣的賀禮,是想證明什麼還是……
玉奴在旁坐下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喜兒見狀,便也漸漸冷靜下來,一陣安靜后,她才道:「姨娘,這如今該如何處理?」
玉奴已回過神來,她吩咐:「既是長公主殿下送來的賀禮,那便需得供著,擺出來吧。」說完又怕張揚,便接著道,「擺在我的寢房內即可。」
喜兒想了一想,點頭去辦。
轉眼夜幕降臨,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經過白日一事後,玉奴便有些魂不守舍,晚膳時亦顯得心不在焉。
魏光禹見此,便擱下銀筷,開口問道:「怎地了?」
安靜的膳桌上,他忽然開口,玉奴不免驚了一下:「沒、沒怎地。」說著便幫他布菜,「將軍趁熱吃。」
魏光禹微微頷首,復又執起銀筷,漫不經心的開口:「今日長公主府上來人了?」
玉奴愣了一下,輕聲回:「嗯,是孫嬤嬤與鄧嬤嬤……」
「都與你說了些甚?」他拿起酒盞,淺抿了一小口。
玉奴緊張的手心都快冒汗了,低眉順目:「沒有說甚,此番前來是為著……送賀禮。」
「賀禮?」魏光禹放下酒盞與銀筷,展臂便將她攬入懷中,手上摟著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口中似嘲非嘲道,「她倒是大度。」
玉奴偎在他懷中低眉斂目一陣,不知怎麼地,忽然輕聲開口道:「將軍想她不大度?」問完她便後悔了,咬著唇低下眼帘,心中不由開始惴惴不安。
魏光禹用手摩挲著她凝脂般細滑柔嫩的小臉,漸漸的來到她小巧的下頜處,抬起來,凝著這張絕美的小臉,任他鐵石心腸,也免不了柔情泛濫:「她大度或是不大度都與本將無關。」
玉奴輕輕點頭,不敢再輕易開口,生怕自個又要說錯了話。
二人心照不宣,之後的時間魏光禹亦未再主動提起。溫香軟玉抱滿懷,一時喂她吃吃菜,一時喂她吃吃酒,看看她因為微醺而顯得酡紅的小臉,再看看她小鹿一般清澈勾人的水眸,軟若水蛇的身子等等……倒也自在快活。
男兒強壯有力,龍精虎猛;女兒柔若無骨,鮮靈水嫩。二人正是感情熾烈,如膠如漆時,夜裡怎能安閑得住,自是一番翻雲又覆雨,坦誠相待,合為一體。
眼看著月上中天,帳帷內卻一潮未平一潮又起,正是情濃之際,門外卻突然傳來鬼鬼祟祟之聲。魏光禹瞬間便察覺,當是丫頭趁黑聽牆角,當即便怒不可遏:「何人在外?」
門外確實站著人,除卻喜兒外,再有一個靜攝堂的大丫頭霜雲。二人方才一直在猶豫,這會兒聽見呵斥聲,喜兒不得不開口回道:「回將軍的話,是霜雲姐姐來了,說是有要事與您稟報……」
霜雲亦道:「望將軍恕罪。」
魏光禹英眉一皺,他府上規矩森嚴,尤其是他身邊的近侍,無一人不知他秉性與脾氣,這個時候敢來打攪,可見是有要事。看了眼身下柔弱無助的美人,他忍下那股繼續蹂.躪她的衝動,面色黑沉的下榻穿衣。
離開之前,他將綢被扯過來,覆在她曲線玲瓏的嬌軀上,又輕撫了下她香汗漣漣的小臉:「等著本將回來。」
玉奴體力不支,還未來得及應一聲,便被濃濃的睏倦之意包圍住,一下睡了過去。
魏光禹心生憐愛,俯下身又吻了吻她的額后,方才離開。
打開房門,先是看了一下霜雲,隨後腳下不停,闊步朝外走去。
霜雲緊追其後,追了一段路后,方道:「將軍,蕭侍衛在庭中等候。」
魏光禹點了點頭,心下猜到大半:「你回去罷。」
蕭寒已在庭中等候多時,一見他來,便恭敬行禮道:「將軍,是殷……」
魏光禹抬手止住,眉頭緊擰,面上神情令人難以捉摸:「備馬。」
蕭寒愣一下,隨後飛快的朝西廂房看去一眼,略作遲疑后,應下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