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Act.175

175.Act.175

寇媛媛跟著陳狗爺推開門進了狗肉鋪。

狗肉鋪子里跟何老爺子的那家粥鋪子完全不同。

此時,店裡已經坐滿了客人,整間鋪子里都充滿了讓人食指大動的誘人肉香。就算寇媛原打算跟陳狗爺單挑,還是會被這股香味驚艷到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這種情況,寇媛媛一定會像其他食客那樣點上一鍋肉吃。

陳狗爺一進門,客人們就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看得出來這些都是老顧客了。

這些客人並不像剛才在街上,寇媛媛看見的食客那樣有錢。比起驢肉鋪子和甲魚鋪子,這家狗肉鋪子里的客人看上去更像是普通的大眾。食客和廚師的關係也變得更加和諧。

陳狗爺是不會像食客們獻媚的,也不會跟客人們做推銷。他大咧咧地笑著,透著一種豪爽勁。

食客們對陳狗爺的做的狗肉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們對陳狗爺本人也是如同朋友一般。很多人都會攜家帶口的,來這家位於大鍋鋪的狗肉鋪子吃飯的。

有個半大的小孩一臉興奮地跟自己的父親提議。

「爸下次咱們去嘗嘗這條街上的別家飯店吧,驢肉,羊肉,雞肉好多館子呢,咱們都去嘗嘗唄!對了,這條街上居然有老鼠,那個老鼠肉要怎麼吃?也像狗肉這麼做么?」孩子一臉興奮地說著。

他父親微微皺著眉,看著他。「吃你的狗肉吧,傻兒子,這條街上的其他菜館,咱們家可吃不起!」這位父親的話裡帶有太多的意味。

「那等我長大了,掙大錢,帶您和我媽再去吃!」小孩一臉憧憬地說著。

父親卻說:「等你長大了,說不定也跟你爸我一樣,就只愛上陳狗爺這□□肉了呢!」他一邊說著又從砂鍋里撈出了一塊兒狗肉,放進了兒子的碗里。

幾乎每桌上,都擺著這樣一隻砂鍋,裡面盛著陳狗爺最拿手的狗肉煲。

食客們大口大口地吃著狗肉,不開車的人再喝點小酒。

幾乎這裡的每一桌,每一個家庭,都會因為這香噴噴的狗肉,露出了一臉幸福又愜意的表情。

正在這時,陳狗爺突然走到了櫃檯,敲了敲牆角放著的那面鼓。

「各位老少爺們,大家都是捧我陳老狗的場子,才大老遠來我這家小店裡吃飯的。今天正好趕上冬至節氣,我們店裡有個活動。等一下,我和這位小妹子燒幾道菜給大家吃。就請各位幫忙嘗嘗……」

陳狗爺正說著,有幾個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人,依次從大門走了進來。這些人無論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他們在長相上都有點缺陷。有嘴歪的,有缺耳朵的,有瘸腿的,有斷手的。

這些人都沒有穿著潔白的廚師制服,只是圍著一條花布圍裙。可是,寇媛媛卻一眼看出這些人都是廚師。

這裡的廚師似乎都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除了圍裙是花的,他們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就連臉都被襯托得有些發黑,就像帶著一層黑氣。這些人看上去脾氣都不太好惹的樣子。

為首的那位中年壯漢看上去沒有任何缺陷,然而他卻用嵌在右手的鋼構敲了敲桌子。

「老規矩了,陳老狗你就讓我們來當評審吧!斗味,一切以味道論勝負,不會因為個人的情誼背叛自己的舌頭。好吃就好吃,以廚師的生命為誓。」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如同是一個詛咒。

食客們一看到這些不好惹的黑衣廚師,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有知道大鍋鋪底細的人更是屏住了呼吸。在大鍋鋪食客們是什麼都敢吃,這裡的廚師也是出了名的為了吃什麼都敢做。普通人哪裡敢惹這些偏執的廚師幫?這裡的廚師為了做菜甚至不惜去犯|罪。

「好,既然魚爺你都開口了,那我請你們當這個評審了。」陳狗爺說著就拍了拍手。「各位老少爺們,等會請大家幫忙嘗菜,那菜就算是我陳老狗送的。嘗完菜之後,請大家做出選擇,如果選出的菜品和大鍋鋪的廚師們選的結果一樣,今天這頓飯我給您打個7折。」

陳狗爺這話一說,狗肉鋪里的食客都忍不住興奮起來。

憑心而論,狗肉鋪里的菜雖然貴了點,卻還在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再加上陳狗爺這做狗肉的手藝,確實是到家了。

所以很多食客都是這家鋪子的忠實粉絲,隔一段時間,就呼朋喚友,攜家帶口地來這裡吃頓狗肉。

沒想到趕上節氣陳狗爺居然還弄出這種打折的活動。這對於食客們來說,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有人一興奮就吼起來了。

可惜,食客們是高興,黑衣廚師們並不怎麼給陳狗爺面子。

「哼,陳老狗就是沒事找事,還找食客當評審,這是顯唄他家譜子里食客多唄?」缺了一隻耳朵的黑衣廚師,直接就開口潑了陳狗爺的涼水。

食客們馬上不滿意地看著他,可惜這位黑衣廚師長得賊眉鼠眼的,根本就不把這些普通的食客當成一回事。他只會對那些真正有錢又會吃的食客們低頭。

倒是那位帶頭的黑衣廚師出面制止了他。

「老鼠,有外人在呢,別讓外人看了咱們大鍋鋪的笑話。」

「哼!」那位老鼠到底給了這位魚爺的面子。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還是看不上陳狗爺的做派。

陳狗爺也不理他,找好評審之後,馬上就轉頭看向寇媛媛。

「丫頭,我們倆今天就給每桌做出四道菜來,你看怎麼樣?我們大鍋鋪的廚師是不會偏私的。」陳狗爺說著,嘴角就帶上了一抹冷笑,他甚至用受傷的右眼撇了那位老鼠一眼。

在大鍋鋪廚師和廚師之間,其實並不和睦。

像田老鼠那樣的廚師對陳狗爺就很抵觸。田老鼠總想著踩陳狗爺一腳。這一次也是,陳狗爺一旦失敗,田老鼠指不定說出什麼讓他難堪的話呢。陳狗爺在大鍋鋪的地位也會降低。

「四道菜可以,只是那食材範圍呢?」寇媛媛問。

「我自然做狗肉,你可以從我后廚的常用食材還算全,你可以挑選食材做你的菜!」陳狗爺對她解釋道。

「好!」

寇媛媛說著,就看見趙斐然也進來了,跟粥鋪的何老爺子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趙斐然就那樣安靜靜地看著她,寇媛媛就得到了一種無法言表的鼓舞。就好像無論如何,他都會陪著她走到最後似的,無論是榮耀時刻,或者是裹足不前,或者是失敗,他都會陪著她。

寇媛媛看著趙斐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也沒有時間浪費了。很快,寇媛媛就從包里拿出了屬於自己的白色圍裙,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圍裙圍好了。又拿出來一根皮筋,把散亂的頭髮重新梳好。

這一刻,寇媛媛再次從刀客變回了廚師。

剛才那個半大的孩子忍不住對父親說:

「爸爸,那位姐姐是一位真正的廚師。」

「噓,別說話,吃你的狗肉吧!下次,要過很久爸爸才會帶你來這裡了。」父親顯然不想惹麻煩。

「哦。」小孩老老實實地應著,又夾了一塊兒狗肉,味道可真香。那位姐姐大概贏不了陳狗爺了,小孩忍不住想著。

***

寇媛媛跟著陳狗爺向著後院的廚房走去,狗肉鋪居然是個三進的四合院。前廳是飯店,中間被一排房子是狗肉鋪的人居住的地方,後排才是廚房。

寇媛媛被夾著雪花的寒風一吹,才從那個熱鬧幸福的前廳幻境中清醒過來。後排的院子里,是一排排的狗籠子,那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狗,每隻狗的臉上都帶著麻木又恐慌的表情。一隻半大的說不出品種的狗,眼睛里正流下了一滴眼淚。

空氣中飄散著血的味道,一隻剛被切下的狗頭被隨意地放在水池邊,旁邊是一些剝下來的染著血的狗皮。

寇媛媛如果不是上輩子經歷過太多生死,或許,一進入這間后廚就會被嚇壞也說不定。如果說,前面的狗肉鋪是全家人聚餐的幸福天堂,那麼這個後院就是屬於狗的地獄。

陳狗爺挑著眉頭,回頭看了寇媛媛一眼,見她沒被嚇到,反而有點欣賞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了。

很多自詡為正牌廚師的年輕人,一臉驕傲地走進來,到了這個后廚卻被嚇得仰倒。

他們也不想想,大家都是廚師,平時吃的豬牛羊還不是在殺生,只是殺的方法不一樣罷了。

在這條街上,很多廚師都追求著一種殘忍的處理食材的方法,他們喜歡弄活的肉,剛生出來的肉。陳狗爺這邊已經算是比較仁慈的了。

他以狗肉為食材,做出最美味的菜。

都說狗肉上不了席面,可是他的每個食客吃得都很開心。這些狗命也算是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了吧?陳狗爺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殘忍差勁的事,他是在追求屬於自己的廚藝之道,僅此而已。

可惜,別人都覺得他不是光明正大的,覺得他是上不得檯面的。總有人說他殘忍,說他是不誤正業的黑心廚師。

陳狗爺被年輕時候被餐館辭退,在經歷了兩年的漂泊歷練,最後落戶到了大鍋鋪。

陳狗爺覺得只要把狗肉發揮到極致,就能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這些年,他憑藉這手出神入化的好廚藝,不知道打敗了多少不知所謂的正牌廚師。

他也以此為樂趣,就好像他終於報了仇似的。曾經,認為他上不了檯面,罵他殘忍的那些人,偏偏都拜倒在了他的狗肉鍋之下。

那些跑來歷練的年輕廚師,被刺激的,對自己的廚藝理念產生了懷疑,甚至,放棄當廚師了。陳狗爺卻忍不住抱著手臂冷笑。

不管再怎麼掩飾,廚師也都是為了食客服務。最根本的意義就在於做出好吃的東西,滿足食客們的舌頭。

貪吃是罪,廚師這個職業本來就帶著洗刷不掉的罪業。

與其一邊虛假地殺生做菜,一邊又說要對動物要抱有仁慈之心。倒不如,撕去虛假的外衣,讓每一隻動物都死得其所。

這就是陳狗爺的烹狗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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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私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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