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一皇子……」張雲貞低聲提了幾句，見北辰哲毫無反應，這會兒皺起了眉頭，「難道你就不怕她反口出賣了咱們？」

「她與三皇叔有舊，我倒是聽說，當初三皇叔喜歡一女子，求而不得甚至被那女子傷得差點沒了性命，好了之後就灰心再也不理俗事了。」說起往事，北辰哲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笑容，「如今想來，那女子應當就是她了。這就難怪她懂得巫蠱之術了，她本就是辰國的子民，這些年來之所以會在蘄州邊城附近住，怕也是當年的事情鬧得太大，這才躲了出來……」

「你是說，她肯定會配合咱們？」張雲貞雙眼一亮，大約明白了北辰哲話中的意思。

北辰哲冷哼了一聲，「縱然不是這樣，她只要不想死也會配合咱們的。她既然知道自己中的是追魂散的毒，自然也就知道追魂散的厲害。」

他說著轉身沒入了樹林之中，「走吧，咱們在這裡靜待林雲霄的死訊就是了。」

而另外一邊，一路追回來的林璃和葉槭卻也放慢了腳步。

「情況有些不對。」葉槭沉聲道：「按照我們之前預計，這時候應當會遇上寧哲他們才是……」他說著看向林璃，「到如今都沒有一絲的動靜，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安。」

林璃緩緩點頭，此時兩人早已經出了臨水縣，之前也打聽到寧哲和張雲貞，連同一個女子一同在這裡出現夠，然而再一路往回追，卻不見這幾人出現，著實是讓她心中多了一些疑慮。

「父親體內的巫蠱不能再拖了。」她低聲說，「若是再這麼耽擱下去，我擔心……」

她說著突然拉住了韁繩，錯愕的看著前面走過來的女子。

葉槭見她反應立刻順著看去，只見一個衣著普通的女子正朝著他們走過來，一雙眼睛更是死死盯著林璃。他心中警覺，立刻輕輕拉著韁繩擋在林璃的前方，那女子見狀這才移開了目光，看了葉槭片刻，然後露出笑容道：「你們去小楊庄，不就是為了找我嗎？」

來人，正是柳氏。

林璃聽了這話這才從葉槭身後轉了出來，這會兒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向柳氏，隱隱約約竟然真的有些熟悉的感覺。想起臨行之前父親所說的話，她這才緩緩道：「柳樹成林……」

柳氏聞言一愣，然後兩行清淚就流了出來。

林璃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心說難不成這真是父親當年留在蘄州的相好，還未曾深想就聽到柳氏道：「阿璃，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你竟不認得我這個姑姑了嗎？」

柳氏說著並未上前，反而是拿出帕子擦拭了下臉上的淚水，這會兒含笑看著護著林璃的葉槭，「我聽聞，是你父親出了事兒，你才去小楊庄尋我的？」

林璃翻身下馬，這會兒仔仔細細看著柳氏的五官，除了愈發的熟悉之外，更是想起了一些細碎的片段。

她並未貿然上前，只是低聲道：「我以為你被寧哲和張雲貞給抓了，怎麼……」話未說盡，但是這裡面的意思卻是再清楚明白不過。柳氏並未因為她的小心謹慎而氣惱，反而露出了笑容，沉聲道：「此事說來就話長了。只我回你一句『餘蔭後輩』先安你心才是。」

那「餘蔭後輩」四字正是對應著林璃那句「柳樹成林」的回應，林璃見她回答的絲毫不錯，又與自己朦朧的記憶對照，聲音也差別也不大，這才放下了大半的戒心，這會兒才上前道：「姑母……」

柳氏聞言雙眼又是含淚，這次卻沒有失態，只是略微眨了眨眼睛忍下眼淚，才道：「小楊庄有我兒子在，你們一路追過來，他可還好？」

「姑母放心，弟弟我已經託了穩妥之人照料。」林璃和葉槭的身份還是有些作用的，帶著那個名為柳成蔭的男孩一路雖然耽擱了些時候，卻也一路順暢，之前才把人託付在了臨水縣的縣衙之中照顧，這會兒見了柳氏自然是皆大歡喜。

只是如今一切未明，林璃卻也沒有開口說讓他們母子重逢。

「如此就好。」柳氏倒是明白人，此時也不說什麼見兒子，只沉聲道：「我們入邊城吧。」

林璃和葉槭交換了一個眼神，為這失態的發展偷偷交換了一下個人的看法，最後還是葉槭開口問道：「那寧哲與張雲貞兩人……始終是心腹大患，不能放縱。」

「放心，那兩人活不了多久了。」柳氏冷笑，「你前來尋我，自然應當知道我能解你父親的巫蠱之術，我既然能解，自然是會下的。」

這話簡簡單單，卻帶著陰森森的冷意，饒是林璃也嚇了一跳，想起林雲霄巫蠱之術發作時的癲狂，這會兒竟然沒有膽量去問柳氏究竟給那兩人下了什麼毒。

三人同行，一路上柳氏倒是把跟寧哲和張雲貞的交手說了一遍。「那寧哲是辰國的皇子，本名叫做北辰哲。」柳氏提醒兩人，見林璃和葉槭都沒有意外的神色，這才笑了下，道：「倒是我想差了，你們自然應當知道的。」

林璃這才笑著道：「姑母的提點也是好意，只是這寧哲……北辰哲之前就在京城鬧出了不小的事情，我們也是有所猜測的。依著他的年紀，還有張雲貞的說法，他應當就是辰國皇帝最為寵愛的十一皇子。」

她說著看向柳氏，擔心道：「只是姑母所中的追魂散的毒……」寧哲，不，應該叫北辰哲這般大膽的放了柳氏，怕也是有把握的。這毒，只怕不好解。再著，事關父親林雲霄的生死，林璃自然還是要小心謹慎才是。

「我懂得巫蠱，這樣的毒在一般人看來棘手，對我來說卻是不足為道的。」柳氏神色輕鬆，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笑意，林璃這才緩緩放下了心。無論如何，等到父親見到見到柳氏再把事情說個清楚。想來父親對柳氏更為熟悉，究竟信與不信，她相信林雲霄自然會有定論。

而躲在暗處的北辰哲和張雲貞看著這一行三人進入了邊城，也跟著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看起來，她還真是有些手段。」

「只怕這樣有手段，對我們來說不好。」張雲貞卻是更多了一份心思，「若是她反水的話……」她說著看向北辰哲，「咱們還是換個地方的好。」

北辰哲冷笑，道：「自然是要換地方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到時候她出城來尋解藥，怕也是要繞幾個彎路才行。」

只可惜，他根本就等不到那一日了。

當天晚上，睡著的北辰哲被一個輕微的動靜警醒，睜開眼就見張雲貞手持利劍站在床頭。借著透進來的月光看，張雲貞一雙眼睛通紅到幾乎要滴血一般，見他醒來也不慌不忙手中的利劍直接朝著北辰哲刺去。

子午滴血蠱！他心中大驚，雖然強撐著躲避，卻還是被那利刃刺傷了胸口，而張雲貞一反平日柔弱無力的樣子，竟然是力大如牛一般抽出了利刃就又刺了過去！

「子午滴血蠱？」林璃聽到柳氏說這話先是一愣，然後才看了過去，忍不住低聲詢問：「這有什麼說辭？只這名字聽著就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