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藍衣走
「倒是後背中了一劍挺深的,這兩天趴在床上養好了些。她本想下了床跟過來,耐何沈大夫命令著她,讓多躺歇幾天呢。」
綠蕪來伺候她更了衣,又待她洗簌完給她盤著發。
析秋坐在鏡中看著亓三郎。只見他輕輕的一個頷首,便恍然過來。心中為之高興的同時。不免又覺悵然所失,嘆罷一聲。只要都有了好歸宿就好。
待收拾妥當,上了飯菜,亓三郎又坐下要陪著她一同就食,「未吃?」
「不過是餓了,陪著你同用點罷了。」
他不願多說,析秋也懶得追根到底,只咬著筷子看他,「尉林之事審得如何?」
「從宮中事變,他便著人進府挾持硯青他們。事敗后,本藏在京都一處偏隱院中,耐何那段日子皇城每天挨家搜查,隨又躲到了侯府來。」
「侯府?」
「嗯!」他淡淡點頭。析秋驚了一下,「難道說……」
「彼時蔣氏正好禁足,又知了亓容錦之事,自是選了跟他結盟。」他說得不咸不淡,給她夾了塊水晶豬蹄,「明郡王於他有恩。這個尉林,前身不過是一快凍死街頭的乞丐罷了。」
明子戍將他給撿了回來,暗中培訓,隨又送他去邊疆磨練。為報其救命之恩,這個尉林暗地裡不斷替明子戍挑選精英暗衛賠養,為其效命行刺,可算上是忠心耿耿。
析秋點了點頭。隨又問了蔣氏之事。
亓三郎轉頭看了她一眼,淡道著:「父親想著將她給秘密處死,昨日已去宮中向聖上求情。」
如今的蔣氏還被押在侯府中,鎮國侯因著此事,跟明鈺公主也開鬧起來。
明鈺公主擺明了想將蔣氏按窩藏欽犯和勾結欽犯的罪名處死,這樣一來,依附著蔣氏的娘家和族人就會被蒙羞,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而鎮國侯卻想著蔣氏的父親畢竟救過自已一命,如今的蔣家也只有蔣仕林一個後人,因著其性子軟弱。連著個官職也未混上。家道中落,日子也過得不好,若再因這事給攪和了下輩的前程,倒底有些過火了。
「皇上可是答應了?」
「嗯!」亓三郎點頭,「父親已著人去往汝陽蔣家老宅送信,想來問題不大。」那蔣仕林若還想以後得點侯府的好,自是不會因著此事跟侯府交惡。畢竟這事兒,鎮國侯也算是為著蔣家出了不少力。
析秋不語,亓三郎則看她良久,「可是心中不舒服?」
析秋搖了搖頭,對於這事兒,她實在無法去辯。她想蔣氏死,死得越慘越好。可對於無關人員,她還是做不到牽連。雖是如此。可在聽到鎮國侯到這個時侯還想著為蔣氏出最後一點力時,不免又為明鈺公主叫屈。
嘆罷一聲,這個時代的女人還真是難混啊。
亓三郎見此,不想在這個事件上過多糾結,隨轉了話題,又繞到了尉林未完之事上,「處了極刑,在城樓當眾凌遲置死,以此警醒世人。」
「世人百姓誰人會犯謀逆之罪?一切不過是當權者的遊戲罷了。」這些不過是恐嚇無辜百姓的法碼,弄權者當該如何還是如何。
亓三郎被她無奈的口氣說得一噎,終是嘆了口氣,又選說了另一事來,「沈鶴鳴跟我辭行了,他想要走藍衣。」
「嗯?」析秋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何時走?」
「就這兩日罷,說是師門出了叛徒,要急回滇西。」
「叛徒?」
「真正的春杏已經死了。」
析秋並未有多少訝異,想了想終是明白過來,「是人皮面具?」
「嗯。」那女子長得有幾分像春杏,再加上那人皮面具一遮,更是無縫可尋。從蔣氏解禁,那女子便暗中混進了府,成日里觀察春杏的生活習性。在他們決定動手時,春杏便被殺了。
亓三郎想著以前侯府人口簡單,府中護院跟隱衛,也不過就幾個主子身邊的一個兩個,如今看來,以後這府中還得大力安插人手才是。
析秋頷首不再說話,慢慢的爵著菜品。良久,「夫君。」
「嗯!」
「下回選婢女,給我全選了會武的侍女吧!」
「……」
見他沉默不語,她轉頭看他。半響,亓三郎終是搖頭失笑,痛快道:「好!」……
雅合居內,蔣氏躺在寬大的床上,黑暗中,她不止一次的嗅著這屋子裡的味道。嗅完一次,臉上就會得意的勾唇一次。
這都多久了?看來侯爺還是對她有情的。不然不會不將她交了出去,也不會著了大夫來給她看診,更不會將她又重放回了雅合居。看吧,明鈺那賤人,根本就無法跟她相提並論,再是公主又如何?她還不是差點害死了她的孫子?
想到此,她是萬分的不甘心,早知道,在偷得那小崽子時她就該捂死了他。這樣一來,怎麼也算是為給錦兒報仇的路上,得了點利息了。不過現在也沒事,只要她不死,就還有機會!
她正得意的笑得陰險,這時外面的房門嘎吱一聲打了開來。
「誰?」
見來人不說話,她又尋耳聽去。好似不止一人?皺眉,厲喝,「倒底是誰?」
「將酒給夫人灌下。」
沉冷無情的聲音,讓蔣氏沒來由的心抖一下,纏著白色棉布的雙眼看不到人影,只得側了腦袋柔聲扯笑,「原來是侯爺,妾身……妾身有禮了。」她摸索著從床上搖晃著起了身,尋著剛剛的人聲方向行了個禮。
鎮國侯看她半響,並未喚她起身,而是再次吩咐,「灌酒!」
「是!」幾人整齊劃一的聲音,讓蔣氏心冷一下,還不待她反應,就有人過來架住了她的雙臂,「夫人,得罪了。」
到了這一刻,若再不知了是何事,也未免太過白目。她驚得想瞪大了眼,耐何受傷的眼扯得她頭疼不已。
見婆子鉗得極緊,她不免低吼哭泣,「侯爺,你當真想看著妾身死么?」
「你勾結欽犯,又窩藏欽犯,本是砍頭的大罪。本侯能顧念夫妻之情給你留個全屍,已是莫大的恩賜了。你也不要再冥頑不靈,做了無謂的掙扎。」
「呵!」蔣氏哭出聲來,刺疼的淚水將眼中的傷,刺得火辣辣的疼痛不已,不過片刻,白色的棉布開始滲透了血水出來。她面露陰狠,尋著鎮國侯的聲音看去,「夫妻之情?自我錦兒被你抓去砍頭之後,哪還有什麼夫妻之情?我不過小小報復了一下,你們便要將我置於死地,那我的兒子和一雙女兒呢?被你們害成這樣,如何就不見了你們去死?」
「當真不可理喻。」鎮國侯鐵青了臉,對著那抓著的婆子吩咐道:「灌酒!」
「是!」一婆子上前要掰了她的嘴,蔣氏在那不停的搖晃起來,大叫著,「我不會死的,明鈺那房賤人未死?我又怎能死掉?亓無愎,你不能殺我。你的命是我的爹爹用性命救回來的,要不是你,我好歹也是個爵爺女兒!是你,是你害了我們家,害得我爹爹早死,弟弟又年幼無能,母親被病癱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如今不但害了我的娘家,害了我的兒女,還害了我。亓無愎,你這個被狗吃了良心的狠毒之人,早晚要遭了報應……」
鎮國侯早已是一臉鐵青不已,冷冷的站在那裡揮手著婆子趕快進行,幾個婆子見狀,亦是再顧不得她的身份,將她的頭強按在了地板之上。一個婆子快速的拔了她的嘴。
「啊~~」她的尖叫和掙扎再無法悍動婆子半分,婆子將她的脖子仰了起來,就那樣快速的將一杯酒給灌了進去,合了她的嘴,再緊捏了她的鼻子。
蔣氏本欲不喝想吐了出來,耐何呼吸不暢,本能的想要張嘴,只聽喉頭「咕咚」一聲。酒就那樣進了肚子。
才下肚,腸胃就開始絞痛起來。蔣氏流著眼淚,在那裡不斷的揮手亂抓,耐何婆子們見事已成,早已起身快速的閃開了去。
「亓無愎,你個狼心狗肺之人,你不得好死!」蔣氏緊捂肚子,一口鮮血不經意的大吐了出來,她啊的慘叫一聲,倒地之時,對著鎮國侯的方向冷冷的扯著嘴角,「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說罷,終是無氣的歪了頭去。役余見划。
鎮國侯閉眼,搖頭嘆息一聲。終覺著自己錯付了一場情,「著人去買副薄棺出來,好好選塊好地葬了。」
「是!」
待婆子話落,他淡嗯轉身,提腳快步的出了雅合居。
去往清漪苑時,婆子們早將院門給緊閉了起來。只說明鈺公主下令:從今兒起,要閉門潛心禮佛,替朝哥兒祈福。
鎮國侯苦笑,終是嘆罷一聲,提腳離去……
藍衣被沈鶴鳴要走了。待要走時析秋將身契交給了她,又送了一匣子珠飾配件,說是給她作嫁妝。
彼時的藍衣跪著行拜別之禮,哭得是稀里嘩啦的,析秋也是不忍的跟著紅了眼。這般多的人手中,只藍衣跟她最久,也是最得她心的一個。如今一轉眼,眼看就要被人領走了,又怎能捨得?
綠蕪輕聲將兩人安慰了許久,終是止了藍衣的哭。
走時,析秋又親自送她上了車,連連的囑咐她小心身子。又威脅著沈鶴鳴,不得小瞧了她的身份,不然就是追到天涯海腳,她也要為藍衣討回公道。
豈料,彼時的沈鶴鳴只不屑的沖她冷哼了一聲,一個瀟洒登車,看著她不屑道:「真當人人如了你們這圈裡人呢?」
析秋被噎,亓三郎對他是很不滿,只淡聲道:「不屑就將人給我放下!」
「概不退還。」說罷,他一扯僵繩,快快的催馬,既是在院內大跑了起來。
析秋看得是又好氣又好笑。
待揮別了藍衣,綠蕪扶她回院。她獃獃坐在內室抱著已經好了,卻還滿臉痘印的朝哥兒走神良久。半響,轉頭問著身邊坐著繡花的析春,「你啥時侯成親?」
話一出口就后了悔,因為彼時的析春,小臉已經開始綳不住的燒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