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123章 交鋒
**&**xiaoshuo宮裡流言遠比人走得快,一雙新人還沒到鳳儀宮門口呢,何貴妃在紫宸殿受禮的消息已經進了鳳儀宮。
回稟的內侍話說完,小心翼翼覷了皇后一眼,見她揮手,忙如蒙大赦地小快步退出去了。
難怪何貴妃的位子空著,原來不是遲到而是去了紫宸殿。眾人目光落在皇后左側的空位上,恍然大悟。
隨即殿內的氣氛就有些凝重,說白了,何貴妃在皇后之前受禮,根本就是把皇后的面子放到地上踩,還是皇帝陛下親自動的手。這要放普通人家妥妥的寵妾滅妻。
因此皇后臉色難看到難以維持一國之母的矜貴,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在皇家,臉被寵妃打腫的皇后不獨王皇后一個。
至於其他人,就連一向淡泊的鄭德妃都有些酸澀,更別提在座的三代寵妃了。
「老七都二十了才成婚,貴妃這是心急見兒媳了。」當著眾人的面,皇后是決不肯示弱的,迅速給何貴妃在紫宸殿受禮找了個理由,言外之意乃是何貴妃自己不守禮,心急看兒媳去了紫宸殿。
聽了皇后這牽強的解釋,坐在一旁的蕭淑妃眉毛一挑,輕哧一聲,「豈知不是咱們陛下的體貼。」作為寵冠一時的老牌寵妃,見皇帝如此為何貴妃做臉,蕭淑妃不是不心酸,如果她生的皇長子還活著……
既沒得兒子爭,現在她自己年紀也大了,爭寵的心思早沒了,更喜歡給皇后找不自在。尤其是東宮事發,皇后藉機潑了她一盆髒水后,蕭淑妃更是見縫插針地與王皇后對著干。
蕭淑妃的話讓殿內一靜,不管是得過寵的,未得寵的,還是正在得寵的,都有些不是滋味。昌順帝不喜歡皇后是事實,可過去那麼些年,皇帝就沒為了誰打過皇后的臉,何貴妃都半老徐娘了,竟然叫皇帝陛下為她破了例。
想想就不服氣。
而聽了蕭淑妃挑釁的話,皇后氣息一促,袖子里的手急急撥了好幾轉佛珠才平下氣來,保持住了臉上的笑,方試圖轉移話題,惠妃就跟著接上了。
「貴妃姐姐體弱,陛下一向憐惜,我們是比不得的。」穿著一襲柳黃春衫,容顏保養得猶如二八少女的惠妃鶯聲瀝瀝地趕在皇后開口前說到。她掩在寬大袖子下的手其實嫉妒得在撕帕子,嘴上卻附和蕭淑妃的話,想的是既然何貴妃開了這個頭,那到了她的八郎成親,應該也能求得這個恩典吧?
兒子剛滿月的新任寵妃蘭妃沒想的那麼長遠,聽到何貴妃能與昌順帝一同接受兒子媳婦的見禮,心裡的酸水就直冒泡,酸溜溜地,「也是貴妃姐姐聖心獨佔,方能有這等恩典,只是未免於禮不合,太不把皇後娘娘放在眼裡了。」
到底是出身寒微,未免太不會看顏色了些,蕭淑妃看皇后聽了蘭妃的話面上的笑容更是僵硬,就覺得好笑,捧了茶盞閑閑看戲。
「蘭妹妹這話怎講?」惠妃則睜大了眼睛,好奇問蘭妃。心裡頭卻在偷笑,蘭氏別不是生兒子的時候把腦子一起生出去了吧?何貴妃僭越的事,皇后恨不得沒人提起才好,蘭妃偏偏挑起來,可不就是把皇后的面子再扔在地上踩一回?不過對於分薄了自己寵愛的情敵,惠妃是不會手軟把蘭妃往狠狠得罪皇後上推的。
剛出了月子,蘭妃的苗條身段還未恢復,對比殿內眾人略顯得臃腫了,她臉上紅光滿面地,美依然是美的,只是看起來有些油膩,見惠妃捧場,蘭妃熱情做了回答,「自古嫡庶有別,貴妃再如何,也不能越過皇後娘娘受秦王和王妃的禮啊。」
因為生子有功而晉陞為妃,蘭妃滿滿的激動無處安放,興緻勃勃就嫡庶之別,何貴妃如何僭越作了長篇大論。
殊不知在場的小透明妃嬪,以及小輩們都尷尬地低頭看地,蘭妃這可是把在場大部分人都罵了進去,照她這麼說唯一能端正坐著的只有太子了吧?再說論嫡庶,她自己又有何資格呢?
「蘭氏閉嘴,」見蘭妃越說越不像話,皇后終於忍無可忍喝止住了,這蘭氏真是白長了一張聰明的臉,當初怎麼就挑中了這樣一個人呢?偏偏皇帝還喜歡得很,皇后想想就覺得心塞,就這麼個以色事人的東西,陛下竟然捧上了天。卻不想想,她自己之所以挑中蘭妃還不是因為她蠢。
好在蘭妃沒有蠢到底,見皇后動怒,訕訕地閉了嘴,不敢再說。只是她心裡還有不服,明明她是為了皇後娘娘說話,皇后不向著她就罷了,還當眾下她的面子。
不過是皇后馬前卒,竟也想跟她別苗頭。惠妃嘴角含笑,借著舉袖飲茶的動作,輕蔑地瞟了蘭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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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貴妃領著兒子媳婦進來的時候,就覺得大家都笑得格外虛偽。她心知是因為自己被昌順帝召去紫宸殿受禮的緣故,是以隻字不提紫宸殿,只是恭謹的向皇后問安,為自己的遲來請罪。
何貴妃的態度讓皇后稍微舒服了些,作出和藹之極的樣子來讓何貴妃入座,在秦王攜著傅明珠行禮的時候甚至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傅明珠一抬頭就看見,覺得心裡毛毛的,皇后別不是又憋著什麼壞水吧?自打上次東宮事件,她再看皇后一系,怎麼看怎麼包藏禍心。
又同四妃見禮。
「小夫妻來得正巧,我們剛剛還念叨著大家都到了,只差你們了呢。」有的人就是屬貓的,不撩閑她不舒服,蘭妃又一次做了出頭鳥,自持長輩身份,老氣橫秋地說道。
「父皇留我們用了早膳,」秦王淡淡道,雲淡風輕地,彷彿被皇帝留膳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蘭妃就被堵了回去,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總不能說是皇帝陛下的錯吧。她就笑笑不說話了。
這麼端(zhuang)著(bi)很容易招仇恨啊喂!傅明珠看秦王嘴角都翹起來了,顯然炫耀父皇很疼他令他很愉快。傅明珠捨不得阻止他曬父愛,於是一切向夫君看齊,站在一旁也露出同款微笑。
兩個美人站一起,耀眼度是會疊加的,只是如此美人美景,怎麼那麼遭人恨呢?皇帝陛下究竟有多喜愛秦王才會留他母子加新任秦王妃用膳,連皇后的臉面都不顧了,還讓滿殿的人等啊。
楚王對比下自己當年成親時的待遇,早早就進了宮,與皇帝見面不過一刻,別說早膳了,連杯水都沒有,更別提令滿殿的人等了,他和楚王妃在鳳儀宮等了許久人才是到齊。想來真令人心酸。
婚禮規格不一樣,太子到沒楚王那麼不平,反正他父皇忽略他也成了習慣,不想看秦王自得的樣子,視線落在傅明珠身上,梳了婦人髮髻的傅明珠看起來成熟穩重了些,瑰姿艷逸,艷色迫人,真是傾城國色,竟便宜了老七。太子想到那失敗的計謀,鬱卒懊惱不能言其萬一。
大概在場諸人,真心為新婚夫妻高興的除了何貴妃母女,只有安樂公主了吧。
她穿著一身嬌俏的鵝黃,亭亭立在皇後身邊,偷偷沖傅明珠眨眼睛,看看秦王又看看她,調笑的意味很明顯。
集滿殿矚目與一身,傅明珠其實有點緊張。被安樂公主一逗,又想笑,於是笑容越發溫婉動人。
跟著就有宮女用托盤端來熱茶,還有人在皇後座前放了兩個杏黃蒲團。
傅明珠知道這是要敬茶了,側目看秦王動作,打定了主意一切向秦王看齊。
對於跪拜皇后,秦王倒沒有心理陰影,回了傅明珠一個含笑的安撫眼神,一撩衣擺很乾脆的跪了下去。
傅明珠同步跟上。
夫妻倆的恭敬態度,令想看熱鬧的人好生失望,皇帝都如此給何貴妃做臉了,怎麼不張狂一下呢?
敬茶的過程很順利,皇后喝了傅明珠敬的茶,笑得格外慈祥,拉著她的手,溫聲道,「對你我是放心的,以後和老七和和美美過日子,為皇家開枝散葉。」
這話沒什麼問題,傅明珠溫順地應了。
皇后又道,「身為皇家媳婦,要懂得賢惠大度,我記得老七府上有兩個女史,伺候老七多年了,如今秦王/府有了女主人,規矩也該立了。」
「母后說得是,」傅明珠滿口子答應,「我回去就辦了!」
哼,等會去就對秦王嚴刑逼供!
皇后其實只是試探,沒想到傅明珠竟然如此乾脆,正要說提一提兩人分位,傅明珠就邀功地向皇后說自己的好主意,「她們年紀大了確實該榮養了,不論想嫁人還是想回家,我都不會虧待她們的,如果都不願意,就給她們收養個兒子或女兒,也不至於沒了供奉。」
說完還一臉萌萌噠向皇后求表揚,「母后您說我這麼辦可以嗎?」
這是把人當老嬤嬤處理了,皇后好懸一口氣沒上來,嗆住了,咳嗽起來。
傅明珠又熱情滿滿地捶背端茶,比皇后正經的兒媳婦太子妃還會來事兒。
好不容易順了氣,皇后再看傅明珠真是滿滿的都是心塞,傅明珠的做法完全沒錯,正妻進門打發幾個無足輕重的姬妾本是常事,規矩的人家更是在正妻進門之前就處理乾淨了,哪像皇家,通房都不算的女史還留著膈應人。
但是作為主人公,對皇后所說的女史,秦王完全沒印象,這種莫名其妙的鍋秦王是堅決不背的,看皇后呼吸平穩了,秦王就喊冤了,「不知母后所說女史是何人?兒臣仔細想了一番,好似從未見過。」
這話真是啪啪啪打臉,人家正主都未見過的人,皇后空口白牙就想人家小兩口白養兩個閑人呢?
本來皇后還想挑明了讓傅明珠升一升那兩人的位分,畢竟是從她宮裡出去的人,還能一用,哪知秦王這話一說,就把她所有的話都堵在了肚子里,作為一個標榜自己慈愛的皇后,連庶子身邊有沒有人伺候都不知道,她這個體貼關心庶子的標籤都要貼不住了呢。
「我記得一個姓李一個姓周,還是老七你開府時入的府。」皇后能說出讓傅明珠立規矩的話自然是問明白了的,確實有這麼兩個人進了秦王/府。只是她的消息不夠靈通,秦王/府鐵板一塊,她哪知當年精心挑選的美人竟沒能得到秦王的青睞。
依稀彷彿是有過這麼兩人,秦王恍惚記起來,「兒臣府上倒是處置過兩個不安分的。」
喂,親愛噠你又打皇后臉啦!皇后給的宮女不安分,豈不是在說皇后的規矩不好?傅明珠都不忍看皇后尷尬的臉了。
「既如此也就罷了。」皇后強笑著,再沒了折騰的心思,令傅明珠去給何貴妃敬茶。
其實在紫宸殿,何貴妃就喝過媳婦茶了,這回再喝,滋味依然十分美好。她的兒子媳婦真是太能幹啦,以後就可以有媳婦幫忙吵嘴啦。
其餘四妃不用敬茶,只需行半禮即可。淑妃惠妃很滿意夫妻倆的表現,給傅明珠的禮都極為豐厚,多出來的都是臨時從身上擼下來的珍品。
再拜兄弟姐妹與妯娌們。與東宮是佯裝和睦,大家都虛情假意,楚王面甜心苦,傅明珠跟楚王妃也不投緣,鄭王沒娶妻,俱都匆匆見過。
而公主們十分熱情,新安公主家的小蘿莉更是抱住傅明珠的腿不撒手,嬌滴滴的跟七舅母討改口費。
到了晉王,作為童年小夥伴,晉王殿下連嫂子都不想喊,一出口就是,「胖珠子,沒想到你真的成了皇兄的王妃,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啥叫她得償所願?傅明珠沒搞懂晉王的套路,不過這時候只要笑,美、美的保持微笑就好啦。
只秦王聽懂了,高深莫測地一笑,反正他是不會說出其實是自己誤會胖珠子喜歡自己多年,自作多情,先看上胖珠子的。這樣算來,其實老八是他和胖珠子大媒人,若不是老八言之鑿鑿對他說胖珠子心悅他,他是不會先動心的吧?
側身望著笑得溫柔美好的小嬌妻,秦王心裡一片寧靜祥和,哪怕沒有誤會,他也會喜歡上胖珠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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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在車裡傅明珠就開始逼問了,「我竟不知道殿下還有兩個女史?」她最關注的是秦王究竟有沒有碰過她們,咬著唇,烏溜溜的眼睛轉呀轉,不敢問。
「這個真沒有,」然而秦王已看穿,連忙否認,「我連她們長什麼樣都不記得,若不是皇后提起,我都不會記得有這麼兩個人。」
秦王這話傅明珠是信的,但是不怎麼相信秦王不記得人的話,他明明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七郎的過目不忘呢?怎會不記得人?」
唉,秦王一嘆,望著傅明珠不知有多溫柔地說道,「對珠珠,我才是真的過目不忘。」他記得她所有的美好,以及小時候的圓滾滾。
怎麼突然就放電,傅明珠被他看得紅了臉,又被他攬入懷裡壓在了車裡的軟墊上。
四目相對,秦王繼續柔聲道,「珠珠的每一寸肌膚我都記得。」
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隔著衣裳在傅明珠胸口一點,「這裡有一顆硃砂痣,極美。」
頓了頓,「留紫痕兩枚。」
旁邊挪一點點,「三枚。」繼續指,「一枚,四處,兩枚……」
卧槽,簡直是一本正經在開污。傅明珠爆紅了臉,他怎麼記這個?
想掙扎著起來卻叫秦王緊緊抱住了,只聽秦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是我失了分寸,以後不會了。」
沐浴時見她身體上留了自己痕迹,作為很有領地意識的雄性,秦王其實挺高興。直到聞到她身上的白玉清淤散的味道,秦王才懊惱起來,這許多痕迹,她會疼的吧,她皮膚又嬌嫩,如何受得住?
傅明珠這才明白過來,這個男人的海底心,原來是為了這個自己生自己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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