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狐與虎
「汪處長!」明誠揚聲說道:「我大姐不過是個普通商人,明台也就是個學生,不比汪處長,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但是卻會嚇到他們的。」
「誰告訴阿誠,我是在開玩笑?」神色不悅的看向他,「而且,我做事,還輪不到你阿誠來管吧?」
「我的家人,也輪不到汪處長來審吧?」明樓站在我身後說道:「汪處長,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的長官?你的行事要經過我的批准?」
「是嗎,明長官?」似笑非笑的轉身看著明樓,「那您知不知道,別說是您的家人,就是您,明副主任,只要有嫌疑,76號都有權請您配合調查?」
「而且,明長官的家人若真是有什麼問題,明長官更應該避嫌才是。」臉上的笑冷了幾分,「這個道理,明長官不會不明白吧?」
看著明樓被我給堵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心情頓時好了幾分。露出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轉身面對明鏡,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來給她看,柔聲說道:「大姐,這是曼春送您的禮物。本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不過就是我母親當年的陪嫁的一枚胸針。但是因為它狀似梨花,「總向風塵塵莫染,輕輕籠月倚牆東。」我想,也只有大姐才襯得起它。」
「既然是汪……汪處長母親的陪嫁,更應該妥善保管才是,我怎麼好意思收呢?」明鏡笑得有幾分躲閃,固執地護在明台身前,不讓我靠近。
「我母親在世時,就很欣賞大姐,總說大姐氣度不凡,頗有些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寶珠配美人,我想,母親也不會反對的。」笑著說道,順便朝明鏡走得又近了些。
「今日,就當是我還了當年汪家欠你們明家的三條命。」借著給明鏡帶胸針的動作,與她耳語道,「至此,我汪曼春,再不欠你們明家分毫。」
聲音極輕,肖劍幾人離我有些遠,我又低著頭,除了我和明鏡,也只有躲在明鏡身後的明台知道我在說話。
說完,若無其事的向後退了一步,細細打量了一下,「我就說,大姐戴上一定很好看的。」
像是感覺到周圍有些緊繃的氣氛,無辜的眨了眨眼,「行了,我不過就是跟你們說了句玩笑話,都這麼緊張做什麼?」
看著明台,笑了笑,接著說道:「明長官可是新政府的重要官員之一,明台若是抗日分子,難不成他還要對自己的親哥哥動手不成?」
「是呀是呀,曼春姐,他是我大哥,你是我未來大嫂,我怎麼會給你們惹麻煩呢?」躲在明鏡身後的明台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你未來大嫂應該是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平日里在家相夫教子的,可不會像我這樣每天跟屍體打交道,一身的死人味兒。」
眼光流轉,揚起一個魅惑人心的笑來,「不過,明台小少爺,就沖你這幾聲情真意切的曼春姐,只要我心情好,不出事,姐隨時罩著你。」
「大小姐,門口怎麼守著這麼多人?」耳畔傳來一個蒼老怯懦的聲音。
「正主都出場了,你們還傻站著做什麼?收隊。」既然桂姨已經回來了,我也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你們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抓我?」桂姨的手被反扭到身後拷了起來,她面上有些激動,奮力掙扎著,「大小姐,你救救我!阿誠!」
「汪曼春!」身後,明樓的呵斥聲傳來,「凡事都要講證據。桂姨不過就是我們家的一個下人,她如何就是抗日分子了?我看你抓抗日分子是假,針對明家是真吧?」
「抗日分子?抗日分子……」桂姨似是被驚到了,嘴上哆哆嗦嗦的重複著,然後突然像是突然醒過神一般,「汪處長,我怎麼會是抗日分子呢?我在鄉下的房子被日本人炸了,迫於生計,多虧了大小姐好心收留我,我才有了容身之所……」
「這麼說來,桂姨倒是無辜的了?」語氣輕柔的好像相信她的話了。
「醫生說我快要癱瘓了,我哪裡有能力參加抗日行動呢?」眼淚嚇得都快要流出來了。
「我這個人,一向都是好脾氣的。既然你說你無辜,那麼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示意小李,小陳鬆開桂姨,指了指肖劍,「你跪下求求這位行動隊的隊長,他答應了,我就放過你,如何?」
「汪曼春!你覺得這樣作踐別人很有意思嗎?」桂姨還沒說什麼,明誠倒先跳出來了。
「喲,我從前倒是沒看出來,阿誠你這麼重情重義。」含冰帶刺的話語甩了過去,「你別忘了,她從前是怎麼虐待你的,我這可是再替你報仇!」
「我跟我媽……桂姨的事情,用不著汪處長操心。」眼瞅著桂姨眼淚汪汪的看著明誠,明誠像是鬧彆扭一般轉過臉去。
「阿誠,你終於願意叫我媽媽了!」桂姨眼角帶淚,頗是欣慰的笑了,繼而神色堅定的看向我,「好,我跪!」
說著就彎下膝蓋,扎紮實實的磕了一個響頭。
「瞧這腿腳利索的,一點兒都沒看出是要癱瘓的樣子。」不屑的冷哼一聲,「如今的抗日者啊,竟然連這種無用的老婦人都拿來執行任務了,偽裝都偽裝不好,真是丟人!我要是你,現在就撞牆,自我了斷算了,省得進76號受罪。」
桂姨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過,若不是我一直盯著她,只怕是要錯過了這麼精彩的眼神。
「不捨得死?那就怨不得我了。」隨手在指了幾個行動隊的的青年,「你們幾個,把她給我銬起來,嘴堵上,免得她路上突發奇想,給我來一出咬舌自盡,以死明志。」
「那麼,今天就多有打擾了。」說著,沖明家四姐弟深深鞠了一躬,「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抬頭就看見明樓站在明鏡身旁,半扶住她,看向我的眼神冷得像帶著冰渣。
「師哥,我做這一切可是都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做出一副小女兒柔弱的姿態來,語氣里還帶著幾分委屈。
「汪處長的關心,明樓受不起。」安撫性的拍了拍明鏡的手背,朝我走近了兩步,「不過,若是我查出桂姨是真無辜,還請汪處長好好地向桂姨賠禮道歉才是。」
「好,師哥說什麼,就是什麼。」說完,也不顧他的抗拒,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腳,在他側臉處輕輕落下一吻,「師哥,新年快樂!」
看著明顯的紅唇印,臉上的笑意愈深,這才滿意的朝門口走去。
一坐上車,就掏出手帕,狠狠地在嘴唇上擦著,一直擦到有些火辣辣的痛感傳來時,才停下。
讓我不開心?
還跟我話裡帶刺?
我不讓你難受的幾天吃不下飯,你都不知道我汪曼春屬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