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理由
捲縮成一團,雙手環膝,後背緊緊地依靠著牆壁。
「汪處長?汪處長?」
汪處長是誰?
「喂,是76號行動處嗎?我是秦明,汪處長的秘書。現在汪處長家裡出了事,死了一個中年人。你們儘快帶人過來勘察現場。」
死人了?
誰死了?
「汪處長?你還在嗎?」
腳步聲忽遠忽近,我將背越發用力地貼在牆壁上,恨不得與牆面融為一體,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我了。
「汪處長?你怎麼在這兒?」
腳步聲突然停了,眼前出現了一個青年,半跪在地上,彎著身子朝桌下看來。
我朝與他相反的方向縮了縮,又覺得別人問話不回答很不禮貌,只好小聲開口道:「我不認識汪處長。」
青年好像有些驚訝,愣了片刻之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不認識也沒關係,你先把刀給我,好不好?這樣抱著,會誤傷自己的。」
刀?
疑惑得望向自己的手,果然有一把染血的刀。
「有血?」伸出手指在刀身上摸了一下,冷的,「我受傷了嗎?可是,我為什麼不覺得痛呢?」
「你沒有受傷,那是別人的血。」青年把手伸向我,柔聲道:「聽話,把刀給我。」
別人的?
別人是誰?
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的一抹白色,抬手撫上自己的脖子,那種幾乎要窒息而死的感覺是那樣真實。
我躲開他的手,向後又退了一步,指了指那塊白色的東西,「有人拿那個東西勒在我的脖子上,他是想殺我,對嗎?」
「不會,沒有人想殺你,他只是想跟你做個遊戲呢!」青年嘗試著想鑽進桌子里。
「不許進來!」我呵止了他的動作,緊張地瞪著他。
「好,我不進來。那你出來,我們好好說話。」青年收回了自己的腳步,低聲勸道。
「我不要,你說謊騙人,一定跟他是一夥的。我出去了,你也會勒住我的脖子的。」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刀把,護在身前。
「不會的,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出來了,我會保護你的。」青年眉目溫潤,一雙眼睛柔和卻深不見底,像要將人吸進去般。
歪頭看了他半晌,認認真真的考慮他話中的可信度。就在我猶猶豫豫的想要朝他伸出手時,推門聲響起。
「秦秘書?」聲音聽起來要比桌邊的這個要低沉些。
「明長官,阿城先生。」
桌邊的這個青年似乎對他們頗是恭敬的樣子,我好奇地順著聲音望去,視線可及之處只能看到四條腿。
「這裡是怎麼回事?」另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汪處長呢?」
「汪處長她……」青年視線投向我。
我皺皺眉,都說了我不認識什麼汪處長。
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停下。
我的視線正前方就出現了兩張神色各異的臉。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死去的老者想用白綢殺了汪處長,最後卻被汪處長用匕首□□心臟。只是,」青年皺眉躊躇了下,接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汪處長現在似乎……狀態不太對。」
「曼春?」看起來略年長一些的男人也朝我伸出手,「曼春,你先出來,一切都有師哥在。」
「你走開!」莫名地有些排斥他的靠近,讓我覺得自己很危險,「我不認識你。」
男人神色難辨的收回了手。
「你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最開始與我說話的青年再一次朝我伸出手,「而且想要傷害你的人已經死了,你不會有事的。先出來,好不好?」
死了?
我望向手中的匕首,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一幅畫面:鮮血從老人的胸口噴涌而出,老人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只是笑著,詭異的笑著。
握著匕首的是一個玉白纖細的手。
是一個女人的手。
抬起手置於眼前。
那是我的手。
我殺了人了?
「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我重複地問著青年,期翼地望向他,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你只是為了保護自己。」青年的聲音愈發柔和,想要安撫我有些激動的情緒。
「可是,老師說過,殺人是犯法的。」不可置信的看著染血的匕首,「是絕對不可以做的。我怎麼會……怎麼可以……」
「是他先對你動手的,所以不怪你。」青年依舊舉著手,試探著朝我靠近了一步。
「可是,我沒死,他卻死了。老師說過,殺人是要償命的。」已經無暇再去估計他們在做什麼,只是閉上眼,將匕首調轉了方向,「奉公守法的才是好孩子,不可以讓老師失望的。」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劇痛卻沒有傳來,疑惑得睜開眼。
「他沒死,只是昏睡過去了。你沒有犯法,也不用償命。」青年用手緊緊握住了刀身,擋在了我的身前。
鮮血順著指縫,一滴一滴的落下。
明明受傷的不是我,我卻好像可以感受到刀鋒劃過的疼痛。連忙鬆開握住刀把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傷口深可見骨。
丟開匕首,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他的掌心裡,沖淡了原本濃稠的鮮紅。
「是不是很怕?是不是很疼?」取出口袋裡的手帕替他簡單包裹了傷口,卻覺得自己的身上更疼了,「你一定也很害怕,是不是?你也會痛,對不對?」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動作輕柔的將他攬在懷裡,「只要你不害怕,誰都無法傷害你。」
「可是我好怕,流了這麼多血,我會不會死?」青年回抱著我,輕聲哄道:「你跟我出去,陪我去看醫生,好不好?」
「不要害怕,你不會死的。」輕輕在他背上拍著,柔聲道:「割腕是不會死人的。」
「怎麼會呢?好多人都是割腕自殺而死的。」青年抬起頭看著我,急急辯解道:「先跟我出去,去看看醫生,好不好?」
「好,我陪你去看醫生。」看了眼還在已經被鮮血浸透,看不出本色的白手絹,「不過,你別害怕,除非是把傷口放進水裡,不然普通割腕是不會死人的。」
話音剛落,就覺得周身的氣壓突然降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