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梁縈和鄧不疑打了一架的事,很快就傳到梁縈和昌陽長公主的耳朵里。昌陽知道這個兒子和鄧不疑從小就犯沖,兩人從一見面開始就一直拳來腳去,根本就沒有聽過的。昌陽心中不高興也明白男孩子就這樣,哪個男孩年幼和年少時候沒有和身邊的玩伴打過幾場?就是天子自己也曾經和人打過好幾回,這次昌陽也沒有放在心上。
梁縈聽說之後,倒是去看兄長,結果一見面,梁縈就被梁黯的那一臉給嚇著了。梁縈被鄧不疑揍的鼻青臉腫,一隻眼圈烏黑烏黑的,嘴邊還青了好大一塊。
「阿縈,你怎麼來了?」梁黯準備抱著腦袋在宮室里養上一段時間,等到臉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才出去見人,誰知道女弟就這麼來了。
「阿兄,你這一臉是怎麼回事?」;梁縈知道梁黯那一臉是鄧不疑打出來的,但是她瞧著以前兩人打架都是很有分寸的,點到為止,像眼前這般,一張臉腫的成了個豬頭還是頭回見。
「莫問了。」梁黯抱著碎了一地的少年自尊,沒好氣的回了梁縈一句。那日他憤怒的去找鄧不疑質問。江都王主和誰有意他管不到也管不住,但是和鄧不疑扯上了關係,他頓時有種被人背叛之感,當即就找上了門。
後來兩人就打成了一團,兩旁的宮侍拉都拉不開。虧得兩個一個是天子外甥,一個是皇后侄子,要是換了旁人在上林苑打起來,恐怕就是要被治罪了。
「……」梁縈見狀也不問了,梁黯不肯說,她問了也是白問,而且還會招來他的反感。和這個年歲的少年打交道,還真的要花費點力氣。
「那麼上藥吧。」梁縈自己親自拿過宮人手裡盒子,走到他身旁坐下,將盒子打開,取出裡頭那些藥膏。
「阿縈,阿兄有事問你。」梁黯坐在那裡,傷口被梁縈碰了碰,他立刻疼的吸了口冷氣,「輕點。」
這些事原本只要那些宮人來做就好,但是這會梁縈想要梁黯受點教訓,乾脆親自來。她手上沾了葯重重按在那處淤青上。
「沒辦法,阿兄忍著點,這個就是要下力氣揉,淤血才能散開。」梁縈說著,手下更加用力,梁黯疼的嗷嗷直叫。
梁縈沒有省下力氣,幾下按下去,梁黯鬼哭狼嚎,等到將葯都上好了,梁黯已經沒多少力氣說話了。外面的那些宮人聽著梁黯的慘叫都有幾分提心弔膽,生怕他一個撐不住,還有人準備去叫留守的醫官來。
梁黯力氣並不是很大,而且被鄧不疑打了那麼一通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了。被妹妹上藥之後,基本上只剩下一口氣。
「阿縈,你……你和江都王主走動過么。」梁黯喘了一口氣,終於緩過來,一雙眼睛都是少年人帶著些許害羞的希望。
梁縈聽到梁黯這會只覺得心好累,怎麼到了這會還這樣啊。她上回不說只是覺得可能梁黯對劉殊長不了,何況宮裡的曹太后還有那些公主都不是好對付的,不管哪個來都能把梁黯給收拾了。
「江都王主,我和她並無過深來往。」梁縈就不怎麼愛和劉殊交往,倒也不是看不慣那身作風,只不過打聽男人打聽到她這裡來了,這讓她很不舒服。
「不過聽說她在長安少年貴胄中似乎很受歡迎。」梁縈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幾乎將話攤開說了。
梁黯頓時面無血色,他嘴唇哆嗦著,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梁縈見狀,在心裡嘆一口氣。梁黯是少年心思,看樣子甚至還想和江都王主做夫妻,可是江都王主明擺著美少年多多益善。若是梁黯只是去打算和江都王主來段露水情緣,梁縈是怎麼都不會去管的。但是要動真的話,那就不行了。
一開始她也沒說明,一樣的話誰去說什麼時候說,最後的結果完全不同。他怎麼會被鄧不疑打成這樣,梁縈心裡也猜到一點,這會給他說了估計是一味猛葯,要梁黯暈個幾天。梁縈見他呆愣愣的坐在那裡,也不打擾他了。
這時候還是讓他靜一靜為好。
從梁黯居住的宮室出來,梁縈就撞見了幾個前來探望的少年貴胄,能夠跟著天子從長安到上林苑的,就沒有幾個不出身顯貴。眼前的幾個少年也不例外,那些少年見到她眼前一亮,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眼下離先秦還沒有多久,遺風尚在,少年少女們熱情大膽奔放。見美傳情簡直不能再正常。
梁縈對那些少年行禮,相互還禮之後,梁縈趕緊腳底下抹油跑了。她已經到了萌動的年紀,即使心理年紀擺在那裡,跟著生理上變化帶來的煩惱還真的不是她想不要就不要的。
少年人靠近時,那一股熱氣逼得她恨不得扭過頭去。
尤其這些少年人都是面目漂亮的貴族少年。
她帶著宮人在上林苑到處走,上林苑很大,大到站在高台上都望不到邊。上林苑有開闊可供騎兵訓練的寬闊場地,也有數處訓練水兵的湖泊。朝廷對關東的諸侯王們一向忌憚,尤其是吳楚一代,朝廷表面上和兩個親戚和和氣氣,實際上訓練水師甚麼的半點都沒有落下。
訓練兵士的地方有重兵把守,除非天子帶著她去,不然她還進不去。梁縈在外面轉了小小一會,乾脆就去看那些奇珍異獸。
她走的不是大道,而是小路,小路在山林中,林子里的鳥雀振開翅膀就能聽到一陣拍打的聲響。
原本這塊地方就沒有多少人來,這響聲一起,就格外的襂人。梁縈身後的宮人嚇得臉都白了。
「侯女,回去吧?」宮人顫著音在她身後問道。
「……」梁縈蹙眉看了看這片林子,上林苑有不少的叢林就是原始森林,她現在所在的這塊還算是好了。至少走獸們眼下還被關起來,只要天子不在這一塊狩獵,就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善。」梁縈看到身後宮人臉蛋上已經沒有血色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轉身才走了幾步,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從遠到近傳來。
梁縈想不起這塊地方今日還有人來狩獵,她轉過頭去,看到一匹駿馬向她疾馳而來,馬上少年容貌清俊,英氣勃發,他身上穿著髹漆合甲,頭上戴冠,見到梁縈嘴唇抿緊,雙腿一夾馬腹,加快速度,在那一圈宮人的高聲驚呼中,從馬上彎腰握住那纖細不堪一握的楚腰,直接就提上了馬。
梁縈是被突然來了這麼一下,眼前一花就莫名其妙的被提上了馬。
少年雙手從她臂下穿過,拉住馬韁,口中一聲叱喝,馬兒得命朝著主人指明的方向狂奔額外人去。
後面的那些宮人驚駭非常,兩條腿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上林苑大宛馬的四條腿,尤其還有宮人認出來馬上的那個就是天子十分喜愛的鄧侍中。
鄧侍中把昌陽長公主的愛女給擄走了,這下叫一群宮人都傻了眼。
馬背顛簸,再加上此時騎馬,馬背上的馬鞍和戰國時候的一樣,只是個皮墊子,至於馬鐙完全沒見著,對騎馬之人的馬術要求十分嚴苛。
梁縈騎過馬自然知道,她下意識的雙手抱緊了身後少年的腰,整個人都快窩到他的懷裡,免得待會一個顛簸自個就飛出去摔成一團肉泥。
她見過不慎從馬上摔下的人,慘狀讓她記憶猶新。尤其此刻深衣裡頭兩條腿上只有到小腿處的脛衣,外套內裳,蔽以深衣,要是摔下去,摔個底朝天,恐怕自己就是要當著人面走光了。
鄧不疑察覺到她一雙手臂摟在腰上,面上笑意越發肆意,雙腿狠狠一夾馬腹,速度比方才更快。
梁縈平常也騎馬,但是速度沒鄧不疑這麼快,她被迎面吹來的風吹的睜不開眼,臉頰貼在冰冷的皮甲上她原本要伸手去捏他的腰,結果腰間一片皮甲,捏沒捏到肉,倒是被手指給鉻了一下。
「予——」鄧不疑拉住了馬韁,這馬是好馬,不但高,而且通人性,鄧不疑只不過出了一聲,馬就停下來了。
梁縈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伸手搓搓臉上,她手都伸到了鼻子下,嗅了嗅,一臉嫌棄的瞪著他,「你剛才去作甚麼了?」
鄧不疑看著她直笑,陽光落入他的眼眸融成淺淺的深褐色。
「練兵。」鄧不疑笑,他這次可是將那幾百人都帶了過來,親自操練,這上林苑也有似草原的一塊平坦地方。
「練兵?」梁縈聞言抬頭瞥了靠著的鄧不疑一樣。
鄧不疑面容俊俏,笑得也是陽光十足,她瞧著都覺得有些刺眼,「那你怎麼出來了。」
她知道上林苑原本就有練兵的地方,不管是騎兵還是水師統統都有地方。
「已經練完了。」鄧不疑答道,他察覺到梁縈瞅准機會要跳下馬,雙手乾脆夾緊了她的腰。
梁縈抬頭,雙眼似笑非笑,她看著他,帶著一絲玩味開了口,「怎麼,鄧侍中,你將我困在馬上難不成還想做些甚麼不成?」
鄧不疑已經這般表露清楚,她就算是想要裝作不懂都難。這會的女子可不是日後連生孩子都不知道的,年少之時就接觸男女之事,哪裡會不明白。
她尾聲上揚,帶著笑意,那笑意里絲絲縷縷的都是女子的嫵媚。
鄧不疑喉嚨一緊,層層衣甲之下,從背脊底處升起陌生卻又熟悉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