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梁縈唇邊噙著一抹笑,她抬眼看著鄧不疑,媚眼如絲,雙眼中似乎只要風一拂,就能盪起層層春波。
她內心終究不是這個年紀的少女,面對俊俏兒郎,會滿面嬌羞。鄧不疑和她玩曖昧,未必玩的過她。
「鄧侍中,想要如何?」梁縈原本打算從馬背上下去,誰知道腰上一雙手臂纏著,別說下馬去,連掙開都有些麻煩。
鄧不疑自小習武,到了這個年紀力氣又上來了,還真的不是她能輕易推開的。
梁縈也懶得浪費力氣直接就把身後的人當做肉墊子靠著,不過那一聲犀牛皮做成的皮甲,還真的是讓人靠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少年喉結上下滾動,他目光火熱看著面前笑語盈盈的少女。
「我想如何?」背脊處的酥麻已經一路向下他,手臂用力,但接觸到的還是一片柔軟,似乎再怎麼用力也觸碰不到骨頭,柔柔軟軟,和他身上那套堅硬的皮甲包容在一處。
「是啊,鄧侍中想要如何?」到了這會梁縈根本就不怕他了,她抬起手來,手掌輕輕放在他的肩上。
鄧不疑今日這一聲裝束不錯,英氣勃發的少年一身戎裝,倒是顯出幾分陽剛之氣,只是可惜她還是喜歡看他在宮中走動時候的長冠皁衣的模樣。
「……」鄧不疑看著她眉眼含笑,半點都不怕他的模樣,所有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原先他想過她會哭會鬧,甚至還會拿出那些所謂的大道理來訓斥人,誰知道她竟然是這般淺笑,完全不放在心上。這模樣和她平常可不太一樣。
「上回你說的話,可是真的?」他壓低聲道。四周都是叢林,安靜的連一片樹葉落下都能聽得清楚。
梁縈斜睨著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上回說了哪句話。
鄧不疑瞧著梁縈眼中露出疑惑,不得不將話說的更明白,「就是上回在灞水的那一次……」
他一說,梁縈就想起來了,那回鄧不疑吻了她,結果被她一頓狂踢。那回她真的是有幾分火大,說話便也不講究。那時她似乎還說出一句甚麼話來著?
「不記得了。」梁縈笑著回答,看著鄧不疑一張臉黑透了。
看到那張黑透了的俊臉,梁縈頓覺心情大好,甚至都有些像伸手去摸一摸那張光滑富有彈性的臉蛋,說一句小傢伙別生氣。
梁黯被鄧不疑揍了一頓,她在這裡將場子拿回來,也算是替梁黯稍微將面子拿回來一些。
「……」鄧不疑見她完全不在意,心底怒火竄出來,若是她冷眉相對,或者是對他不搭不理,他倒還好想一點,可是眼前這般看似有情而無情,千絲萬縷曖昧的糾纏不休,讓他煩躁不已。
「這樣,那我便幫侯女想起來。」鄧不疑說完還沒等梁縈反應過來,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俯首下去。
唇上清晰傳來乾燥的觸感,唇瓣原本就敏感,加上鄧不疑練兵時候沒有喝水,唇上乾燥,遠看不覺得有甚麼,但是在唇上輾轉,她便覺得有幾分難受。
梁縈雙手抵在他胸口上,忍不住側過頭去。這樣乾巴巴的貼著,實在是太難受了點。鄧不疑哪裡肯放她離開?他察覺到梁縈想要扭過頭去,一條手臂扣住她的腰,手掌貼於後腦。
梁縈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來這麼一手,她原先還想躲開的,但是這會她想看看鄧不疑到底想要作甚麼。
少年的唇乾澀,他碰了碰她的唇,遲遲不見有任何接下來的動作。梁縈瞪著近在咫尺的鄧不疑。
鄧不疑也看著她。
過了一會,梁縈沒等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是真的確定他壓根就不會,說不定這個親吻還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
鄧不疑私下聽說過那些少年貴胄說起男女陰陽交合之事,但他又不打算眼下就和梁縈做這種事,幹嘛一定要如此?
梁縈差點扶額,好吧,這個少年看起來似乎很純情?這會的貴族少年,幾乎是到了年紀上家中會安排侍女教導人事。就算是梁黯那樣看著對劉殊痴迷不已的,還是有幾個貌美侍女服侍著。
他還真的不會?梁縈這麼一想,心底的狼血嘩的一下全部都湧上來。
梁縈不在乎什麼貞烈,此刻對女子根本沒有後世強加的諸多束縛,男子倒是有個『君子不二色』的說法,當然也沒有幾個男人真的去守就是了。
或許是他今日這一身皮甲英氣十足,或許又是他眉目俊朗。梁縈起了些許作弄的心思,她不但不羞澀,反而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輕輕一點。
少女舌尖軟軟的,在他唇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點而過,待到反應過來,他腦中似有一道白光閃過,開竅不過是瞬間的事罷了。
梁縈感受到后腰那隻手的收緊,他也知道依葫蘆畫瓢,梁縈心情極好的輕笑一聲,手掌按在他的臂膀上。
手下隔著一層衣甲,什麼都感受不到,除了火熱的唇舌之外。
待到分開,梁縈揚起廣袖遮住自己的唇,「鄧侍中就為這個?」她話語里還帶著些許笑意。
鄧不疑面上發熱,他原先不過就是臨時起意,不是真的要把她如何,誰知道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我送你回去。」他說著,雙腿夾了一下馬肚,朝著林子外走去。
梁縈原本就沒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也沒怎麼樣,不過就是親了一下,還是她教的。這個感覺很新鮮,就像好端端的一卷素白的錦帛,偏偏是她持筆寫上了第一道。
上林苑沒有長安未央宮那麼規矩多,但是該有的還是有,到了一段路上就不能騎馬,鄧不疑下馬,還伸手將她從馬上抱下來。也不避周圍的宮人閹寺。
昌陽長公主急急忙忙派人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位侯女全身上下好的很,鄧侍中在一旁走著。看不出兩個人有甚麼事。
等回到了居住的宮室,昌陽長公主便出來問梁縈,「鄧侍中那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練兵就練兵,也沒有人攔著,怎麼好好的把人給擄走了?
昌陽差點氣的就去和天子告狀,天子口裡說要將鄧不疑給教訓一頓,但是昌陽看著估計也就是不痛不癢的罵一頓了事,接下來鄧不疑半點事都不會有。
尤其天子還笑著說孩子都長大成人了,和過去不一樣了。就差和她明說是少女少年互相嬉戲。
真是氣死人。
「沒甚麼啊。」梁縈見到昌陽長公主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胳膊,撒嬌道,「不過是鄧侍中對我有意罷了。」
「……」昌陽看著女兒好一陣無話,這個還真的不算上是甚麼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女兒,也沒瞧著有甚麼事來。
「話雖如此,但是鄧侍中也太不知輕重了些。」昌陽輕哼一聲,和女兒走到茵席上坐下,「陛下也不知道喜歡上他哪裡了。」
要說故人之子,過了這麼多年也應該淡了,畢竟人心不過是那麼一回事。
時間長了,感情再深也該忘記了。結果天子卻是越來越器重他,甚至還讓他管著幾百個人,昌陽看著都知道日後天子和太子一定會重用他。
「或許陛下就喜歡他吧。」梁縈笑道。
昌陽靠在憑几上,想到鄧不疑的出身,年紀輕輕已經是列侯,雖然說是從祖父那裡嗣侯,但也算的上不錯了。想想鄧不疑相貌不錯,又受天子喜歡,而且還是皇后的娘家侄子,等到太子繼位,少不了要重用他。
想著,昌陽心裡原本的憤懣也漸漸散去,她含笑看向梁縈,「那麼阿縈覺得他如何?」
雖然心裡覺得女兒做個侯夫人可惜了,但鄧不疑的確是不錯。
「我呀,再看看吧。」梁縈一笑。
「也好,多看看。」說著,昌陽想起廣川王後送來的信上,她笑了笑,「多看看才知道哪個是待人好的。廣川王後派人入長安送信,告訴你從母,說廣川王后寵多,王宮裡不知道有多少個美人,要你從母到大母那裡好好告狀。」
自從張女瑩嫁出長安之後,昌陽也沒見過這個外甥女了,結果一送信,她就樂呵了。當年做的事,如今是打落了牙和血吞,要是在別的家裡,夫婿敢對張女瑩不好,蔡陽頭一個就不肯,到時候最多不過就是和離。接下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但是嫁給諸侯王,而且還是天子親子,這哪裡能一樣。
外甥女親呢,還是親兒子親。尤其天子子嗣不豐,等著兒子給他生孫子呢。
「……」梁縈早就把張女瑩給忘到九天之外去了,「阿母不是說鄧侍中么?」
「鄧侍中?」昌陽想了想鄧不疑,「人倒也不錯,最近那個江都王主有事沒事愛招惹人么?長安裡頭不知道有多少子弟被她勾搭上。」說到這裡昌陽的臉色都有些怪,「聽說那個王主對鄧侍中是恨不得當場說中意他了,可是鄧侍中一次都沒有搭理他過。那些少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說他無情呢。」
話語里似是有責怪,但是昌陽卻是非常欣賞鄧不疑這樣。漢宮之中有不少美人,江都王主劉殊面容俏麗在漢宮中的美人中也不算特別出色。
不過男子嘛,都是那麼一回事罷了。
「他有情無情的,和我有個甚麼事?」梁縈聽昌陽提起劉殊老大不高興。
「沒關係?」昌陽回過頭來,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點了點,「能抵住美色,也算是不錯了。」說著昌陽又想起自個糟心的兒子來。
這見著了外人,母親女弟都不怎麼記著了。還真恨不得多打幾下讓他好好的醒一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