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撲倒失憶幽靈?二十】

「秦衍秦衍秦衍……」

蘇念想說點什麼安慰秦衍，卻始終無法找到適合的言語表達，只能不停地喊秦衍的名字，表情又心疼又難過，像是隨時都要哭了出來卻因為秦衍的一番話而強忍著，眼眶泛紅。

「媳婦兒。」秦衍輕輕勾起唇角，伸手覆住了蘇念的眼，「別哭。」

蘇念伸手抓住了秦衍實體的手，聲音有些哽咽：「秦衍，對不起……我不哭，你別難過，對不起……」

蘇念說的話完全毫無邏輯，或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道歉，聲音哽咽的讓秦衍止不住的心疼中又有著一些開心。

這個世界這麼大，他終於找到了他唯一的救贖。

「沒事的媳婦兒，你別哭……」秦衍低垂眼瞼，眸里跳動著蠢蠢欲動的光芒，「你好好睡一覺好不好？已經很晚了……」

他的嗓音越來越輕，讓蘇念的思緒越來越渙散，直到他的尾音消失，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秦衍將蘇念輕輕抱到床.上，看著蘇念陷入睡眠中的睡顏，表情溫和：「晚安，媳婦兒。」

最後，他在蘇念的臉頰上印下輕柔的一個吻，轉身時，表情變得冷漠而陰狠。

他很想快點將他們全都找到啊。

***

寂夜，萬家燈火的光芒倒映在河面，秦衍站在河邊，神情淡漠。

月光打在他身上，地上卻沒有半點影子。

秦衍低下頭，將衣袖緩緩往上捲起，露出一截手臂，手臂內側有一道宛若細線般的印記，他垂下眼，伸手覆上了那道印記。

他像撫摸著一件古老而珍重的東西般，細細地摩挲著，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臉上的神色被陰影遮蓋，只能看到那雙黛青色眸里，有暗色的東西緩緩凝聚在一起。

「時隔了半個世紀，我終於……」秦衍喟嘆一聲，用力劃破了手臂，「想起來了。」

鮮血流過印記，那道印記像活了一般開始掙扎，扯的他皮膚都撕裂了一小塊，一道細若絲線的蟲子鑽了出來，順著他的手臂一路上爬，來到了秦衍的肩上。

秦衍看著自己手臂上的一個小小的血窟窿，唇角微勾，指尖輕輕撫過翻出來的血肉。

很痛啊，但是這點痛不及當初他們對他所做的萬分之一。

秦衍輕輕笑了起來，面上卻並無開心的笑意，眸光冰冷：「好了，該去找到那些將死之人了。」

夜，還很漫長呢。

***

翌日。

蘇念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秦衍：「秦衍！秦衍！秦衍你在么？」

沒有回應。

蘇念抓了抓頭髮，喪氣地坐在沙發上。

正當她沮喪的時候，突然傳來咔的一聲開門聲響，蘇念被嚇得幾乎跳起，轉頭去看門口，秦衍正提著滿滿當當的菜走進來，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容：「媳婦兒你起來了啊。」

「秦衍……」蘇念鞋也來不及穿，匆匆跑上前抱住了秦衍，將臉埋進了他的懷裡。

「媳婦兒怎麼了？」蘇念突然這麼主動，秦衍嚇了一大跳，當然更多的還是開心。

終於有進展了~媳婦兒也會主動抱他啦~

「秦衍，你是不是一定要去報仇啊？」蘇念悶悶地問完，自己先笑了，「我這是問的什麼傻問題啊……你一直想要找到記憶，報仇那是肯定的啊。」

「媳婦兒？」秦衍稍稍推開了點蘇念，將菜放在地上，微微俯下.身看著蘇念，「怎麼了媳婦兒？」

蘇念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語氣平靜地說：「我做噩夢了。」

「……什麼噩夢？」秦衍輕輕揉著她的眼角，「是不是很害怕？對不起，我又沒陪在你身邊。」

「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噩夢……」蘇念笑了笑，又重新埋在了秦衍的懷裡，「不想提這個了，嚇人……」

「好。媳婦兒不怕不怕，我在這呢……」秦衍深深感覺到了自己作為老公的失職，便想用別的彌補回來，「媳婦兒想吃什麼？我來做。」

「紅燒排骨！可樂雞翅！」

「好。」

「我先去洗漱。」

「嗯，我保證你洗漱完可以看到排骨。」

蘇念笑著進了衛生間，來到洗漱台看著鏡子沉默，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她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

夢裡，秦衍因為報仇濫殺無辜害死了太多人被陸晟用一道符印永久封印了，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怎麼也無法忘記……秦衍喊她媳婦兒然後魂飛魄散消失在她的眼前的景象。

不，那只是個夢。

蘇念扭開水龍頭，不停地往自己臉上潑水，以此讓自己冷靜下來。

蘇念，不要慌。

深深呼吸一口氣，蘇念盯著鏡面映出來的自己的面容，眼神平靜。

如果到時候秦衍真的殺紅了眼……

她一定要想方設法地阻攔他。

***

蘇念下定決心打算阻止秦衍，而秦衍依然在靠著他當年下的蠱蟲去找那些幫凶。

林家的心蠱不是他下的，那究竟是誰下的？竟然做到了林家人都有心蠱的程度。

提起蠱，秦衍不由得想起了先前認為蠱和他記憶有關係的想法，秦衍暫時還沒記起來，只是他隱約感覺自己的家族可能是煉蠱或者養蠱的，明明他從未接觸過蠱蟲，卻發自本能地知道它的使用方法。

折磨一個人的最好方法是什麼？

妻離子散？厄運連連？一無所有？秦衍最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要給林朗一個巨大的驚喜。

他要讓林朗生不如死受盡折磨。

所以他的首要目標不是林朗，而是其他人——那些幫凶。

最精彩的戲碼永遠得留到最後上演。

秦衍的腳步停了下來，手心裡的蠱蟲不再挪動，而是直直地朝著前方。

秦衍抬眼，看著走在前方的一位老人，笑吟吟地走上前：「請問，需要幫忙么？」

老人回頭，還沒表達出為什麼他會闖進他的私人莊園這句疑問，秦衍的笑容更甚，指尖一扯，老人的腦袋就脫離了脖子，利落地掉在了地上。

秦衍依然掛著笑，血噴到了他的臉上，他伸手擦了擦，擦不掉反而越擦越多，秦衍只好收回手作罷，輕輕踢了下那具年老的屍.體，笑得充滿了惡意：「我對你好吧……當初你們怎麼也不肯給我個痛快，我現在直接就讓你感覺不到任何痛的死去了——也許，那一瞬間會有點痛？」

「私人莊園？」秦衍低笑，言語間滿是譏諷，「是死人莊園吧。」

蠱蟲從他的手心跳了下去，緩緩地挪到了那具屍體上，一點一點品嘗著新鮮的血液。

秦衍抱著臂，靜靜地看著蠱蟲進食。

寂靜的莊園里，唯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在作響。

***

「蘇念？」

正在收銀台結賬的蘇念動作一頓，趁收銀人員給她的東西裝袋的時間，側頭看向了發聲處……站在另一條隊伍的陸晟？

「好久不見。」蘇念淡淡一笑，接過收銀人員裝好的滿滿一袋零食，走向了一側，等著陸晟。

自從做了那個夢，蘇念對陸晟就抱有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

她很喜歡陸晟這種三觀很正還很暖的性格，但是當他可能會和秦衍的存在產生嚴重到威脅生命的對持時，蘇念就再也沒辦法想以前那樣對他抱有很大的好感了。

雖然對他沒有多大好感，但他的好感還是得刷的。

「買這麼多零食？」陸晟的穿著不再是長袍，而是一身休閑裝。

「嗯。」蘇念瞥了眼他提著的一袋生活物品，「你住在這邊？」

陸晟微笑道：「說是……也不是，在借住中。」

蘇念點頭，和陸晟一起並排走出了超市。

「你還記得你跟我說的那件事么？」陸晟輕聲問道。

蘇念漸漸放慢腳步，陸晟見狀也停了下來，看向蘇念，她似乎在思索，過了好一會兒才：「我想想……執念？」

「對，我很想知道……」陸晟眨眨眼，笑道，「你應該不介意的吧？」

「介意還跟你約好？」蘇念挑眉。

陸晟笑了笑，道：「我就客氣一下。」

蘇念抿了抿唇，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陸晟：「你信不信第六感？也可以說直覺……」

陸晟有些猶疑：「……女生們常引以為豪的直覺？」

「我……總感覺我被人守護著……不是小女生的那種白日夢，是確確實實，感覺到了。」蘇念低垂眼瞼，髮絲貼著臉頰，嗓音輕緩，「很神奇，又很安心的那種感覺。」

陸晟怔了一下，他喃喃道：「是么……」

蘇念似乎有些疑惑，歪了歪頭看向陸晟。

「沒什麼。」陸晟又露出了笑，「也許是真的……畢竟你們女生的直覺實在是太恐怖了。」

「我可以把這話當誇獎么？」蘇念臉上漸漸也有了點笑意，「我的執念就是這個。」

「什……」陸晟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蘇念加深了唇邊上揚的弧度，快步往前走了幾步，背朝陸晟，對他揮了揮手，示意她要先走了。

講話只講一半，剩下的就讓他去自己開腦洞吧。

蘇念心安理得地拋下了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滿臉無奈的陸晟，被吊胃口什麼的……簡直了。

陸晟忍住了自己想要抓狂的心情，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眼神倏然沉靜了下來。

蘇念說的……應該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隻纏著她的鬼？

陸晟不相信鬼有善惡之分，但是，他從來不會將無辜的生命牽扯進來。

即使鬼是死過一次的……那也違背了世間的條理。

善該永存，而惡才該被扼殺。

陸晟意味深長地望向了蘇念背影消失的地方。

也許……他這次可能會見到不一樣的故事？

有意思。

陸晟笑了笑，轉身過人行道，走向對面的街道。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