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撲倒失憶幽靈?二十一】

大約是凌晨四五點的樣子，天色一片寂黑，所有人都應該在睡夢中享受靜謐的時候，蘇念卻擦著額上的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獃。

她又做了那個噩夢。

蘇念緩緩起身，下了床，踩著拖鞋去倒了杯水。

額前的劉海因為出了汗而濕濕的散開，非常難受，蘇念將劉海拂到一側，將玻璃杯內的水一口氣喝了個一乾二淨。

喝完這杯水蘇念又倒了杯水，這次她只喝了一小口，抿著唇捧著玻璃杯坐到了沙發上，將自己縮在沙發一角，望著地面出神。

秦衍最近很少回來，偶爾回來臉上也到處都是一抹紅紅的，蘇念又不傻，秦衍到底在外面幹什麼自然能猜到幾分。

她問過秦衍，當年的兩批人他全部都找得到？

秦衍懶懶地笑：「找不到就把長得像殺了，如果已經死了，那就只好讓他們的子孫後代陪葬了。」

蘇念還沒開口說話，秦衍就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而後湊到蘇念的耳邊輕輕地說：「放心，媳婦兒，很快的。」

話落，他低笑一聲，親吻著她的耳垂。

血槽全空。

蘇念整個腦袋都在冒煙，她愣愣地看著秦衍鬆開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

默默低頭捂著臉，蘇念感覺臉上的溫度熱的都快把她的手掌烤熟了。

尼瑪敢不敢不用聲音誘惑她啊豈可修（可惡）！

然後蘇念就再也沒有碰上合適的時間和秦衍好好談談，而每晚她都會做那個噩夢，然後被嚇醒睡不著。

蘇念總覺得這個夢是在警示她，她再不做出行動，秦衍可能就真的……

蘇念抱緊雙臂，好，她一定要和秦衍講清楚。

她也不知道秦衍幾時會回來，只能在門口這裡守株待兔了。

為了不影響鄰居的睡眠，蘇念只好戴上耳機聽著勁爆的音樂來提神。

這樣做的後果是……人精神了，耳朵遭罪了。

「嘖，耳朵好疼……」蘇念默默把耳機摘下，又默默把耳機重新摘上，周而復始，不斷地重複這個動作。

蘇念側躺靠著沙發，時刻瞅著門的動向。

雖說秦衍是鬼，但是他一般都喜歡用人類的方式開門回家。

也是，這個世界上，誰不渴望活著呢。

想到這裡，蘇念的腦海里又浮現了那個夢境最末的片段，秦衍喊她媳婦兒然後消失的場景……

她最近也有和陸晟打好關係，讓對方對秦衍的存在懷有這是個「善鬼」的想法，雖然……每每做這個夢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她都特別想要把陸晟這貨給滅了，但是……作為世界支柱也是最大金手指的男主能死？

於是蘇念覺得還是好好跟秦衍聊聊的效果可能會比她在那不切實際的瞎想要好一些。

不知摘了多少次耳機又戴上多少次，蘇念直覺得後背都熱出了一層汗時忽然看見大門緩緩被推開，秦衍一手放在門把上，一手擦著臉頰上的血，看到蘇念時一怔，微笑著加快步伐來到了蘇念的面前：「怎麼起這麼早？」

蘇念將耳機摘下，表情很認真：「秦衍，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秦衍笑了笑：「媳婦兒怎麼了？」

說著，他想要湊近蘇念，蘇念心裡一個激靈，趕忙抱著臂後退，看著秦衍僵住的表情，淡淡地說：「別想再擾亂我的思緒了。」

「媳婦兒？」秦衍似乎有些不解，微微歪了歪頭，視線觸及到自己沾了血的指尖時一頓，恍然一笑，「媳婦兒是討厭我身上的血么？別怕，我馬上去洗乾淨。」

「等等，你別走。」蘇念叫住了秦衍，神情很嚴肅，「我們真的該好談談了，秦衍。」

秦衍見狀收起了臉上的笑，微微挑眉：「好，媳婦兒你想和我談什麼？」

「關於你報仇的事。」蘇念走到沙發邊坐下，抬頭看著秦衍，語氣平靜，「我知道你很想報仇，我也很支持你報仇——在剛開始的時候，我是支持的。可是，秦衍，那些兇手的子孫後代沒有害死你，你這樣是不對的，你這不是在報仇，你這是在濫殺無辜。」

「無辜？」秦衍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的語氣發冷，「他們無辜我就不無辜了？我被害死的時候難道就活該了？」

「秦衍！」蘇念驟然加重語氣，「這是兩碼事，你別混為一談。那些兇手害死你，你可以去報仇，可是那些兇手的子孫後代沒有害死你，你又何必非要多此一舉去做這些惡事呢？」

「惡？」秦衍唇角微揚，勾勒出極為嘲諷的弧度，「我從來都不管善惡，我只知道，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不管他們有沒有害死我，只要他們和兇手有一點關係，我都不會放過的。」

「秦衍，你別這樣。」蘇念覺得秦衍完全聽不進她的話，只能放軟了語氣，打算硬的不行來軟的。

「媳婦兒，你就不要管這些事了。」秦衍走到蘇念面前，微微彎下腰，平視著蘇念，臉上綻開一抹溫柔的笑，「很快就會處理完的，很快就好……」

他伸手覆在了蘇念的眼睛上，嗓音越來越輕，蘇念只感覺眼前一片昏天暗地，意識漸漸被抽離，黑暗席捲而來。

秦衍垂下眼，接住了蘇念軟軟地往旁邊倒的身子，指尖輕輕滑過蘇念白皙的臉頰，黛青色的眸里染開一片溫柔的暖色：「別怕。」

這聲別怕到底是對懷裡的人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秦衍自己也不清楚。

最近他總是心慌，只有看到蘇念時那股慌亂才會平靜下來。

秦衍不明白這是因為什麼引起的，他只知道，他大概是……得了一種病。

一種名為相思的病。

他很想見蘇念，很想見她。

可是他還要報仇，他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去做。

如果可以把蘇念綁在身邊就好了。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蘇念肯定會恨透了她吧。

無論何時，只要一想到蘇念會不喜歡他的假設，即使明知那只是個假設，秦衍都會很難受。

他不想去嘗試任何一個可能會讓蘇念不喜歡他的假設。

他不想，一點都不想。

***

蘇念再次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奇怪……

蘇念緩緩坐起身，揉著太陽穴，嘗試著回想。

她怎麼在卧室里？

她記得她聽著歌在等秦衍，等了很久秦衍終於回來了，但是她勸說無果，然後……然後她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蘇念拍了拍腦袋，憤憤不已。

猜都猜得到，她會什麼都記不起來肯定是秦衍做了什麼好事。

嘖。

蘇念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環視四周發現床頭柜上放著很多吃的。

毫無食慾。

不知道為什麼，蘇念看著這些食物竟然感覺有些反胃。

揉著肚子，蘇念下床去洗漱。

洗漱完，蘇念嘗試著拿起一塊綠豆糕，然後鬱悶地又放回了原處，不行……真的聞到味就想吐。

好吧，感覺一天沒吃任何東西還一點都不餓的蘇念放棄逼迫自己吃東西的行為，打算出門去找秦衍。

如果她找得到的話……只是悶悶地坐在家裡什麼都辦法做這種情況她實在是受不了。

蘇念換了套衣服整理了下妝容，確定自己的模樣不算邋遢后才出了門。

蘇念運氣不錯，剛好趕上電梯沒人坐正停在她這一樓的大好時機。

剛走進電梯，按下樓層號，蘇念就感覺電梯好像晃了一下，但是蘇念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她看錯了，蘇念正揉著眼睛時，就聽到嗒嗒幾聲跑步聲，還夾雜著一道男聲：「等……等一下！」

蘇念放下手，就見一名男子大概也是要乘這趟電梯，正急急往這裡跑來，邊跑還邊喊。

蘇念趕忙按下開門鍵，快要閉合的電梯門緩緩打開，這名男子也成功乘上了這趟電梯。

「謝謝。」男子朝蘇念微笑。

「沒事。」

離得近了，蘇念才發現這名男子頭髮凌亂，穿得也很隨便……奶牛裝？毛拖鞋？蘇念瞄了眼對方的打扮，沒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番，原來還真有穿著萌萌服裝的宅男……

男子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形象可能有些不太好，撓了撓頭，笑道：「出來的急……」

蘇念淡笑，表示不熟也就沒怎麼理會。

但是這名男子卻彷彿非常自然熟，在按下他要到達的樓層后就對蘇念說道：「你是住902的？我住你對面，901。」

「……嗯。」蘇念點點頭。

「你不是一個人住吧？我上次看到了你的男朋友。」男子也不管蘇念冷淡的語氣，熱情地套著交情，「你男朋友是殺豬的？我怎麼每次看到他回家臉上都有血……」

殺豬的……

蘇念幾乎要綳不住表情大笑出聲，忍住忍住，為了形象！

蘇念看著男子的眼神帶上了些許笑意，這人真有意思，一般人不都會以為殺.人狂魔之類的恐怖分子么……這人想到的竟然是這麼出乎意料的，咦不對，秦衍不可能臉上帶著血就坐電梯上來了啊？那保安看見了不早得報警了？或者說，他不可能人還在電梯里就讓自己的存在變得讓人可以看見吧……

當然，這些都是蘇念毫無根據的猜測。

「他是自由職業者，不過很喜歡cosplay。」蘇念睜著眼睛說謊，一點都不心虛。

「哦難怪你男朋友長那麼好看，第一次見面我還以為他是女的呢……」不知為何，蘇念感覺男子著重地強調了女字，蘇念不禁瞥了眼對方，他還是帶著滿臉的笑意。

「叮——」電梯突然停了下來。

男子抬頭看了眼顯示的樓層數，展開笑容：「我到了。」

男子走出了電梯沒幾步又折回來對她說：「小姐，你面堂發黑陰氣很重哦。」

蘇念一怔。

男子笑了：「哈哈哈開玩笑的，你不覺得電梯里很適合講鬼故事么？」

蘇念沒有笑，沉下臉盯著男子燦爛的笑容，盯到男子都不太好意思了，趕忙揮手匆匆道別跑開了。

蘇念靜靜地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

莫名其妙，希望再也不要看見這個鄰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