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197章
亞庫澤勒冷冷一笑,臉色越發陰沉:「你有事向二哥交代?」
「其實向你交代也是一樣的。」阿納烏可汗說道:
「草原,要想世代不受別人侵犯,就既不能聽命於西韓,也不能聽命於出雲,而是自己做主,自己決定,如今西韓只是利用我們,等到我們和出雲爭得魚死網破的時候……」
「夠了!」亞庫澤勒冷冷的打斷了阿納烏可汗的話。
「父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你我都知道西韓是在利用我們,可是你也用該知道,脫別塔哈那個匹夫根本沒有腦子想到化解這一切的辦法,只有我,只有我能讓草原姓阿納,只有我能讓我們的子民過上好日子!」亞庫澤勒激動的說。
「我的兒子,有些事情,你想的太簡單,太天真了……」阿納烏可汗無奈的搖了搖托說道:「每個人能掌管多少人,是天生的,一個只能掌管一萬人的將領是無法去統治一個百萬人的國家的……」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能力?」
亞庫澤勒冷冷的痴笑著,然後慢慢的走到阿納烏可汗的跟前,淡淡的說道:
「親愛的父親大人,你從來都不信任我,你什麼都不支持我,就在這最後關頭,你也沒有想過交給我什麼,但是我會讓你看到,我是阿納烏可汗的兒子,我會是新的草原神話!」
說話的同時,已經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狠狠的刺入可阿納烏可汗的胸口,就在阿納烏可汗抓著他的胳膊的手漸漸的失去了力量的時候,三殿下亞庫澤勒嘆了口氣說道:
「父親,我會用我的行動證明,我不是會讓你恥辱的兒子!」
阿納烏可汗張了張嘴唇,拚命的想說話,可是嘴唇只是輕微的顫抖了幾下,發不出一點聲音。
亞庫澤勒一下子抽出了劍,他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一陣冰冷,他像是掉進了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眼前一片漆黑。
他想起身,再看一眼自己熱愛的草原,可是沒有辦法動彈一絲一毫,只是重重的跌倒,發出一聲悶響。
阿納烏可汗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像是逐漸的墜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但是他的腦子還有一點意識,他看到了他第一次被兄長抱上馬,看見了他第一次斬殺的一個部落叛徒,看見了那片綠綠的草原,他的歸宿……
只可惜,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死不瞑目……
過了半晌,看著阿納烏可汗再也沒有一絲氣息的時候。
亞庫澤勒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叫來了自己的心腹,通知大汗已死,他是大汗臨終遺言中的繼位人。
各部族的頭人以及阿納的族人大部分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知道,西韓和三殿下關係密切,現在他們與出云為敵,只能倚仗西韓。
而三殿下的才能,也確實是十分出色的,再說了,這是阿納家族的家務事,誰做大汗他們都得照老樣子生活,並沒有什麼別的不同。
於是匆匆在叱吒大帳中為三殿下舉行了繼位大典。
三殿下看著跪在他面前的這些頭人,他終於了卻了一件心中大事,他的目光冰冷的掃過這些人,心中卻並不平靜。
這些人,從前也是這麼臣服於他的父親的,可是現在,卻沒有人站出來替他的父親說一句話。
他替父親感到有些不值,但是一邊又很欣慰,這樣正好,他要的只是聽從他差遣的部下而已。
他知道,雖然他現在坐上了這個位子,但是絕對不會平靜的。
他的兩個兄長,都覬覦這個位子很久了,自然不會甘心的,至於大哥扎西龍不,他並不十分擔心。
只要給他一塊封地,給他供給,他就能安穩,主要讓他頭疼的還是他的二哥,這個父親臨終想見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講真正的阿納家族的繼承人。
不過他並不把脫別塔哈放在眼中,那個武夫,借別人的手就可以除掉他,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完美的計劃而已!
吳庸和李將軍帶著將士們撤退,但是依然沒有跑出西韓軍的包圍,此時,他們正被西韓軍的數萬之眾團團包圍。
「兄弟們,握緊你們手中的武器,今天,就算是以身殉國,也是壯烈的!」李將軍淡淡的對手下的將士們說道:「可惜沒有酒……」
「李將軍,等打完這些遼狗,我請你喝酒!」吳庸看著李將軍說,臉上滿是堅定的表情。
李將軍舒展開了眉頭,放生笑了出來,然後朗聲說道:
「好。好啊!吳庸公子,記著你的話,欠我一頓酒!」
然後怒吼道:「弟兄們,跟我殺啊!」說完便舉起手中金槍朝西韓軍陣營衝去。
風漸漸的停了,陽光照射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紅。
片片雲彩在紅色的天空上飄蕩,看起來那麼的純凈,在綠海般的草原的襯托下,似乎走幾步就可以進入雲彩之中了。
只是,這雲彩之下,是另一種紅,血紅,血流成河。
西韓軍和出雲大軍展開了搏殺,殊死搏殺,可是西韓軍在人數上就佔了先機,以數倍的人數圍攻出雲大軍,李將軍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個倒下,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濃。
最後,他們五千多人被西韓軍包圍在一個小小的山丘上。
「吳庸公子,你功夫好,帶著幾個恩突圍出去,不要陪我們在這裡喪命。」李將軍對吳庸說道。
吳庸笑道:「李將軍,認識你這個朋友,是我吳庸的幸事,我吳庸是怎樣的人你還不了解么?堂堂七七男兒,戰死沙場,何足道哉!我們併肩子上呼!」
說著又挽出一個劍花,朝湧上來的西韓軍殺去。
李將軍看著吳庸的背影,使勁的點了點頭,果然是一劍吳庸吳庸,就是爽快,說著也挺槍沖了上來。
突然,一陣衝殺聲傳來,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李將軍放眼看去,看見了不遠處帥氣上的「君」二字,杏黃大旗黑色的大字在風中獵獵作響。
太好了,王爺終於來了,頓時,被包圍的出雲大軍士氣大振,西韓軍被裡外夾擊,頓時潰不成軍。
容澈指揮著部下不斷朝西韓軍包圍圈容易攻下的地方進攻,很快,西韓軍包圍圈斷開,西韓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殺打散。
幾番衝擊,雙方都退了兵,容澈知道,就算他和李將軍兵和一處。
人數上也不佔優勢,所以西韓軍撤退的時候,他只是裝模作樣的去追了追,並沒有死死咬住西韓軍不放,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必須等待援軍的到來。
大軍在草原上駐紮。
「將軍,我們的糧草撐不過明天晚上了。」凌風向容澈彙報。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援兵明天的這個時候就能到了,可是這個地方就是一個意外無處不在的地方。
容澈沉思了一下,命令凌風帶著一隊人馬就接應後援,他可不希望後援也被困在草原海中。
「那麼最後,你們到底是怎麼走出草原海的呢?」吳庸問道。他剛剛升起了一堆火,和容澈,雲清淺,以及其他幾個將領圍在火堆旁邊。
雲清淺向他們講述了他們這一路上的發現,大家這才知道是西韓在利用阿納家族並且讓他們與草原上的人結怨。
「怕什麼,草原上的人也不過如此,我今天見識了那個阿納烏可汗,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李將軍說道:「要我說,把大軍通通掉過來。一舉蕩平草原!」
「不可。」容澈說道:「我已經與阿納的二殿下結成了聯盟,今日也多虧了他我們才能走出草原海。」
容澈頓了頓說道:「還有,我們與草原上的仇只能化解,不能越陷越深。」說著看了看雲清淺,以暴制暴的辦法,的確可以解決一時的問題,但是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可是如今那些阿納家族的人被西韓軍利用的暈頭轉向,肯定會與我們為敵的。」李將軍說道。
「我已經向二殿下解釋了一切,看看他能說服多少阿納子民吧……」容澈正說著,看見一個士兵匆匆跑來,是李將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稟報將軍,叱吒大帳中,三殿下亞庫澤勒已經繼位為汗,阿納烏可汗已經死了。」
死了?
容澈心中一驚,那個二殿下也是為了要當大汗,這麼一來,三殿下亞庫澤勒和二殿下脫別塔哈之間免不了有一場惡戰。
他答應了脫別塔哈會幫助他,但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來的這麼快。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等他退了西韓的兵,再聯合脫別塔哈對付亞庫澤勒,可是現在這些事情穿插在一起,似乎很是棘手。
「將軍,我們怎麼辦?」張副將問道。
容澈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靜觀其變,西韓若是幫亞庫澤勒,我們便輔助脫別塔哈。」
夜晚的草原上風很大,容澈走到雲清淺身邊,把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到雲清淺的身上,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夜深了,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雲清淺看著容澈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在草原上,在沙漠上,和在京都城中,看到的月亮都是不同感覺的。」
容澈抬頭看了看又圓又大的月亮,然後笑了笑,在雲清淺耳邊說道:「那是因為我在你身邊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說著便橫抱起雲清淺,朝帳篷走去。
「別人看著呢。」雲清淺臉上寫滿了嬌羞。
「我抱我的淺淺,他們愛看就讓他們吧。」男人的臉上寫滿了滿足,是啊,在這廣袤的草原作戰,有最心愛的女人陪在身邊,便再無了思鄉之愁。
雲清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翻了個身,一陣微風夾雜著青草香從透過帳篷的縫隙吹了進來。
「醒了?」容澈就坐在床頭一直看著雲清淺睜開眼睛。他想起了雲清淺總是那麼的愛睡懶覺,只是在行軍之際卻不得不早起。
「嗯……」雲清淺覺得還是有些迷糊,然後撇了撇嘴說道:「我餓了……」說著獨自還很配合的叫了一聲。
容澈輕睨的在雲清淺鼻子上颳了一下,然後彎腰在女人的額頭上落上深深的一吻,溫柔的說道:「給你煮了粥,我親愛的淺淺,這些天恐怕要將就些了……」
「我知道我知道……情況特殊嘛。」雲清淺不耐煩的打斷他:「快給我端來吧。」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然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故意不去看容澈一頭黑線的臉……
這個女人,到底懂不懂溫柔,容澈鬱悶極了,好不容易找到氣憤想溫柔一下,卻被她毫不猶豫的給打斷了……
看著容澈無奈的走開,雲清淺盯著容澈的背影偷偷的笑了笑,嘿嘿,她實在是太喜歡這種支使他的感覺了。
雲清淺穿好衣服走出帳篷的時候,部隊已經列好了隊,正在等候容澈的命令。
而容澈只是坐在一邊閉目養神,像是在等待什麼。
果然,不多時,一人騎馬飛奔而來。
「稟報將軍,叱吒大帳外亞庫澤勒和脫別塔哈的人已經打了起來,西韓軍沒有行動。」來人稟報道。
容澈「嗯」了一聲,然後對李將軍說道:「你帶一隊人馬過去,去幫助脫別塔哈。」正說著,又是一人騎馬飛奔而來。
「稟報將軍,我大隊援軍已到,馬上就能趕過來,只是,只是運糧隊並沒有隨大軍同行,按照吳副將的說法,運糧隊出發的更早,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容澈心中暗叫不好,他怕的就是糧草出意外,可是看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糧草果然出意外了。
容澈當下把幾個副將叫了過來,向他們安排命令。
最後,並分三路,李將軍帶人馬前去幫助脫別塔哈,張副將在原地等待吳副將,會師后一齊攻打西韓的駐地,誓將慶安王和東方城健生擒,而他自己,則親自帶一小隊人馬去尋找糧草。
吩咐完畢后,容澈便出發了。
按照探子來報的說法,他帶兵向糧草隊走的那條路出發。
「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雲清淺問道。
容澈搖了搖頭,臉色凝重,這個時候,阿納家族的人都忙著兩個王子的爭鬥,而西韓的部隊也不應該出現在這邊。
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有誰,但是那麼豐厚的糧草,任哪個部落看到都會拚命爭取的。
不多時,他們便到達了虎跳嶺。是一片灌木叢,容澈本來不打算進入這片灌木叢,但是看到一輛糧草車后他毅然決然的帶著身後的一千多人進入了虎跳嶺。
「將軍,這個地方及其容易埋伏敵人而不被發現,我們真的要走這條路么?」凌風對容澈說道。
容澈看了看那輛糧草車,雖然車上的糧草已經不見了,但是他依然想進來看看,他還挂念他的那些士兵的安危,當然還有那大批糧草的去向。
容澈一直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周圍,這種靜的壓抑的感覺通常不妙。
他知道他有可能已經踏入了一個陷阱,但是他不能當做沒有看見。
如果有機會,他必須得救那些士兵,如果可以,他也得懲罰那些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
突然,一張巨大的網自頭上落下,容澈急忙在馬肚上狠抽一下,快步奔走了幾步,躲過了這張網,但是很多士兵被網緊緊的捆住。
容澈正在左右觀察,就覺得一聲冷箭飛來,輕鬆揮劍打掉這枚冷箭,但是越來越多的箭飛來,容澈一邊揮舞手中長劍打掉這些暗箭,一邊努力的向雲清淺靠近。
身邊不斷有士兵中箭,人群中不是是誰高喊一聲「有毒蛇!」
容澈這才發現,原來那個巨大的網兜裡面裝滿了毒蛇,此時,好多士兵已經被毒蛇爬滿了士兵,哀號聲,滿地打滾的士兵,充斥著灌木叢。
有人被飛來的暗箭一箭穿心,有人被毒蛇咬傷后沒掙扎幾下就口吐白沫死亡,可是,最重要的是,到現在,他還沒有看見躲在暗處的敵人是誰。
容澈又氣又急,艱難的走到雲清淺身邊后,緊緊擋在雲清淺身前,然後拚命的打落還在不斷飛來的暗箭。
「到底是什麼人?」雲清淺和容澈背對著背。
「不知道,你上馬。我掩護你出去。」
容澈喊道,這一陣突襲實在是太狠毒,連人都沒有看到,卻布下了這麼多的陷阱。
容澈他是一個戰士,戰死沙場也無所懼,可是雲清淺不行,他不能讓她死,他要她活下去。
箭雨一陣更比一陣猛烈,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雲清淺也在哀號聲中大勝對容澈說道:「要走一起走!」
容澈看著箭雨射來的方向,突然縱聲朝一棵樹上飛去,幾個縱身後從樹上揪下一個人。
「啊」的一聲,那個人被容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只見這個人手中拿著一把特殊的弓弩,一次可以射出三十支箭的弓弩,容澈一腳踩在這個人的胸口上,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哼,你們屠我全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個人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形,然後自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朝容澈的腿刺來,君飛按一腳踢到這個人的手臂上,匕首嗖的一聲遠遠飛了出去。
這個人也順勢站了起來朝容澈撲去,容澈寶劍出鞘,這個人直挺挺的撞到了容澈的劍上。
容澈抽出劍,那人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箭雨越來越猛烈,很快,自己的士兵大部分都倒下了。
雲清淺使勁拉了容澈一把,藉助內力,把他推上了馬。
「快走!」雲清淺歇斯底里的喊道。
又是一陣箭雨,雲清淺來不及上馬,而是隨手抓住一支弓箭,直直的朝容澈的馬屁股刺去。
頓時,受了驚的馬長嘶一聲開始狂奔。
容澈緊緊的握住了馬韁繩,回頭卻只看到了雲清淺後背中了一箭……
不知過了多久,雲清淺緩緩動了動,很痛,雲清淺就感覺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樣。
一陣陣的痛楚席捲而來,腿,胳膊,小腹,肩頭,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感覺陣陣的麻木與痛,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攪了一遍一樣酸楚。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小木船,被捲入了痛苦的海洋中,隨時都會船毀人亡。
她想叫出來,可是連低吟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她覺得十分無助,卻住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耳邊,似乎有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雲清淺,你給我睜開眼睛!別以為我會放過你!誰准你死的,誰準的!」
「雲清淺,你給我聽清楚,上至九天,下至九幽,不管你到哪裡,我都能把你找回來,你給我睜開眼睛啊,我不許你死!」
那聲音是那麼的撕心裂肺,那麼的歇斯底里,那麼的傷痛欲絕,讓雲清淺不禁抽搐了一下。
她伸出手去,想抓住什麼,可是似乎只抓到了一截枯木,唯一的希望,她絕不鬆手,她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抓住那段枯木,就連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那段枯木。
容澈感覺到手臂上被雲清淺抓的生疼,可是她的呼吸還是那麼的微弱,她的睫毛在輕輕的顫動,但就像想睜開眼睛而沒有力氣一樣。
容澈雙眼通紅,像一頭憤怒的公牛,
把雲清淺緊緊抱在懷中不知道該怎麼把才好,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如果你拋下我一個人,那麼我也不活了!
雲清淺覺得自己被什麼緊緊的包裹起來了,還有人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力氣去摸一摸是什麼。
自己要死了吧,原來將死之人是這種感覺。
雲清淺覺得腦袋好沉,腦海中不斷產生了各種幻覺,有未來的,有現在的,還有從前的,可是每一個畫面都充滿了一個男人。
腦中的幻覺變化的越來越慢,而自己也覺得越來越累。
眼前的一切逐漸被黑暗代替,她件漸漸的鬆開了握住那個枯木的手,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她實在是太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覺,她想一覺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消逝的時候,耳邊那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又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讓她哭笑不得話:
「雲清淺,你要是敢死,我就一定把你殺活過來!」
她好想鄙視的說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可是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個聲音越來越急切,越來越冷酷。
容澈抱著雲清淺的身體,眼淚已經打濕了胸襟,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傻,她是這輩子唯一一個敢刺傷他的馬的人,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個為了保全他而不惜犧牲自己的人。
容澈調轉馬頭回來的時候雲清淺已經身中三箭,他看著那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和明晃晃的傷口時,他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可是這一次不是中毒,不是用他的命就能換回她的命的,如果可以換,特依然會毫不猶豫的換。
容澈小心的替她處理了傷口后,卻怎麼也喚不醒她,而她的呼吸是那麼的微弱,臉色是那麼的蒼白。
雲清淺覺得什麼熱乎乎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臉上,滑到嘴角,似乎有點咸,是他的淚么?
這個戰神也會哭么?
她想舉起手幫他拭去眼淚,可是她沒有力氣,她想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可是她沒有力氣……
她眼皮沉的睜不開,但是她不想睡了。
,她想要再抱抱他,她希望再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她渴望他再次給她深情的一吻……
她心中開始有一個聲音不斷迴響:我不能死,我不要死!
自己希望活下去,所以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圈,照耀著她,不讓她沉睡……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雲清淺覺得身子依然很重,只是腦袋卻已經不那麼昏昏沉沉了。
一陣熟悉的清涼薄荷氣味撲鼻而來。
她覺得自己在顛簸,因為身上的傷口在有節奏的疼痛著。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綁在容澈的胸前。
輕輕地抬頭,這個男人的身上都是血,他不是那麼的愛乾淨么?
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麼樣子。
他的臉,就連因為極度焦急而變得蒼白不安時都是那麼好看。
雲清淺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微微動了動嘴角,像是安心的笑了笑,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覺著他灼熱的鼻息,索性縮進他的懷中。
感覺身前的人兒有了動作,容澈低下頭,正迎上雲清淺水汪汪的大眼睛。
容澈激動的差點從馬上跳下來,他勒住了馬韁繩,用雙手托住女人的臉龐,興奮的叫喊:
「你終於醒了,我的寶貝兒,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你才捨不得丟下我一個人。」
雲清淺虛弱的在容澈耳邊說了句:「你終於停下了,我的身子顛簸的都快要散架了。」
容澈把雲清淺抱下馬,輕柔的放在一塊巨石上,臉上依然閃著興奮的光芒。
雲清淺看到容澈的肩頭濕了一片,問道:「我有哭過么?」
容澈看到她的目光,一下子沉下了臉,不悅的說道:「沒有,那只是你的口水……」
雲清淺臉忽的一紅,支支吾吾的說:「你胡說,我睡覺從來不流口水。」
容澈指著肩頭的水印說:「那這個是哪裡來的,你這個壞女人,害我那麼擔心!」
雲清淺看了看容澈的臉,然後本能的狡辯道:「那個呀,大概是我嘴裡的汗水吧。」
容澈差點沒法狂,他竭盡的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就是因為竭力的控制,所以用誇張的顫抖的聲音說:「你是屬狗的?」
雲清淺白了容澈一眼,然後掘了撅嘴說道:「我身上好痛……」
容澈一下不小了,她現在還是重傷患者呢。
可是剛才她撅嘴的那個表情,真的是可愛極了。
容澈將雲清淺輕柔的摟在懷中,神色凝重。
「你怎麼了?」雲清淺問道。
「我們迷路了……」容澈很沒面子的說。
方才,他不顧一切的沖了回去抓起雲清淺的身體橫在馬上邊催馬跑出了灌木叢。
狂奔的馬沒有方向的亂跑,而容澈那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去在乎馬是朝那裡跑的。
他只是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后便將雲清淺放了下來。
開始為她處理傷口,一路上折騰了幾個時辰,呃讓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雲清淺雖然現在醒了,可是他卻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卻走到了一個綠洲前。
眼前一條小河,容澈取了水來給雲清淺。
容澈坐在湖邊,雲清淺躺在他的懷中,二人抬頭仰望著天空,繁星點點,如果不是因為受傷和戰事,倒是一件十分詩情畫意的畫面。
月光如水,水如天。
漫天的音色灑落在清涼的水面之上,泛起了微微的磷光。
晚風吹過,月影破碎,不斷蕩漾著水面,形成了一種破碎的美麗,神秘莫測,充滿魅力。
容澈輕撫著雲清淺的秀髮,發尾沾上了血跡,有些黏糊。
他心中萬分難受,先是那個草原男孩,一匕首刺上了她的肩頭。
現在又身重三箭,雖然沒有傷到要害,可是任誰都受不了這樣的摧殘。
這些痛苦,理應由他替她承擔的。
「你不要自責。」雲清淺的纖纖素手撫上了容澈的臉龐,她不喜歡看到他緊鎖的眉頭。
「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我們直接回虎口關,幽若定能醫好你的傷。」容澈堅定的說。
雲清淺溫婉的笑了笑,說道:「她定會埋怨你沒有照顧好我。」
「就讓她埋怨吧,我已經恨死我自己了。」容澈說著眼神黯淡了很多。他心中已經埋怨過自己很多遍了。
雲清淺用手輕柔的舒展開他的眉心,說道:「是我自己要來的,你不要埋怨自己了,再說,我又死不了。」
「不許提死不死的!」容澈音調一下子提高很多。
雲清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你這個大將軍還這麼迷信啊。」她可不覺得你不說死就會不死。
容澈剛要說什麼,卻隱約聽到一陣馬蹄聲。
聲音急促而又劇烈,看樣子人數不少。但是他很容易能辨明不是自己的人。
容澈連忙解開了馬韁繩,在馬腹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馬便自顧自跑開了。
容澈則背起雲清淺朝樹林跑去。不知道那個馬會不會引走這些追兵。
透過清冷的月光,從樹叢中的縫隙望去,只見一對草原人正在他們剛剛休息的地方查看著什麼。
容澈看不清楚他們的領頭人是誰,但是顯然來者不善。
那裡有雲清淺的傷口處的血跡,容澈眼看那伙人朝樹林里走來了,心中甚是焦急。
當下看了雲清淺一眼,把她輕輕的放到一棵樹下,然後說了句:
「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去!」然後抬手點住了雲清淺的穴道。
雲清淺的表情定格在了驚訝,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容澈朝反方向奔去。
想叫,但是發不出聲音,想動,卻絲毫動彈不得。
那些草原人中有人似乎聽到了樹林中有響動,遂凝神靜聽,然後飛快的像容澈奔走的方向沖了過去。
容澈的影子已經離她越來越遠,雲清淺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但是卻聽到了兵器相碰的聲音。
容澈被這些人團團圍住,這些人中,有一個他是認識的。
沒錯,正是那夜帶人闖入戰場的烏石那哲思。
只不過,那夜此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而現在,他的臉上卻寫滿了恨意。
看到其中幾個人身上背著那奇怪的弓弩,容澈便已然明了。今日在灌木叢中設伏的,就是這些人。
「哼,西韓軍的走狗。」容澈鄙視的說道。
輕輕掃了一眼圍住他的這些人,他必須想辦法衝出這個包圍圈,然後再跑遠些,這樣才能確保他們不會發現雲清淺。
「出雲人,別怪我心狠手辣,是你們欺人太甚!」烏石那哲思狠狠的說。
「大哥,跟他廢什麼話,血債血償,先拿他的頭去祭奠我們全族的無辜枉死的人再說!」其中一個漢子說道。
「哼,人,從來都沒枉死,橫死,慘死,」容澈冷笑著說:「只有註定一死!」
說完便舉刀朝一個看起來容易對付的人刺去,他的目的擺脫這個包圍圈,再走遠些再說,至於能不能擺脫這些人,他沒有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