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與卿決裂

胡大刀聽得無言以對，憑雲龍嘯如此一說，無論是誰，只需空喊一聲為國為民，便立即如同黃袍加身，從佔山劫財的小賊升格成替天行道的正義之師，且還是佔了天下正統的那種。這位便宜老大委實是強得無以復加。眾山賊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全都愣在當地，最後倒是那魯莽山賊最先反應過來，一拍大腿道：「妙啊，他奶奶的，只那麼一句屁話，俺們就搖身一變成官軍了？」

師妃暄神色雖仍平靜如故，語音卻已轉寒，冷然道：「雲師兄能否莫要再戲弄妃喧？和氏璧乃萬民福址所系，妃喧身為靜齋的代表，又怎會因雲師兄的胡言亂語便將此異寶交出？」

雲龍嘯眼中閃過一抹異芒，臉上卻露出痛心的神色，緊盯著師妃喧，一字一字的沉聲道：「想不到妃喧如此執迷不悟，大是大非之下，尚要砌詞狡辯。如今一統的契機已現，萬民苦難將過，我黑色軍團豈有不趁機渾水摸……噢，不，應是身負天下萬民所望，誠惶誠恐，為百姓謀福才對。大義當前，師仙子現在若能迷途知返，將和氏璧雙手奉上，尚為時未晚。升官發財這種蠅頭小利，想必妃喧這不染凡塵的謫仙定然不屑一顧，靜齋也會怪我雲某人太過小氣。不若這樣如何，靜齋如能助本大王……本人奪取天下，本王登基之後，定會保證靜齋乃至整個佛門在中原的一切利益。大利當前，師仙子須仔細考慮，若仍一意孤行，便為逆天行事，必將淹沒在萬千勞苦大眾的指責與唾沫之下！」

胡大刀瞠目結舌地看著雲龍嘯義正嚴詞地指責師妃喧，終於對此牛人佩服得五體投地。若說方才胡大刀只是對雲龍嘯的急智與口才感到驚異，那於此刻他才對雲龍嘯真正毫無保留地口服心服，試問一般人物又如何能有如此精湛的演技跟睜著雙眼說瞎話的麵皮。

面對雲龍嘯毫不留情地明嘲暗諷，師妃喧卻出奇地平靜，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師妃喧美目投來，澄明深遂的眼神絲毫不讓地迎上雲龍嘯的目光，靜若止水地徐徐說道：「雲兄不愧是能得寧大師青眼的人物，明白到妃喧的「心有靈犀」最重精神境界，故挖空心思設下圈套，連山賊都利用上，想要令妃喧心境受挫。但云兄此舉，已惹起妃暄警惕之心，亦打消妃喧心中的同門之誼，此後定將雲兄視為阻礙百姓蒼生獲取希望的禍根，必要時可將雲兄置於死地。現在無論雲兄在言語上對妃喧如何施展下乘狡計，亦將徒勞無功。」

雲龍嘯微微一怔，暗呼厲害。

事實上，雲龍嘯先前的話絕非無的放矢的譏罵，而是用一種精神戰術，務求擾亂師妃喧無隙可尋的心境。畢竟雲龍嘯最近連遇強敵，數場大戰下來，使其舊傷未愈又加新傷，此刻只是以霸道的功法將傷勢強壓下罷了，故現在身體狀況絕對不容他同師妃喧硬拼。只要師妃喧一直保留在「心有靈犀」的境界中，那便連四大宗師也要顧忌幾分，若雲龍嘯同她真刀真槍的對決，就算最後能僥倖取勝，亦定然喪命於師妃喧的臨死反擊之下。所以雲龍嘯到現在尚未真正動手，而是以種種心理精神戰術，攻破師妃喧的訣法。若師妃喧一時不查，同雲龍嘯在「到底哪方才是大義所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那便中了他言語中設下的圈套，將慈航靜齋的救世理念貶低至一夥不入流的山賊便可相提並論的地步，到時必將對師妃喧的信仰造成沉重之極的打擊，使其心境修為大受影響，甚至再難保持「心有靈犀」的境界也未可知。豈知師妃喧聊聊數語，連消帶打，反令雲龍嘯感到一記重拳打到空處般難受。

雲龍嘯深吸一口氣，收攝心神，沉聲道：「師仙子果然厲害。雲某方才急於求成，使出『驚魂眼』想要影響師仙子心神，現在看來，倒是弄巧成拙了。」

師妃喧搖頭嘆道：「惡因豈能結出善果？雲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便讓你取得最後勝利，那又有何意義？」雲龍嘯曬道：「那你們選擇為了晉身而不顧顏面向突厥稱臣的李閥作爭天下的棋子之時，有否將此番話原原本本的說與他們聽呢？」

師妃喧玉容微動，數次欲言又止，終於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輕嘆道：「看來無論妃喧再說什麼，都無法令身為特戰軍之主的雲龍嘯改變立場，對嗎？」

雲龍嘯洒然道：「不錯，話既已說到這份上，只余武力一途方可解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我皆是放眼天下之人，早便明白所謂正義只不過是獲取民心的工具而已，話語權向來只是由強者來掌握。誰的拳頭較大，那他的話便更有說服力。雲某也懶得再同師仙子打機鋒，就此一句話，放下和氏璧，在下恭送師仙子平安走路。」

師妃喧苦笑道：「雲兄仍是以小人之心來妄自猜度靜齋之意。話雖如此，但以武力爭天下，的確是古往今來的唯一方法。即便我佛傳法度人，有時亦要靠手中除魔寶劍。既然雲兄咄咄逼人，妃暄只好領教一下雲兄的絕藝，看看被譽為凈念禪院不世出的絕頂天才，究竟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修為？」

雲龍嘯臉容變得無比冷酷，仰天長笑道：「好！快人快語！《慈航劍典》的劍法天下無雙，雲某正巧除了醋罈大的一對拳頭外，便只有一把劍耍得較為拿手，正要領教師仙子高招！」師妃喧輕柔的微笑道：「凈念禪院與慈航靜齋雖同出一源，但禪院武學卻是從《劍典》內演化而成，雲兄要同妃喧較量劍法，恐有班門弄斧之嫌。」

雲龍嘯唇角逸出一絲笑意，柔聲道：「若師仙子以為雲某所學只是凈念禪院的劍法招式，其中恐怕有點誤會。雲某用劍，卻已不用劍法。在下這麼說，師仙子明白嗎？」

師妃喧終於露出凝重的神色，低吟一聲佛號，色空劍出鞘。一股無堅不摧的劍氣自劍鋒吐出，刺破空氣，向雲龍嘯催迫而去，竟是不給他任何搶佔先機的機會。師妃喧神情回復到一貫的古井不波，淡淡道：「劍名『色空』，專求以心御劍，請雲兄賜教！」

雲龍嘯雙目閃起前所未見的光芒，伸手虛抓，身前空間頓時一陣扭曲，無數道細若髮絲的黑芒破開虛空在雲龍嘯掌中匯聚、成型，最終凝結成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雲龍嘯一劍在手，凜冽的劍氣彌散於空氣中，隱隱籠罩師妃喧周身要穴，好整以暇的道：「花天狂骨，黑色，劍長三尺二寸，無重，可隔空催發劍芒，專破護體真氣，師仙子小心了。」

虛空夜月之下，劍氣橫空，如若彗星般崛起於武林的凈念禪院與慈航靜齋兩位最傑出的傳人，終於正式交鋒。

PS:實際上，在用「宗師級」來形容主角的時候我很猶豫，不為別的，而是怕貶低了主角。在《大唐》里，最不值錢的就是所謂宗師級別的高手，尤其是在塞外，隨便抓一個小BOSS出來都是「宗師級高手」……另外，妖星那一段絕對不是在惡搞港漫，這點我可以保證。最後，還請大家繼續支持，你們的回帖與推薦是支撐我更新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