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幻之法
白玲瓏有些汗顏,想謙虛幾句。卻又聽到這葉師叔誠懇說道:「姑娘可否幫我這師侄一場?」
「啊?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啊。」白玲瓏說的是實話。
葉師叔心頭閃過一絲不快,但是看到白玲瓏目光澄澈,神色懵懂,不似說謊,心裡有些疑惑,心想,這女子到底出自何處,如今都十八歲骨齡,卻才是練氣一層的水平,要麼就是資質太差,要麼就是用特殊的方法壓制或者掩飾了修為。若是前者,光是她從幻術當中毫髮無損醒過來這點,根本不成立,可若是後者,倒是有些說不通,畢竟練氣修為在修真界只算是入門,僅比一般人高明一些而已,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葉師叔心頭萬重疑惑涌過,卻只在一瞬間而已。他不禁說道:「你就給我說說,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若是這兩人面對面談這件事,白玲瓏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這會兒這葉師叔趴在同門弟子身上,說話微微帶喘,因為用了力氣的緣故,雙頰緋紅,目光星點,著實令人浮想聯翩。白玲瓏將目光微微挪開,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這才開始一五一十告知對方自己剛剛所經歷的三個場景。
葉師叔聽她講完之後,不禁一愣,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前輩,你想到解除幻術的方法了嗎?」白玲瓏喜不自禁。
葉師叔搖搖頭,面色不虞:「我只知道他們為何發狂瘋癲的緣故...」他話沒有說完,突然口中「唉喲」一聲,卻是他身下之人突然暴起,將他掀翻在地,葉師叔連忙就要擒住這名弟子,卻一拳被這人打中前胸。當下他口吐狂血。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這一拳未完,這發狂的弟子已經吐了白玲瓏塞他嘴的粗布,當即跳上來,宛如野獸一般坐在葉師叔身上,雙手緊緊的捏住葉師叔的脖子。
一旁的白玲瓏被突然的驚變嚇得目瞪口呆,當她看到葉師叔被那人掀翻,注意到他腹部之上有一道極深的刀痕,因為一直使用蠻力抑制住這名發狂的弟子,他的傷口甚至來不及處理,正潺潺的冒著血。難怪他不用法術制止這人,原來是他身上也重了極重的傷。這會兒這人正好坐在他的傷口處,葉師叔疼得齜牙咧嘴,來不及去撫摸傷處,卻又被扼住喉嚨,臉頰漲紅起來。
白玲瓏早在醒來之際就打量了四周的環境,此時他們正在一面廢墟當中,也不知道之前經歷了什麼突變,周圍的房屋已經坍塌,除了他們這三人,其他玉霞門眾弟子已經不知所蹤。他們的篝火邊,還熏著許多草藥,淡淡的臭味伴隨著青煙飄了出來,在四周形成一個大約有幾平方米的有質的屏障,而屏障之外,是一層厚密的宛如煙霧的東西。白玲瓏看到這一層煙霧便想到大山突然起霧的事,在她第一次遭受夢甜花幻境的時候,也是看到類似的白霧。難道霧是幻術發動的徵兆?自此之後,白玲瓏對任何霧狀的東西都起了忌憚之心。當然這是后話。
此時她不禁有些感激起這表面上看起來冷傲的葉師叔,畢竟這人不嫌棄她是外人,將她也帶到這個草藥薰出來的保護圈子裡。若非如此,只怕她會繼續在各個場景當中沉淪下去。
「只是可惜,這葉師叔受傷不淺。」白玲瓏不禁有些心焦。
看到這會兒那發狂的玉霞門弟子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驚慌之餘,倒也鎮定,左顧右盼之間,突然看到旁邊有個木棍,當下也沒有留手,果斷用力將這一棒子捶到那發狂弟子的後背之上。
只聽到「嘭」的一聲,棒子打到背上傳來一聲重音。若是在往常,這人應該痛得哇哇叫才是。然而癲狂的這人卻只是猛地扭過頭來,他臉上濺了葉師叔噴出來的血,自他的眉心噠噠的往下流,說不出的猙獰。這會兒白玲瓏打他,他口裡發出呼呼的喘息聲,便認準了白玲瓏,鬆開葉師叔,向她抬腳走來。
葉師叔原本差點都不能呼吸,這會兒對方一鬆手,他當即猛地咳嗽起來,這一咳嗽牽扯著傷口撕裂更大,他掏手一看,手上沾染的全都是黏黏的鮮血。
而此時此刻吸引瘋癲弟子的白玲瓏自知圈子之外是幻術的範圍,自然不敢往裡面去,只得在這幾十平方米的地方後退。這人則是步步接近,給白玲瓏的壓力不亞於索命厲鬼。
怎麼辦?怎麼辦?白玲瓏下意識咽了口水,卻見葉師叔猛地抬起手,擲給她一件小錦帶。葉師叔叫道:「姑娘,把靈氣注進去,傳喚出捆仙索出來!」
白玲瓏雖然是修真小白,但是好在青玉簡上告訴過她運作靈氣的方法,連忙依言而行。只是她從來沒有修鍊過,再加上危險逼近,慌亂之際,也只有一點兒的靈力凝固在手指之上,卻如何也做不到注到這錦帶當中,喚出捆仙索來。
葉師叔見她手指間閃動的毫光,心裡卻比她還要焦急上百倍,眼見發癲的弟子已經近在她的咫尺,口裡連聲叫道:「姑娘,小心!」
白玲瓏聞聲本能一退,只嗅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目光一定,卻是回到夜晚的原生密林當中。原來驚慌之際,她竟然退到白霧當中,重新進入了幻境。
銀色蛇蟒周身鱗片鼓起,在人身寂靜的密林當中,令人聞之不寒而慄。隨著它越發逼近,白玲瓏都能感到自己周身的汗毛全都樹立起來。
「要不要和這條蛇拼了?」白玲瓏心裡雖然這麼想,卻知道這等同是天方夜譚。
不對。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是不是身處幻境之人,也看了她面前所看的。自己是因為無能無力,所以採用的是束手待斃的消極做法,但是玉霞門眾卻是真正的修士,修為至少都是練氣五六級之上,他們遇到這種情況,恐怕第一想到的是自己尚且有一擊之力。
可是眼前的大蟒蛇,實際上是不存在的,不過是幻術左右了人的五官而已,那麼在於其他人看來,他正在胡亂喊殺喊打,發狂發瘋,暴起傷人,便是中幻術之人的表現。若是一旦有人中了幻術,他自己一人亂打亂殺倒也罷,偏生他在幻術當中只當自己殺了該殺之人,卻不想現實當中他四周之人卻因為他的暴行所累。這應該是這個幻術最歹毒的地方。
或者那妖物襲擊村莊,只需要放一個幻術出來,就可以令玉溪門眾以及普通村民自相殘殺,故而一勞永逸。
原本因為接觸了洛冰、共生兩個妖,白玲瓏對妖類並無抵觸,哪怕後來張常青告訴她因為妖毒的緣故,有人受傷飽受痛苦而死,因為沒有進到村莊,也沒有見到被妖毒所害的傷者,也自然生不出悲憫之心,自然也生不出和玉霞門同仇敵愾的氣憤來。如今想清楚這幻境的目的,她卻情不自禁感到一陣陣的惡寒,一股說不出的莫名憤怒直衝臉面,恨不得立馬揪出那施術者,將它抓出來好好暴打一頓。
白玲瓏卻也清楚自己只是這麼一想。
如此一來,破除這幻境的方法,應該是什麼都不做才是。
當然白玲瓏雖然這麼想,卻也不確定這理論是不是對的。畢竟這隻大蛇蟒在面前的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它的整個體積宛如一個偌大的水桶,白玲瓏的外婆是個農村婦人,自來被稱為有福氣,因為她年幼的時候在山裡撿柴,曾經看到一隻蛇攀附在枯木上對著初生太陽吐霧。據外婆自己形容,那蛇宛如糠篩粗壯,身上鱗片顯而可見,頭角上長了微微凸起的兩個角。村子里的人說外婆看到的是一個將要化龍的大蛇。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的親人,白玲瓏心裡微微安定下來,她想,先撇開那始作俑者不說,先是要驗證這法子到底成還是不成。
想著她將眼睛閉上,過了許久,耳畔傳來一陣風聲,白玲瓏定睛一看,卻是回到那殺人越貨的市集之上,那個腦袋正瞠目結舌的對著她。她當即苦笑起來,心裡只道,哪怕我知道解決之法,可是那白霧可恨的很,只能沒有離開那白霧,這幻境源源不斷,像是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
原本她是寄希望於那葉師叔的,可是想到葉師叔自己都自身難保的份上。白玲瓏下意識捏著手上還沾著葉師叔鮮血的錦袋,心底微沉,可想那葉師叔自己身上一丁兒靈氣都沒有了,否則他也不會叫我將靈氣注到袋中拿出捆仙索。
雖然知道這個幻術已經被驗證傷不了人,可是真正看到眼前這個拿刀大漢提著帶著血色的刀將要落到她的面門之上,她還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因為知道一旦閉上眼睛就要到另外一個恐怖場景里穿行,白玲瓏硬是張著眼睛,不讓自己因為害怕而切換幻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姑娘,你沒事吧?」